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自家哥儿好像胖了些,杨慕涛高兴,拍拍他肩膀:“以后想来就来,离的也近,今儿先回去,爹都好些时间不见你了,同爹回去呆几天。” 杨铭逸也有些想杨慕涛了,便点点头:“好。” 他上了马车,回头望了一眼很小还很破败的却又让人感到很温馨的院子,赵哥儿同方子晨还有乖仔和小风在门口送他,杨铭逸心里穆然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酸胀难言,隐隐觉得,这好像,便是最后一次了,他同这里,缘分好似已经尽了,再没有杨慕涛说的以后。 休了几天,再一早起上工,方子晨觉得恍如隔世。 路上朝着掌心哈气,不由心酸。 天凉了,哥不是光棍,是冰棍了。 养家真是太不容易了! 二月底,村里便开始忙了起来。 其实倒也不用忙这么快,天儿还冷,这会玉米也是种不了,怕被冻坏。 可大家没牛,全村就一头,村长家自个也有地,关系不亲厚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去借,翻地全靠两双手,一锄头一个坑,又累又耗时。 这会翻好了,三月暖和起来,种子也就正好可以下了。 田间比地里头都热闹,知道辣酱卖得快,几家已经翻地开始种辣椒了,怕冻坏种子,种子洒下去,还在上头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三月莺飞草长,天气稍稍回暖,一场春雨过后,路边,田埂边,大片的草儿冒了芽,山里热闹了起来,鸟鸣山幽,燕子常飞在田边上叽叽喳喳,远远往过去,是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农人忙着春耕,播种希望,方子晨收拾了行囊,也要赶去源州考试了。也许是大了点儿,乖仔这回倒是没有哭,见赵哥儿在整理东西,他钻到方子晨怀里,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胸口,小声说:“父亲,乖仔会想想你,你要快点回来哟!” “嗯!”方子晨亲他额头:“父亲考完了就回来,想要什么礼物吗?” 乖仔摇着大脑袋,紧紧抱住他:“不要,就要父亲。” 这话到叫方子晨舍不得走了,这回一去,也好好些天,他想把赵哥儿同儿砸一起打包带走,可家里生意少不得人,店里有林小侠夫妻和周哥儿看着,赵哥儿倒是不用担心,但烤鸭这儿却是离不得他了。 村里人这段时间忙得不行,不过早上起来,院子外又围了一圈人,说是来送个别,上次送红鸡蛋的婶子这回也递了两个过来。 “方小子,这红鸡蛋吉利,拿着路上吃。” 红鸡蛋在村里象征着好兆头和吉祥事。 大多是生了娃子,才送的。 方子晨也不懂,道了谢便接过来, 同赵哥儿和孩子们道别,方子晨背着包袱爬上牛车,晃悠悠走了。
第206章 牛车消失在山脚,乖仔眼睛红了,回身抱着赵哥儿的腿,闷闷道:“爹爹,乖仔想父亲鸟。父亲要去久久,乖仔要想喜咯!” 赵哥儿拍拍他头:“没事,父亲很快就回来了,你昨儿答应父亲说不会哭的,还记得吗?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乖仔是不是男子汉啊?” “······系呀。”乖仔眼泪‘咻’的又收回去了:“乖仔有小鸡鸡,乖仔自然系男子汉呀,乖仔不哭,乖仔阔以忍,父亲不在,乖仔系家里唯一滴男仁,乖仔要勇敢坚强,要保护爹爹和小风哥哥。” 乖仔自觉责任重大,而且一想方子晨是去考试的,考上就是秀才了,中了秀才,那离状元还会远吗? 状元考上了,那离大官还远吗? 他可是立志要做官二代的小男人,现在父亲为了实现他的梦想,背井离乡,辛辛苦苦去科考,他更不应该哭了。 小风摸他头:“乖,乖仔跟,跟哥,哥哥去,去挖,挖野菜吗?” 乖仔点头:“要去滴,乖仔挖野菜最腻害哟。” 家里种的菜少,也没什么活儿做,鸭子都是请人杀的,赵哥儿把小风留家里,初心也不是为了找个人做活的,这会山里长了好些野菜,嫩得很,小风便想着去摘些回来,少了自家吃,多了还能送点去镇上给娇娇一家吃。 镇上卖的菜不便宜,这样也能省下不少银子。 …… 院试三年之内两次,院考两场,考试内容与府试,县试大致相同,但难度更高。 像初中考的还是语数英,到了高中,考的还是语数英,只是内容不同罢了。 评卷和监考考皆由「学政」主持,学政由皇帝钦派翰林充任。 第一场难度较第二场容易,录取人数也较为多,公布时用圆圈揭晓,写坐号,不写姓名,称之「草案」。 第二场复试后,拆弥封,写姓名,通过院试的童生都被称为「生员」,俗称「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若是童声只是一只脚踏入仕途,秀才便是正式进入士大夫阶层了;秀才有免除差徭,赋税,见知县不跪、不能随便用刑等特权。 秀才分三等,成绩最好的称“禀生”,由公家按月发给粮食;其次称“增生”,不供给粮食,“禀生”和“增生”是有一定名额的;三是“附生”,即才入学的附学生员。(注) 县考,府考,院考三次末场,均为案首,俗称「小三元」。 上次去衙门,方子晨跪了两次,心里憋屈得很,先时教育儿砸,他讲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可跪天跪地跪父母,当天从衙门回去,乖仔就问他,为什么给那老大叔下跪,那老大叔是不是他父亲。 方子晨当场就要臊死了,于他而言,这跟打脸没有什么区别,他只能强撑着,说人家是县令,他现在是虎落平阳,见官不得不跪,等他考中状元,当了大官,到时候县令就得给他下跪了,男人就得能屈能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他这会可是奔着小三元去的。 上次坐马车颠了个半死,这次倒是好了很多,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刚进城门,就见得黎艺盛在城门下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做贼似的。 “小老弟······”方子晨朝他挥手,黎艺盛虽是咪咪眼,不过视力倒也还好,立马瞧见他了,冲上来,两人在官道上拥抱。 黎艺盛感慨:“你终于来了,上次一别经年,事时沧桑,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如今瞧着,我竞是都不敢认你了。” 方子晨推开他:“······有空多读点书。” “哎,我也是随便说说,话本上都是这么写的,我觉得挺感人。”黎艺盛接过他的包袱:“走,回家,我让人备好饭菜了。” 还是住的上次那个房间,黎艺盛道:“院试在即,知道你要来,房间我让人提前打扫干净了,被子也刚晒过。” 方子晨就不知道客气两字怎么写,但该有的礼貌他还是有:“谢了兄弟。” “客气了不是,”黎艺盛揽着他肩膀:“走,吃饭去。” 也没去酒楼,最近大批考试涌进源州,外人人满为患,酒楼客栈更不比说,明儿就要院考,黎艺盛想着人从扶安镇来,一路难免舟车劳顿,便不往外跑了。 菜儿挺多,可直到开动,却也没见着什么人来,方子晨眨着眼:“你那堂弟和二婶没住这儿啊?” 黎艺盛道:“他们没来。” “哦!”瞧他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方子晨道:“上次府试就没过了是不是?” “嗯!” 方子晨一拍桌子:“我就说嘛!都被人从考场里抬出来了,怎么可能还考得上,菜逼一个,还敢瞧不起我。” 黎艺盛眉头一皱:“我二婶说的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他觉得不太可能,自家二婶狗嘴吐不出象牙,说话不太半个脏字,却是贼难听,方子晨性子冲,是娇养惯了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也知道什么该动手,对黎二婶,黎艺盛知道,方子晨是瞧不上眼的,若是有听到,怕是直接当初怼回去了。 方子晨摇头:“没听到,可她眼里明晃晃的都写着。” 黎艺盛感觉有点可惜:“你瞧见了,怎么没骂两句。” “骂有什么用,我就不是那种人,”方子晨一脸诚恳:“我这人说话谦卑恭敬,若是同她那般人对骂,那肯定是毫无胜算的,我比较喜欢用实力来打脸。” 黎艺盛:“······” 差点就信了。 方子晨光瞧相貌,第一印象便是极及英俊张扬,瞧着像是世家出来的。 世家子弟多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可方子晨······黎艺盛自觉都不是他对手,若是同黎二婶打嘴战,黎二婶怕是撑不过两个回合便要输得一塌糊涂了。 吃过饭,吴老寻了过来,早前通过信,吴老原是想叫方子晨到府上住,不过方子晨没好意思去。 听说这老头好几个孙子,若是去了,就得送礼了。 便宜货儿拿不出手,如果一人一个金锁,那他宁可露宿街头算了。 家里现在穷得很,哪里有这个银子。 吴老此番前来,多是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考点,以及一些心得。 方子晨嘟囔,觉得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 吴老眼都瞪大了,他见方子晨,就没有哪次是不气的,来时也做过心理建设,不该同个晚辈计较,他教书育人大半辈子,什么纨绔子弟没见过,可没谁有方子晨这个能力,每次都能把他说得无言以对,气个半死。 考场上最忌讳的便是压力过大,方子晨十月份那会刚府试完,今儿下场,实在太过匆忙了些,吴老劝过,想让他再沉淀两年,方子晨偏不,当下只好道:“此次下场,你便当做积攒经验,切勿紧张。” “我知道,我一点都不紧张。” 方子晨这话是在陈述事实,他个学霸,没穿来前,那几乎是考试就跟吃饭一样,天天考,月月考,大大小小的考试他经历得多了,都习惯了,像吃饭一样,谁吃饭会紧张啊? 那肯定不能够的! 他自个情况自个懂,吴老却是以为他在‘强颜欢笑’,又宽慰好些,才同他讲些场上的规矩。 “上次那些书可都看完了?” “看完了。”方子晨说。 吴老点点头:“如此,到也有些许把握,不至于空着卷。” 方子晨觉得被小瞧了,不过想了想,到底还是啥都没说。 府试需秀才和村人担保,院试需廪生,作保手续与府试、县试略同。 吴老已经都帮他办妥了。 院试考六天,一场三天,每场考完可休息三天,前几年同府试一样,吃食自备。 不过如今改了。 以前考生还会带些木炭,大米进去熬煮,不过这般人做文章那是张口就来溜得很,别的事就不敢指望了。 农家出生的,即使没做过那也是见过的,知道饭该怎么煮,富贵人家的,那就厉害了,厨房从没踏进过半步,大米都能认成盐,吃穿皆是下人二十四小时贴身伺候,曾听闻有大户人家的少爷拉不出屎,还叫着管家帮去吸,也不知是真是假,但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是不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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