“别乱说话。”郑晓燕呵斥道。 李欣怡撇了撇嘴。 摊主称好,丫鬟交了银子,接过笼子,郑晓燕才道:“我们回去吧!” 黎艺盛来,赵哥儿又做了一桌子菜。 黎艺盛吃的是热泪盈眶,谢肖宇坐他对面,来方家不过几天,他觉得谢肖宇似乎圆润了一点。 到底是大米饭养人一些。 他不是多嘴的,吃了饭,同谢肖宇呆了一会就走了。 中午的事儿,赵哥儿也没有同方子晨说,晚上躺床上,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西厢街上乖仔弯着腰朝人道歉,被丫鬟拿碎银扔的那一幕,区区一丫鬟,却对着他的儿子,摆着一副鄙夷的高高在上的,施舍般的态度,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那一幕幕跟刀子似的,把他的身体给划开了一个大口子,然后直捅他心窝子。 感觉他呼吸声有些错乱急促,方子晨迷糊着嗓音问他:“怎么了吗?” 赵哥儿摇了摇头:“没事儿,睡吧!你明儿还要看书呢!” …… 常安街广文书肆已开了多年,里头书籍繁多,包罗万千,赵云越最爱来这儿看些话本。 赵嵩不喜他看这些书,这些话本大抵都是些穷酸书生所著,不是赶考路上碰了女鬼,便是见着狐狸受铺,心有不忍,从猎户手上相救,狐狸化做倾国美人,以身相许的故事。 没半点营养。 来来回回就一个套路,那书生会爱上鬼,爱上畜生,爱上妖,就是不会爱上人。 赵嵩抽查他书房,见着有话本,便拿着话本扇他,赵云越不管藏哪儿,赵嵩似乎开了天眼,总能找出来,一来二去,赵云越就不敢把话本带家里了。 这天赵云越在书肆里看了会儿话本,正巧碰上了李志诚。 李志诚逛了一圈,买了一刚从江南那边进的青玉笔洗,然后邀赵云越一起吃个饭。 赵云越虽是不喜郑晓燕,但对李志诚是没有敌意的,相反,赵嵩同李探乃是好友,两家关系不错,常有往来,赵云越同李志诚关系还算好。 两人正从书肆里出来,旁儿传来声音。 “三哥。” 赵云越和李志诚没有停,那人又叫了一声。 “三哥。” 赵云越这下终是停了脚步。 他扭身侧望,看见个哥儿站在旁儿不远处,正看着他。 四目相对。 赵云越呆呆的愣了片刻,心跳得打鼓一样,而后猛然冲到那哥儿跟前,这包子一样圆的脸······他语音几近颤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声音带着不确定。 “四弟?” 赵哥儿看着他,笑起来:“三哥,你又来看话本了?不怕父亲扇掉你牙了?” 赵云越双眸顷刻就红了,他一把抱住了赵哥儿。 李志诚笔洗都掉了:“小旭?” 赵哥儿对着他喊了一声:“城哥。” 初始的震惊过后,赵云越高兴得无法自抑,仔仔细细看了赵哥儿一边,扭头偷偷抹了把眼泪,才迫不及待的拉着赵哥儿想带他回家,说爹娘和大哥二哥见了他肯定很高兴。 赵哥儿却是站着没动。 赵云越:“怎么了?” …… 京城冬季严寒,往年即使再小心,郑佩瑶总是会不慎染上风寒。 赵嵩想着最近她病的有些厉害,今儿早早便从宫里出来了。 马车刚至府门,赵嵩就见着他家老三急吼吼的从一头跑来。 赵嵩眉头立即拧了起来。 “站住,多大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赵云越往常最怂他老子,见了赵嵩,那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撒丫子蹿得老远,能不往跟前凑,就尽量不往跟前凑。 这会一脚都跨门栏里了,竟是也没跑,反而朝赵嵩跑了过来,一脸激动,眼尾还泛着红,刚应是哭过。 “爹,”他一把抓住赵嵩的手。 赵嵩直觉他不对劲:“是不是又在外头惹祸了?”他扭头就往车上摸索,似乎想掏家伙。 “又惹是生非,老子扒了你的皮。” “不是啊爹,我见到四弟了,我见到四弟了。” 赵嵩整个人一顿。 “你说什么?” 赵云越只觉手腕一痛,他老子正抓着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他重复:“我见到四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耐们,正常时间都是九点和十点更,这两天实在卡文卡得厉害,就晚了一些,对不住了。 没有特别说的话,一般一天都是七千字。 也想一天几万字,但之前努努力还行,最近真的是怎么写,怎么看都不满意,好像一直不在状态,删删减减的。 对不住了大家
第296章 赵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迫切的,急促的催问:“你没看错?” 赵云越肯定道:“没错,他都叫我三哥了,而且四弟他脸依旧圆圆的,大大的眼睛,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我火眼金睛,不可能看错,我·······” 赵嵩手都抖了,迫不及待:“那他在哪里?你怎么不把他带回来。” “他在安和街那边买了一小房子,前头有棵老树,他说,说······” 赵云越吞吞吐吐,赵嵩哪儿还有心听他废话,家门也不进了,上了马车就往安和街那边去。 皇城外头附近住的多是些达官贵人,安和街,广福街这些地儿多是些寻常老百姓,按方子晨的说法,这两处儿,算是京城里的贫困区,外头街道小商小贩多得紧,生活气息也浓,但人多了,路上便稍显拥挤,赵嵩也不是那等仗着身份枉顾人命的,马车实在是慢,两车轮都比不上人两条腿儿,赵嵩是迫不及待,眼见着马车被一拄着拐杖的老大爷超过去,赵嵩干脆喊了车夫靠边停,带着一护卫就往巷子里冲。 直到到了老树下,他目光停在一大门口。 一小孩扶着门在干呕,正对大门的小院里,一清俊少年,正抓着一小孩的两只脚丫不停的转圈圈。 “无敌旋转风火轮~” “我转,我转,我再转~” “呵呵呵,父亲父亲,好好玩哟~” 方子晨把乖仔放下来的时候,乖仔像喝了十斤二锅头,走路一步三晃,跌倒了又爬起来,笑呵呵的。 他最爱跟方子晨玩这个了,不过之前吐过,赵哥儿在,方子晨都不敢带他玩,这会赵哥儿不在,方子晨就同孩子们玩了两下,看见门口站着人,他以为是住隔壁的,吵着人了,刚要说什么,那人竞是直径走了过来。 要说知道赵哥儿的消息,赵嵩是高兴到无以复加的,那么这会见了方子晨,赵嵩便是惊吓到了。 孟如清当年在京城,那是极为出名的,平头百姓不说见过,但这名字,肯定都有听过一耳朵,赵嵩虽只三品,比不得左相那般权贵,但同是在朝为官,多少有些交集,赵嵩自是见过孟如清几面。 孟如清小他十几岁,远嫁衡阳时,也不过十八,前两年秦老将军回京,孟如清说是舟车劳顿身子抱恙,一直呆将军府里,宫宴上赵嵩没能见着人,可孟如清什么模样,虽多年未见,但他却是清楚的。眼前少年,不能说同孟如清一模一样,仔细一看,不同之处也甚是明显,一凌然清俊,一如玉温润,气质悬殊过大,但猛然的一瞅,又实在太过神似。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般相似之人? 而且······ 他又看向乖仔。 乖仔也实在是像。 方子晨把乖仔拉到身后,戒备的看着赵嵩,赵嵩不说话,方子晨也沉默着。 敌不动,我不动。 赵嵩回过神:“这是赵······” “爹?” 赵哥儿提着个大桶从街头进来,见到赵嵩,他有些惊讶。 但这惊讶只停留了一瞬。 他没有骤然见到亲人的高兴和开心,相反的,他表情称得上冷静和疏离。 赵嵩只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他家的哥儿。 这些年,他找孩子找得快疯了,派出去的人,也曾带回过很多孩子,但那些孩子,除了年纪对得上,同是哥儿,同是京城人士外,与赵哥儿也多少有些相似,但只一眼,赵嵩就能认出来,那不是他的儿子。 当父母的,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哪怕过去了十几年,当年幼儿已是成人。 他眼眶顿时红了,几乎是颤抖的朝赵哥儿奔去。 方子晨抱着乖仔,趴着门,冷冷的看着。 委实是好笑! 若是不知道他们将那贱人过继到膝下抚养,赵嵩见到赵哥儿时,那激动高兴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的模样,他差点以为这是一慈父了。 赵嵩到了近前,拉着赵哥儿仔细看他,他几乎是哽着嗓子,说赵哥儿大了,高了,但模样依旧没怎么变,还是同小时候一样,但爹却是老了,你还认得爹,爹真是高兴。 赵哥儿没说话,静静看他。 眼前这人跟记忆里的模样,有了些许差距。 他似乎老了许多,如今已是两鬓斑白,而且——他哭了。 赵哥儿几乎觉得有些可笑。 赵嵩从未在他面前流露过这般近乎‘无能’的样,如今,他竞是在哭? 他在哭? 是不是眼睛沾着辣椒了? 赵哥儿想。 赵嵩抹了下眼泪,一直拉着赵哥儿,欣慰的说:“好好好,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他想问赵哥儿,之前去了哪? 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回京了,为什么不回家?是忘了路吗? 他有太多太多的想问,可对上赵哥儿称得上冷漠的双眸时,他滚烫沸腾得如热油般心,像被泼了盆冷水,一下就凉透了。 “赵哥儿?” 赵哥儿垂下眸子,依旧是没说话。 赵嵩没多想,他被这算得上是突然其来的惊喜砸晕了,多年不见,生疏是难免,他不求什么,孩子能回来,他就不求什么了。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是住这边吗?这些年,爹和你娘都很想你,爹来了,你跟爹回家吧!你娘要是见了你,定是高兴。” 他自顾自说完,就想拉着赵哥儿走,似是迫不及待想带他回 赵哥儿甩开了他的手。 赵嵩笑容逐渐消失,那股高兴劲稍微过去,他才晓得是自己莽撞了。 赵哥儿离家多年,如今算算,也有二十了,怕是成了家,他这般突然带人回去,终究是不妥。 五十多的人了,一高兴起来,竟也失了分寸。 “你瞧我·······” 他有些手足无措,解释说自己刚高兴坏了,莽撞了,你别往心里去,爹能去你家看看吗? 他的小心翼翼和失落是那么的明显,他明明是当爹的,却还要反过来用这种恳求的语气,问‘爹能去你家看看吗’。 他姿态摆得是那么的低。 赵哥儿心口好像被挖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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