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真的。”周哥儿说:“王婶跟河婶虽然有点不对付,但也不至于拿这种事儿来瞎说。她刚一直问你夫君的事,我就怕她打着坏主意,防着点总没错。” 河慧慧什么人,赵哥儿不清楚,可周哥儿却是门清。 没出嫁前,就是个不太安分的,走路没骨头一样,一步三晃,骚气外溢。 仗着自个的美色,撩得村里年轻汉子分不着北,每赶集日,总巴巴的买东西给她送过去。 这人撩汉技术也是高深,行为举止不出格,可话里话外,又给人一种若即若离,对自己有好感的感觉。 再加上河慧慧从未开口跟他们说要,只是说喜欢这个东西。 河慧慧没逼着他们,是他们自己送的,加上汉子爱俏,村里虽有人看不惯,可也说不得什么。 赵哥儿又想起了怜娘的事儿。 方子晨说他是臭鸡蛋,可照周哥儿那么一说,明明夫君才是臭鸡蛋。他抿了抿嘴:“我知道了。” “赵哥儿,”刚说完,前头跑来人,是王大梅。 “你家来客人了。” 马车进村的时候,大家伙都瞧见了,马匹高大,毛发红亮,除了常去镇上找活的汉子,大家几乎都没怎么见过马,进村时,还有小孩跟在后头跑,不过怕冲撞到了贵人,大家也没围上去。 赵哥儿到家时,杨铭逸正在看乖仔溜单车。方子晨站在厨房门口,离吴老远远的。 “赵哥。”杨铭逸率先喊了一声。 赵哥儿是认得杨铭逸的,不过吴老却是不认识,杨铭逸介绍了一番,吴老看着赵哥儿,见他杏眼圆溜,目光单纯干脆,暗道:跟方子晨这样的人过日子,这小哥儿不知是该说幸还是不幸,但能同他过了大半年还没离开,想来也是个心态好的。 有客来,赵哥儿把昨儿刚做的烤鸭拿了出来。吴老赵哥儿是听方子晨说过的,他是个举人老爷,家境应是不错。 他们来的突然,家里也没准备些什么东西,就只烤鸭,赵哥儿觉得寒碜,怕招待不周。 村里没有卖肉的,平常大家要吃肉,都是跑镇上买,鸡呀鸭呀的,想来人家也都是吃腻了。 赵哥儿同方子晨这富少爷住一起,知道这些人不爱吃肉,就喜欢些的新鲜素菜。 赵哥儿扛了锄头,要去挖些鱼腥草来。乖仔说要去帮忙,杨铭逸也没下过村,便想跟着赵哥儿去。 他们走到门口,吴老也跟来了。 赵哥儿突然回去拉方子晨:“夫君,你也去!” 方子晨猛摇头:“不去不去。” “真不去?”赵哥儿问。 鱼腥草常长在湿润潮湿之处,这种地儿,里头也多是泥鳅。 方子晨第一次吃鱼腥草的时候,闻着味没敢下嘴,觉得味道怪得慌,不过吃了一口后,就喜欢上了,隔天跟着赵哥儿去挖,一锄头下去,土块一番,三四只蚯蚓露了出来,不停翻卷扭动,方子晨呼吸一窒,要不是为了在赵哥儿面前留点面子,怕是当场就两眼一番,昏厥过去了。 一次他就印象深刻,至今不忘,现在哪里还敢去。 一口吃的,还不足以让他战胜恐惧。 当然了,里头要是埋着几十斤黄金,让他去挖一下,倒也不是不可以。 赵哥儿回头瞅了一眼,见杨铭逸他们都出了院子,拉着方子晨的手臂,不停晃:“夫君,你去嘛,去嘛!” 杨铭逸跟着去,都是哥儿,还能说上两句,可吴老······ 想着人家那身份,赵哥儿总有些放不开,拘谨得很,可晾着人家,总归失礼。 他一说软话,撒娇似的时候,方子晨就没辙了。 这时候,赵哥儿真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是能去得的。 方子晨迷糊糊的跟了出去,半路回过神来,只得叹了口气。 色令智昏,这话没毛病。 他真是被赵哥儿拿捏得死死的。 哎······ 乖仔牵着杨铭逸,走前头蹦蹦跳跳的,指着路边的野菜:“杨猪,这个系雷公根。” “可以吃吗?” “阔以滴!”他蹙着眉头,皱成个小老头:“不过苦苦,不好西。” 以前冬季里没什么野菜,雷公根味道不好,没什么人吃,赵哥儿常摘回来,乖仔是吃怕了。 杨铭逸年纪到底也还小,第一次来村里,瞧什么都稀奇。 “这个呢?是什么?” “这个系黄花菜哟,好西滴。” 杨铭逸指着一棵差不多一尺来高,长了几个黄豆大的小红果,问:“那这个呢?” 说起野菜,乖仔就没有不认识的,但这玩意儿不能吃,大家说有毒,村里人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他哒哒跑后头去拉方子晨,他觉得方子晨厉害,无所不知,肯定能懂。 可方子晨哪里会懂,没穿越的时候,锄头他都没见过,能知道玉米长玉米杆上,他自个都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迎着乖仔和杨铭逸的视线,他那声‘我也不知道啊’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不能在儿砸面前丢脸啊! 况且赵哥儿也看过来了。 吴老就听见他咳了一声:“这叫红果果草。” “哇~”乖仔眼睛要冒光:“父亲果然西道,那这个呢?” “这个叫叽里咕噜。” 乖仔和杨铭逸有十万个‘这是什么’,方子晨差点成了百科全书。 “这个叫咕噜叽哩。” “这个叫动死打死。” “这个叫雅蠛蝶。” “这个叫达咩。” “这个叫哎哟喂。” “这个叫哈喽!” “这个叫泥不懂。” 乖仔跳起来:“父亲都说对鸟,父亲好腻害哟~” 吴老:“······” 这两父子~ 没眼看,真真是没眼看。 他虽不通农务,可一听,就知道方子晨完全在瞎掰。 这孩子自个都不懂,怎么知道他父亲说的都对? 不过他们这个家,还算是有个靠谱的,他朝赵哥儿看去······ 算了,他收回刚才那句话,什么祸就配什么盖,不是一家人也不进一家门,赵哥儿能和方子晨过这么久,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赵哥儿眼里崇拜之意,委实过于明显了。 乖仔问完了,又去路边摘了几朵花送给杨铭逸。 也不算得有多好看,路边常开的小野花,花骨朵就汤圆大,平平凡凡的,比不上后院里载的月季牡丹,但杨铭逸还是接过了,珍视般浅浅闻了一下,只有淡淡的青草香:“谢谢乖仔。” 他们一行人惹眼,村民们远远瞧着。 “那老伯和那小哥儿应当就是方才来的客人了吧!” “他们是谁啊?我瞧着穿那衣裳,料子不错啊!” “不知道,但是坐着马车来,想来也是有钱人家的,那小哥儿长得可真是标准,比我见过的姑娘哥儿都要好些。” 这一趟,挖个鱼腥草,像打仗一样,方子晨是不停跳脚,嗷嗷叫,几度吓晕。 最后还是杨铭逸和乖仔去捡了。吴老背着手,对着方子晨摇摇头:“没出息的玩意儿。” 方子晨:“······” 你出息? 一大把年纪,他就说了两句话,气就差点喘不上来,还好意思说他?哪里来的脸啊? 村里虽是贫瘠,但风景确实是好的,路边绿意盎然,野花怒放,田地里稀稀拉拉站着几个正在干活的人。 小河村这边玉米水稻都是只种一季,八月份收割后,地里就空下来了,离家近的,妇人夫郎们会开耕,种些时下的小蔬菜,像萝卜白菜这些儿。 春夏两季山上野菜多,地里倒也不必种的多,可到了冬天就不行了,霎时天寒地冻的,人愿不愿跑山上去的先不说,即使愿意跑,也没野菜可摘,而且冷了,山里小动物们躲起来,大型动物没了吃的,便会经常跑出来,危险得紧。 农家人勤劳惯了,家里贫穷,把地儿看得紧,一天不干活儿,就不得劲,即使还不耕种,大家也会来地里除除草,翻一翻,土松了,倒时会好种些,庄稼也容易长。 方子晨之前就觉得他们这行为,纯属是吃饱了没事干。 野草长得快,现儿除了,锄头除不尽,春风吹又生,不到一周就又长出来了,白忙活。 可他们愿意白干活儿,求个心里踏实,旁的人也就说不得什么。 这会活不急,大家也不嫌累,锄两下,又同隔壁地里的聊两句,离的远,说话嗓子就大。 唠嗑像吵架一样。 不过倒是热闹。 吴老只觉心境开阔,心情舒畅。 这会下午,鱼腥草挖完了,他还不愿回去,说难得来一趟,想逛逛,赵哥儿便让乖仔带着他们去。
第159章 族长家有个小鱼塘,里头养了些草鱼,也不算得太多,鱼腥,味儿重,油不够又粘锅,油多了又舍不得,村里人不常吃,但偶尔也会买上一两条,打打牙祭。 赵哥儿让方子晨去买条回来,方子晨哼哼唧唧的,又不愿去了,说刚吓着了,小心脏没跳了,他需要躺床上抢救一下。 赵哥儿鞋子一脱,他麻溜的跑了。 忙活快一时辰,才弄出三道菜。 一道烤鸭,一道酸辣鱼,一道凉拌鱼腥草。 烤鸭皮脆喷香,肉质鲜甜,口感紧实。 鱼肉切成薄片,汤汁又酸又辣,能完全浸到肉里去,里头撒着葱花,完全将鱼腥味掩盖了去。 之前做血肠时,家里还剩些花生,赵哥儿也给炒了,又搁了点辣酱和剁碎的蒜头、葱,同鱼腥草一起拌,味道先不说怎么样,红的白的绿混在一起,瞧着就有食欲。 人都没回来,方子晨就对着菜儿一直流口水,看赵哥儿去后院搬柴火,他两眼紧盯着门面,急忙舀了一勺,刚送进嘴里,又赶忙吐了出来。 “阿呸阿呸······” 赵哥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站在门口看他,脸上幸灾乐祸。 “卧槽,咸死老子了。” 鱼腥草量多,辣酱也不是太闲,赵哥儿便往里倒了勺盐,还没有拌。 方子晨眼珠子转溜溜的,一副要去偷鸡摸狗的架势,而且一直在喊自己去搬柴火,赵哥儿就知道这人要使坏了。 果不其然。 方子晨瞪他:“你故意的?” 赵哥儿无辜:“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是不是想把我咸死了,好当寡夫?可怜我啊!差点就成武大郎了······” 他越说越离谱,赵哥儿捏了他一下:“别胡说八道,不然我打你了。”嘴上是这么说,可到底还是将鱼腥草拌了下,拿了个小碗,装了点给方子晨,哄小孩似的让他偷偷吃。 快五点左右,乖仔一行人才回来,他大脑瓜上插了一头的花,五颜六色的。 方子晨都呆了:“这,这谁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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