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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找到花瓶，姜泠就被秦霁从身后抱住了，他的嘴唇抵住了姜泠的后颈的腺体，慢慢地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方才姜泠刚醒来，秦霁就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姜泠平日里虽然也是这样面上平淡，但在家里总是显得松弛些，今天的姜泠看起来紧绷绷的，连去翻找花瓶的动作都仿佛是在避着自己。 “阿泠，是工作上遇到什么事情了吗？”秦霁回想着早上送姜泠去研究所时还是好好的，猜想只可能是工作上出问题了。他从姜泠的背后伸出手，拿下就在姜泠眼前但他却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的花瓶，就着姜泠正抱在怀里的花束，一支一支花挑出来插进花瓶。 姜泠的情绪依旧是淡淡的，否认道：“工作上没事，我只是有点累。”秦霁放下手里处理好的一瓶玫瑰花，将怀里的姜泠转过身抵在柜子上，两人的脸靠得极近，姜泠有些受不住秦霁那仿佛看穿了什么似的眼神，将脸微微往旁边偏了偏，伸手顶着秦霁的手臂想让他送开自己。 “阿泠，我明天得去B星系，今晚就得去飞船上作备，好几天都回不来，你不亲亲我吗？”秦霁的语气里带着点微微的委屈和讨好，姜泠明知道这是秦霁在装可怜讨自己的同情，却完全抗拒不了这样的秦霁的要求，他在秦霁的嘴角上主动印上一个吻，随即就被秦霁回吻过来，两人的唇齿久久不得分开。 秦霁是紧急收到去B星系出差的任务，他本该是回不了家、直接在飞船开始准备，是他想要见姜泠才匆匆赶回家，但时间再紧张，当他看见路边花店的鲜花时，还是停下飞行器给姜泠带了一束花。 他在终于结束了亲吻之后，用大拇指摩挲着姜泠的脸颊，在姜泠的耳边吹着气说：“平时多想想我，好好等我回来。” ---- 将秦霁送出门后，姜泠目送着他驾驶着飞行器逾行逾远，直到消失在天边。姜泠在门口站了很久，用手指摸着刚刚被亲吻的嘴唇，呆立在那儿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他其实能感受到此刻自己心中异样的感觉，腹中的这个生命来得太不合时宜，完全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但他也并不完全能明白自己心里那种类似于惋惜的酸胀感到底是什么。 是悲伤吗？还是面对离别的苦痛？原来悲伤和苦痛是接近于撕裂的酸胀，姜泠摸着自己的小腹转身，体会到的却是来自肋骨边的痛楚——伴随他每一次呼吸而诞生。 姜泠反复探求自己内心所想，却根本没有发现难过在何处，他分明只能感受到无限的平静和解脱，但来自于身体上最真实的反应又明确地告诉他，这份悲伤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姜泠在专业课上学了那么多的生理知识，可以说是对蓝星和这个世界的人类构造都十分了解，但此刻也解释不清自己到底怎么回事。 他突然间回想起自己前世的家庭，其实他已经很久不曾想到过前世了。 前世的他是未婚先孕的产物，父母是被自己绑进婚姻的情侣，当他诞生时二人的感情已经即将走向末尾，但他的出现激起了两人心里残存的爱意，于是一对曾是爱侣的青年步入了互为怨偶的婚姻。 姜泠18岁之前家里每天都充斥着争吵声，他自幼时起就劝自己的母亲离婚，他告诉自己那勤劳又痛苦的母亲这样的家庭一点也不正常，但是他的母亲只是愣怔一下便回他：“我们的家庭是正常的！而且我们都有了你，怎么可能分开！” 于是姜泠后来不再劝他们离婚，独自用冷静和平淡掩盖住面对家里频繁争吵时的烦躁，也不再去感知悲伤和苦痛，全都藏在了心中一片毫无风波的水面之下。等他18岁后，兴许是父母二人也步入中年，不再有力气和情感去争吵，竟又变成了旁人眼里相敬如宾的模范夫妻。 而在争吵的缝隙里长大的姜泠成了记得过去那些腌臜的唯一坏人。 胎穿进这个世界后，自己的父母是一对相爱的beta，他们几乎不争吵，平静又幸福的生活让姜泠渐渐不再去想前世的家庭，但被前世家庭塑造的性格还是再也改变不了。 姜泠望了一眼桌上那瓶娇艳欲滴的玫瑰花，随即闭了闭眼，他向来都不觉得单亲家庭有什么问题，上辈子他看着班上那个单亲家庭的同学每天放学后一脸幸福地奔向母亲的怀抱时，心里的羡慕和向往都快要溢出来了。 只有家庭中的每个人都相爱才叫完整的家。姜泠这样想。 虽然秦霁此时看似还对自己很好，虽然他也并不怀疑此刻的秦霁对自己的爱，虽然当秦霁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后，或许也会如同前世的父母那样维持住最后的爱意和自己结婚，虽然有一定的机率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但剧情的节点近在咫尺，只要有一分一毫的可能性再次陷入那样不幸福的家庭，姜泠就不能拿自己孩子的人生做赌注，他不想要腹中的这个生命将来为自己的出生感到负罪感，就如上辈子的自己一样。 更何况，姜泠也恐惧着如果真的进入这样的婚姻，自己会变成和前世的母亲一样的人——那样痛苦却完全不挣扎的活死人。 起码让这个未出生的生命成为自己一个人的孩子，他们两人的单亲家庭一定会是每个人都相爱的完整家庭。 于是在秦霁出发的两个小时之后，姜泠留下一封分手信，拎着自己并不多的行李走出了这间记载了几个月同居记忆的白色独栋公寓。 ---- 本来想分成两章发，，但我根本存不住稿，，直接发吧😶
第十二章 归家 ======= 姜泠是中央大学的高材生，又拥有在联盟研究所工作的经历，哪怕现在他正怀着孕，也有大把的研究所会想要挖他去上班，但他还是选择了回到自己偏远又普通的故乡阿尼卡星，他联系了之前想要挖自己去工作的老同学王际翔，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答复后就坐上了返乡的星际飞船。 此时阿尼卡星正处于冬日，厚厚的积雪打湿了姜泠的鞋子。联盟中央星没有冬夏之分，全年都是宜居的温度，这也让在那生活的人们失去了对季节的明确认知。自从姜泠考上中央大学，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下雪天了。 刚下星际飞船，姜泠就看见王际翔正在接客处朝自己挥手，刚一走近，自己手上的行李就被他接过拿走。 “姜泠！真是好久不见啊！”王际翔熟稔地拍着姜泠的肩膀，他们二人是同届里唯二考入研究所的beta，在中学时也是相当熟悉的朋友，“冻坏了吧，走，快上车，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王际翔带他去的是他们中学时经常去的餐厅，姜泠看着餐厅熟悉的装饰,颇有些怀念地感叹：“这餐厅还真是一点没变。” “那可不，我刚回来的时候还担心老家变化大，这几个月待下来，真的和我们读书时一模一样。”王际翔一边说着一边就把小费塞给旁边端餐点上来的老板娘，却被老板娘推回来：“我都看着你们长大的，还能收你们的小费？”说完就生怕王际翔又塞过来一般离开了包间。 “张婶也是，一点都没变。”姜泠感叹道，随后直接进入主题，“那我下周可就去你那工作了，你的研究所是朝哪个方向走的啊？” 王际翔把手里热乎的饮品放到桌上，说到专业的话题时他就变得正经起来：“我们主要还是走的生化领域，最新的课题是植物方面的，研究所才刚开始做，实验室那边人手倒是够，就是理论方面没有多少人才，所以前段时间才给你发了邮件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 “那挺好的，我在进联盟研究所之前就是做理论方面的，流程都熟悉。”姜泠点了点头，他大学毕业后第一份工作就是理论研究相关，后来才进了联盟研究所。 王际翔“嗯”了一声，又端起桌上那杯饮品，带着些许试探问道：“姜泠，你这次是打算在这边待多久？你……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又要出去了吧？”他没有去问姜泠怀孕到底怎么回事，也没问为什么他的伴侣没有跟在身边，毕竟中学时再如何熟悉，距现在也已经好几年了。 姜泠心里感激他没有多问的体贴，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回道：“我大概一直待在这边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王际翔摆着手打断了。 “停停停，姜泠，不是我说你，你千辛万苦考出去，现在又要留下来，我当时给你发邮件也只是希望你能帮衬我们研究所一段时间，你要是真的一直留在阿尼卡星，我反倒要良心不安了。”王际翔一连串的话说出来，不再带有刚刚的生疏，仿佛两人的相处回到了中学时，但他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说法对一个正怀着孕的beta而言有点不合适，放缓了语气道：“如果是为了孩子在阿尼卡星待个一两年倒也算了，要是一直待在这，虽然我作为研究所这边的人会很高兴，但是我以个人的身份替你不值。” 姜泠一怔，这些事情其实他自己也知道，他当然明白如果一直留在阿尼卡星实在对不起他的履历，但是自己也实在不想搅和进剧情，而阿尼卡星有他的父母、有熟悉的环境，还远离剧情，对此时的姜泠来说简直是完美的选择。 只是这样的原因没办法和王际翔细说，他只得应道：“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我会好好想想，但无论我怎么选择，半年内我肯定不会离开的。” “你能留半年我已经非常感激了，现在研究所才成立就能有你来帮衬，实在是太好了。”王际翔又回到了方才带着点客套的语气，开始招呼着姜泠用餐，等两人吃完后又驱车送姜泠回了姜家。 姜泠在飞船上时就已经告诉了父母自己要回来的消息，但家人真正团聚之时的激动远非通讯手段上的文字能表达，等到姜泠好好安抚了父母、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夜晚了。 姜泠有些疲惫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他的房间被父母打扫得很干净，还和他中学读书时一样的摆放，他的视线随着低垂的头看到桌垫下压着的照片和报纸片段，不由得心头一震。 他就是看到这则报道上秦霁的照片才被那本小说入侵脑海，姜泠抬起桌垫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已经有些历史的报纸，看起了纸上那段自己已经熟到不能再熟的报道。 “在秦家前继承人秦熙的第十三年祭日，联盟第二十一军区最高统领、秦家现任家主秦致欣携孙为亡女祭拜，这也是其孙秦霁在媒体面前的首次亮相。” 报纸上的秦霁还很稚嫩，和姜泠才告别的那个充满爱意的秦霁完全不一样，他下垂着嘴角的脸正印在灰白的报纸上，面上还有些圆润，没有现在那么棱角分明，他的眉心微微皱起，双眼里看不出一丝温度，胸口别着一朵白花，被一位同样严肃、冷若冰霜的老年妇女牵在手里。 这应该是秦霁十三岁生日时的照片吧。姜泠心里这样想着，因为他记得秦霁的母亲秦熙就是因为难产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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