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上工,天阴沉沉,下工时,天空飘起了毛毛雨,走到村口时,他又碰上了河慧慧。 河慧慧一身淡粉色锦缎裹胸,下坠逶迤拖地粉色烟纱裙,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当真是腰如约素,丹唇外朗。 方子晨不由打了个哆嗦。 这姑娘,是真的勇士。 河慧慧见到方子晨,款步上前,笑着明知故问:“方公子这是下职回来了?我来这边摘菜,没想到······好巧啊!” 方子晨不觉得巧,一而再再而三的碰上,又被搭讪过几次,但凡有点脑子的,就知道了。 他淡淡‘嗯’了一声,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河慧慧手腕上还挂着个篮子,里头还搁着一小颗青菜。 方子晨有点想笑。 这人演戏都不知道演好些。 河家八/九口人,一大家子,摘菜摘一颗,两三片不足巴掌大的叶子,回去闻个味啊? 河慧慧目光在方子晨的狐裘披风上逗留一瞬,往掌心哈气,哀哀道:“这天气,真的好冷啊。” 明知道冷还穿那么点衣服,真是个大傻逼。 寻常汉子听了美人这般话,怕是心疼得想要脱光了衣裳全给美人儿披上去了。 方子晨不一样,他脚步不停,闻言只是掀了掀眼皮,赞同的说:“确实是冷。” 河慧慧:“······” 河慧慧勉强扯起嘴角笑了笑,直言道:“方公子可否将披风借我披一披?真的太冷了。”话刚落,还应景的掩唇小声打了个喷嚏。 “不行,”方子晨拉紧披风,毫无男人风范:“我也冷得够呛,不能给你,爱莫能助了。” “方公子,可我······” 方子晨不知道为何,听着河慧慧娇滴滴的喊他方公子,心里莫名的难受:“你,可不可以不喊我方公子。” 河慧慧眼里带笑:“那我喊你方哥可好。” 方子晨脚步一顿,回头表情难以言喻的看着她:“你今年贵庚啊?” 这时代男女大防,贸然问人姑娘多大年龄,其实是有点出格的,除非······ 河慧慧心都要跳出喉咙口,激动道:“小女年芳二十。” “那么老了?”方子晨惊道:“我才十八,你个二十的喊我做哥,你好意思啊??” 河慧慧:“······” 河慧慧脸上的笑是怎么都维持不住了。‘那么老了’四个字就像一把利剑,一下扎到她心窝,洞穿了整个胸口,她整个人似乎都有些摇摇欲坠。 方子晨看她一副深受打击,要顶不住的样,心里笑开了花。 傻样儿,天天假装跟他偶遇,想跟他来个转角遇见爱,想屎吃呢她。 他明明都是个有夫郎的人了,孩子也会打酱油了,对方还这么搞,八成也不是个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二更晚点!
第174章 “夫君。” 赵哥儿撑着伞从前头走来,看到方子晨和河慧慧并肩而行,男的斯文俊雅,女的貌美如花,当的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他步伐不由一顿,眉头不自觉蹙起来,捏着伞柄,突然觉得腿有千金重,怎么也迈不开了。 方子晨解了披风跑过去:“你怎么来了,外头这么冷,冻坏了可怎么办。” 赵哥儿看他急迫的给自己披上衣裳,眼里满满的似乎都只装着自己,不由心里一暖,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了:“下雨了,我来接你。” “这点毛毛雨,没事儿。”方子晨接过伞,揽着他往家里走,河慧慧像是被遗忘了,她定定站在原地,看着前头那两个要挨到一起的人,胸口气闷不已。 刚拒绝她那般干脆,转头却又给赵哥儿披上了,感情前一刻怕冷,后一刻就不冷了呗! 赵哥儿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像是不经意的问:“你刚跟她聊什么呢?” 方子晨懒洋洋道:“她说冷,想借我披风披一披。” “那你怎么没给?”赵哥儿问道:“你不是常教乖仔要保护姑娘哥儿,要对他们温柔体贴一点吗?你怎么不借给他?” “我感觉她对我有意思。”方子晨说。 若换了寻常姑娘哥儿,他没准还真借了,但刚那姑娘看向他的眼神含羞带怯,每次都故意装跟他偶遇,他真怕借出去,人家来个‘披风之恩,以身相许’。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哥儿,又是个好男人,不做脚踏两条船的事儿,只能对不起人姑娘了。 而且,这姑娘也真是的,喜欢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喜欢他这种专情如一,世无仅有的好男人,这不是找虐吗! 赵哥儿想起,他上次找暗/娼的时候,好像也说过这么一句话。 “那你呢?”赵哥儿突然问。 方子晨一头雾:“我什么?” 赵哥儿声音闷闷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头,说:“她长得好漂亮的,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你对她什么想法?” 十里八乡的美人? 这就有点夸张了! 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以前同他大哥去北海,人家姑娘三十六D,穿着比基尼,大波浪,肤白貌美大长腿,朝他抛媚眼儿,说:‘嗨,小帅哥,晚上有空吗?姐姐开车带你出去玩啊!’他都能老曾入定不为所动,义正言辞的拒绝。 如今就一河慧慧,他能有什么想法? 再且说了,他就算花心,家里有只母老虎,他嫌命长了他就敢有想法。 “她美就美呗!关我什么事儿啊!”方子晨瞄了赵哥儿一眼,见他抿着嘴似乎有些不高兴,回过味来了,立即表忠心,道:“我就喜欢你。” “喜欢我什么呀?我又没有河慧慧好看,”赵哥儿眉梢微动:“你觉得河慧慧好看吗?” 这跟送命题没什么两样。 方子晨一凛,装不知:“谁?” “就是河慧慧?”赵哥儿说。 “谁是河慧慧啊?”方子晨满脸疑惑:“我都没见过她,怎么知道漂不漂亮。” “······刚不是才跟人说话?”赵哥儿捏他腰间的肉:“人家都说她很好看,村里很多年轻的汉子都喜欢她,外村的也有。” 方子晨有点无语了:“她好看是她的事啊!” 赵哥儿看着他:“那你喜不喜欢嘛。” 方子晨低下头,同赵哥儿相视,痞痞的说:“她姓赵吗?她叫赵哥儿吗?她不叫赵哥儿,那我就不喜欢,我方三少只喜欢眼睛大大的,爱捏人,爱吃醋的赵哥儿。” 赵哥儿脚步顿住,心噗通噗通的跳,像是要从消瘦且单薄的胸膛冲破而出,他竭力缓着语气,问:“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方子晨将他用力抱紧,把伞放低,在朦胧雨雾里,在寒风凛冽中,含住赵哥儿被冻得冰凉的耳垂,认真的,缱绻道:“我说,我喜欢的只有赵哥儿。” 他站姿笔挺,吐字清晰有力,一字一句都往赵哥儿脆弱又敏感的神经上砸。 一下又一下,让人几乎承受不住。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赵哥儿被‘只喜欢’三个字戳到了心肝,这和‘我喜欢你’是不一样的,这三字对他具有灭顶般的冲击力,他眼眶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 跟方子晨呆一起的时间越久,对方越会哄人,甜言蜜语说的越溜,赵哥儿就越是不安。 他的自卑在经年累月后,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不是两三句的‘我喜欢’、‘你信我’就可以消除的。 方子晨口口声声说他好,可赵哥儿却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好,他样貌不算得太出众,不会刺绣,不会琴棋书画,做不到跟方子晨举案齐眉,他只会埋头干活儿。 可但凡长手的,个个都会做,他没有特别出众的地方,他面对方子晨,无疑是自卑的,怯懦的,在这段感情里,他如履薄冰,总怕有一天方子晨会腻了他,也怕有一天,方子晨会喜欢上别人。 这年头男子三妻四妾太正常不过了,可这会儿,他的夫君,说,只喜欢他。 他迫切的想要再确认一次。 他眼里蓄了泪,从下往上仰望着方子晨,这样的视线高度,像是在臣服,可他眼里,满是痴缠的爱意。 方子晨怔了下,微微偏过头,偏不如他意:“没说什么。” 赵哥儿立刻急了,轻轻扯他衣袖,道:“你刚刚都说了,你说你只喜欢我。” 方子晨混不吝:“你出现幻觉了。” 赵哥儿几乎要跺脚:“才不是,你刚刚真的说了。” 方子晨转着伞柄,落在上头的雨水雪花似的飞了出去,他耸着肩:“说了就说了呗。” “你再说一遍。”赵哥儿道。 “你想听啊?” 赵哥儿慌忙点头:“嗯嗯!我想听,夫君,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好不好’三字,尾音被刻意拖长,像他们床榻上玩闹时,甜蜜的呻/吟。 方子晨挑起边眉,笑得漫不经心,姿态翩然,说话却豪无人性:“那你······就想去吧。” 赵哥儿是又感动又气,捶了方子晨一下,方子晨捂着胸膛:“你这哥儿真的是,又打人,打人打上瘾了?是不是想把我打死了你好守寡啊?” 赵哥儿:“······” 赵哥儿抱住他一边胳膊,讨好道:“夫君,我只喜欢你。” 方子晨一脸自信:“我知道啊!” 赵哥儿笑了一声,眉眼微弯,说:“那你也要只喜欢我好不好,要是以后有别的姑娘靠近你,你可不可以告诉他,你肾虚!” 方子晨:“······” 方子晨现在一听到这两字就要炸,他跳脚了,怒道:“我肾虚你屁股。” 见赵哥儿撅起嘴,一脸委屈,雨越下越大,泥土路湿滑不好走,方子晨叹了口气,突然弯下腰:“上来。” 赵哥儿哼了一声,乖乖趴到他背上。 远处的山峰起了雾,烟雨蒙蒙,雨水滴滴答答落在不甚宽大的油伞上,赵哥儿紧紧环着方子晨的脖子,脸贴在他宽厚温暖的脊背上。 “以后别再这么问了。”方子晨突然说。 赵哥儿迷糊:“什么?” “别问我她漂不漂亮,我喜不喜欢,”方子晨说:“我们神仙和凡人谈恋爱,是触犯天规的,我都犯过一次了,再来一次,王母娘娘该要砍我脑袋了。” 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雨雾里:“我跟你在一起,不是我权衡利弊后的选择,而是我怦然心跳后,甘之如饴的坚定。” 他的声音裹着冷气传来,赵哥儿却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 “我现在虽然没有很多钱,但你做了我的夫郎,凡事都不用一个人自己扛,委屈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有困难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我有好吃的,第一口肯定会留给你,我对你的爱会一直不变。” 十八岁的男孩,嗓音已经变得沉稳锐利,表达感情的时候,里头的无限深情,是任何录音设备都无法复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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