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绿鹦鹉, 花下白衣人。 “修容耀姿美,顺风振微芳。” 他疏疏淡淡地一笑。 天然潇洒,风流无意,尽人间、无物堪齐标格。 转眸间,秋波横欲流。 仿似雪月花中来,是个、缥缈梦中人。 在他背后,楚天一片澄碧,杏花片片轻飞。 杏衫少女脚趾间的花朵坠了楼;藕衣美人挽袖轻斟酒,那琥珀色的金色毒酒,溢出了金杯…… 那一眼回眸,夺人心魄。 ——他果然是个男人,所以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 她们已忘却自己。 那温柔而宁静的目光,仿佛注视着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她们被他的目波袭染,仿佛苍白的缟布在绯色的染缸中,富有了美丽非凡的色泽。她们感到与他同样美好了。 “这个世界上,最美的眼神,是凝注着他人身上美好的眼神。” ——他是那么美,让你也觉得和他同样美丽了。 他已回首,抬手撩 一指红杏——无端地惹起人的遐想:被那样的撩了下巴,会是怎样呢?——他已转身离去。 琵琶美人撩指,金弦错弹。她抬眸望去,注目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欲得苏郎顾,时时误拂弦。” 他还会不会回首呢? 他已远去。 她失落地耷下肩膀来。 黄金墙前,藏无极捏碎了碧玉杯,他僵着颊肌,冷笑一声: “呵,女人!果然都是废物,没有一个靠得住!” 苏试走进了街市。 两条长街拥着中间一带碧绿的水渠,合为一条“河廊街”。渠内尽植莲荷,红粉交杂,渠旁又种植着桃、李、梨、杏,此时花开正盛,一眼望之如绣。 长街两旁楼宇林立,品类繁杂。 有那鹰店、羹店、绸店,油饼店内飘出阵阵香气,茶楼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店铺当街摆出了酥蜜食、砂团子、香糖果子、蜜煎雕花种种。街边还有各色露天的小摊,有卖狗皮膏药的、算卦的、卖旧衣的,还有那当街给人剪出人面图的剃剪纸的手艺人。 只听得叫卖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往来有小贩,有走卒,人烟浩闹,正是好一条热闹的街市! 苏试穿过人流,在他身侧一个小孩正含着手指垂涎着糖葫芦,另一侧摊位前的妇女,弯腰对着各色翠玉镯子挑挑拣拣。 前面有人耍把戏,围观者如堵。只见一个少年头顶着碗噌噌噌地爬上十张往高处叠的凳子,抻动脖颈、一个一个接住飞到半空的瓷碗。只见白瓷碗在他头顶叠成一幢。瓷碗一连叠了十来个后,围观群众有人叫一声“好”,一时掌声如雷。 苏试并没有停步,继续往前走。 他走过这一段街,那望着糖葫芦的小孩便转动了眸子,拣玉镯的妇人也瞥动了余光,一众鼓掌的看客都仍鼓掌,眼睛却齐齐地斜睨向那道白色身影。 伴随着一阵“噔噔噔锵、噔噔噔锵”的敲锣打鼓声,在苏试面前又出现一只舞狮。金红的舞狮,提腿眨眼,左跃右蹦。忽而挠痒,忽而劈叉,好不活泼! 然而谁又知道,这只舞狮中亦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苏试! 那可以翻动的狮眼中,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如飞箭般喷射出的毒药! 人的双眼一沾上这毒,便要立刻失明! 藏无极舒坦地喝了口新换上的碧螺春,唇角漾开一缕淡淡的嘲讽、自得的微笑: “呵呵,他一定想不到,青麟楼不仅是一座楼,还是一座小镇!” 是的,这不是一个杀手,不是两个杀手,而是一群杀手! 老人、妇女、小孩;老板、客人、路人;麻子、瘸子、瞎子…… 整条街上,每一个人,全、是、杀手! 作者有话要说: 码字速度影响了我的断章……(难过地拨着腿毛玩)
第六十七章 人间倾城 舞狮, 挡住了苏试的去路。 他欲绕过,先向左,又向右。 那半空中,抛坠下来一个大绣球。 那舞狮便去扑咬那不断晃动的绣球, 在苏试面前, 左右横跃,上蹿下跳,挡住了去路。 张九躲在舞狮中, 汗流浃背,但全神贯注! 他在等待时机! 在他的对面, 苏试的背后, 杀手们纷纷摸上了各自的武器—— 大爷的拐杖中藏着剑,“大娘”的胸前藏着流星锤,卖花郎摸了摸袖中刀, 翠衣妇人按紧了腰带里的软剑…… 时机已到! 说时迟、那时快!正此时、突然间! “滋——!” 以下事情都发生在同一瞬间—— ——苏试俯身去捡从胭脂摊掉落的一个瓷瓶。 ——众人只见那白衣人忽而从眼前消失。 ——苏试身后的一个山羊胡老伯大喊一声: “啊!我瞎了!” 他猝然地捂眼倒地! 周遭众杀手均是一愣。 等苏试捏着瓷瓶,再度起身, 周遭众人又是一僵! 便有一个粗布汉子急中生智,抢上前去一把拥住山羊胡老汉道: “爹!我的亲爹啊!” “我爹的眼疾又犯了!谁来帮帮忙, 送到街头医馆去!” 等苏试将瓷瓶搁在身旁摊位上, 顺势转过头,那山羊胡老汉已被火速抬走! 他是否察觉了什么? 众人在他转头的瞬间,也都嗖地转回脸——认真地摸着眼前绸缎的手感,刻苦地叫卖龙须糖,辛勤地翻烙着大饼…… 苏试似无所觉, 杵了片刻,绕过舞狮继续向前走去。 人群随之流动,如云随风涌。 这些如影随形的杀手,宛如一支默契的团队。他们在苏试身旁流动,就像潮水跟随游鱼,是流动着将其包围着。 街旁摊位边,一个老干瘦黄的长髯书生正在闭目吹笛。 笛声高时如裂石穿云,低时如霜天沙漠。时而清脆,如剪下一缕一缕金丝般明利,时而浑厚,又有流泉漫过岩石的凉润,听来音色甚为美妙动人。 苏试看一眼摊上陈列的紫竹笛,那老书生适时睁眼道: “这紫雪华师傅亲制的笛子,公子不若试一试?” 苏试随手捻起一管竹笛,打磨光滑的笛身闪过一线流水。 杀气!再次凝聚! 暗中观察的杀手们,再次摸向怀中毒袖中刀! 俱杀意满满地盯着他的身影! 街上一时,杀机四伏! 只见他横笛于淡绯的薄唇前,敛眸低眉,似要吹一曲人间温柔。 眉间积雪,眉梢如醉,侧靥望去,恰似淡月朦胧。 俄而见他玉指轻翩跹,如雪花落于笛上指孔。 有清风徐徐吹来,迎面送来飞花。 又听得那笛音—— “嘟嘟嘟哒,滴滴滴嘟……” 这吹得啥呀?! 杀手们俱都神情一愣,杀气为之一滞。 吹得这般不成样子,他自己也觉得好笑。便放下笛子,莞尔一笑。 无意地抬眸看来,似有满眼星河。 那笑如春风。叫人不禁随他舒展眉目,心中隐藏的杀气,也一同被吹散开去。 他们已失神。 等他们回过神来,他已不知何时走出了包围圈! …… 他又一次停下。街边有人搭了个大箱子,披着红幔布,正演着一出皮影戏。 彩色的小人,剪的精致、漂亮。 杀手们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动手的信号。 这一次,绝不容有失! 街上!再次杀气凝聚! 皮影戏演绎着人间的悲欢离合。 白色幕布后,有人在唱: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 一道泪光猝然闪过他的面庞,像流星一样乍现。 这是怎样的一种悲伤? 突然天昏暗了,有浮云蔽日;突然起了风,吹摇了河渠两旁的、一带花树。 便见落花如雨似雪。 似百树泣花,与之同悲。 ——他已随手拿起近旁摊上的洁白面具,扣在脸上,遮住了带了泪痕的玉容。那容靥便如昙花凋零般,从他们眼中谢去。 仿佛有一支箭,一支水晶般透明的利箭,射中了他们的心。 有人说,悲剧是崇高的。 它模拟着人世间的痛苦。 而会为此落泪的人,也一定对他人现实的不幸,满怀着同情吧? 他们的心中竟感到悲哀了。 内心沉浸在一种无限温柔的哀伤之中。 “有此倾城色,偶遇人世间。” “一笑惊风雨,一泣悲鬼神。” 他们呆立着,目送他远去。 已然忘记自己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倏然昏暗的天,落下冰冷的雨点。脸上的几点湿冷,将他们唤醒。 他们不由得面面相觑,纷纷找借口道:“好强的内力,化杀气于无形,你感觉到了吗?” 地下宫室内,藏无极指着这次围杀的领头人骂道: “你们这帮没用的东西!叫你们去刺杀,多少给我伤他几分!你们却连根毛都没剁下来! “你们他麻的是狗几把投胎转世的吗?!” 那领头人和一干杀手单膝跪地,将头垂得低低的,几乎垂到胸前,内心腹诽,小声逼逼: “骂狗就行了,骂狗几把这么难听……” 藏无极一把将那澄泥砚砸他脸上,泼了他一脸的墨: “滚!”请牢记:玫瑰网,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277600208(群号)
第六十八章 天仙下凡 天上黑云翻墨, 一时下起雨来。 水榭风亭都筑在湖边高台上。 藏无极得以用一种高旷的视野, 俯瞰这万顷荷田。 眼前的湖,名青麟湖。若从天上俯瞰,这岛作新月状, 青麟湖便处于月弯之中。 藏无极的背后,张着一扇龟甲屏风, 用于挡住乱入的风雨。 六十四个青麟楼高手, 均一身黑色劲装, 在他两侧一字排开。 一道红廊迤逦向湖中,尽头是一座风亭,在风雨中轻荡着片片白纱。 只见朱色风亭中, 一个青衣花旦一甩长袖,唱道: “一点猩红一点金,十个春纤十个针。只因世上美人面, 改尽人间君子心。” 唱腔婉丽妩媚, 雨中听来, 更是别有风味。 “美人亭亭隔荷叶, 衫光拂拂当杨枝, 隐隐歌丝逗帘幔, 一曲青衫雨重重。” 藏无极喝着一杯淡酒,吃了几颗花生。 ——他是极俭的。 下这么大的雨, 好像他来湖边,就是为了看戏。 夏雨一时更盛。 只见雨水如万千颗、断线珍珠洒向碧荷,荷叶片片流曳漾颤, 水晶般的雨点在其上蹦跶着,散又还聚,晶莹地滚动着,融作叶心的一窝澹澹的水银,复又化为一线清波,从荷叶上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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