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这畜牲, 有的吃都不错, 还嫌弃。”这正是刚才眼馋谛听的乞丐。 谛听察觉乞丐盯着自己的眼神有所变化, 立马掐诀溜走。 方十六从推车下面拿出半个窝头,还想喂给白犬, 一转头, 狗已经消失不见。 他笑着摇摇头,心想在这样一个乱世,还去管流浪狗, 吃完这半袋米,明日不知在哪儿继续流浪。 谛听看着这位穷书生跟周围人与众不同, 他舍得分享自己的粮食,而其他人自私地将余粮紧紧攥在手里。 他决定跟着书生。 夜幕降临, 书生推着车子来到郊区。 谛听悄悄地跟着他, 看见他走进方家米铺。 方十六累坏了,躺在地上休息。 他枕着双手, 看着破洞的屋顶,月光透过洞口洒了下来,他伸手触碰,幻想未来。 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他捂住双眼,等再次睁开眼睛,一只狗头闪现眼前。 “你想变得有钱吗?”谛听捧着金元宝出现在他面前。 方十六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狠狠地掐了两下,“我不是在做梦吧?” “没有,我是财神爷的坐骑财神狗谛听,看你为人宽厚善良......”谛听低头查看积财册,按照童子上面写的提示,机械地念着。 “不要。”方十六拒绝后,躺倒在地。 谛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他还是第一次见人拒绝自己,这个男人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 “你看着这里是什么地方?”方十六不屑地笑了。 “方家米铺。”谛听不解。 “我方家本来是云州数一数二的富商,但因君主荒政,天下分崩离析,强盗将云州所有的富商洗劫一空,无恶不作,就算我现在变有钱那又如何,还不是会被强盗抢走。”方十六翘起腿来,心想他又不是没富过。 谛听的母语是无语,“哥,你就没想过带云州百姓一起暴富吗?” “刚才情况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人早就麻木了,我有心帮他们,得到的却是冷嘲热讽,罢了,我只希望天地赶快毁灭,或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方十六用平淡的口气说出最扎心的话。 谛听看他摆烂了,直接把一袋金子扔给他,“不管,你是我看中的人。” 说完,他消失不见,躲在祥云观察一切。 没想到方十六不为所动,还将那袋金子踢到角落。 深夜已至,有几个人聚集在方家门口。 “听说方十六以前是本地富豪,所以他有粮,可他居然拿快坏掉的米来施粥。” “真是黑心的富商,故意装穷骗我们。” “哼,今天就探探他家。” ...... 谛听一直守护着方十六,他听见嘈杂的响声,看到方家门口站的人正是白日里要吃自己的乞丐。 此时他手里攥着菜刀,目露凶光,挥挥手让几个人先进去探路。 别看院里杂草丛生,却布满机关,其中一个人踩到机关,被吊在空中,另两个则是被网盖住,挂在树上。 最后进来的乞丐坏笑道:“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刚子,救救我啊。”被吊在空中的人大声喊道。 “嘘,别打草惊蛇,我探查完再救你们。”刚子绕过那些陷阱,踏入正室,看到空旷的地上躺着一个人,角落放着一袋金子。 谛听看到后念诀,想要放火烧这些人。 突然方十六站起身来,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嘴鼻出血,像僵尸一样蹦蹦跳跳地朝刚子方向跳去。 刚子紧紧拿着金子,拿着菜刀挥舞半天,丝毫没有伤到他。 只听房内传来一声惨叫。 “有鬼啊!”刚子惊恐地从正室跑出来。 被吊起来的几人看着他的背影,惊声尖叫,“救救我们!” 刚子连头都不回地逃走,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什么鬼东西。 他明明连劈了方十六几刀,他却连层皮都没有破。 再探头看向布袋,里面的金子变成一堆石块,刚子揉揉眼睛,一条毒蛇从里面窜了出来,死死地咬住他的手。 院外被困住的人惊恐地看着黑漆漆的屋子里,只见狂风乱作,将他们扇出屋外。 他们出去看到刚子嘴唇紫红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快吓尿了。 谛听出现在方十六身后,将那袋金子递到他手上,“要不是我刚才救你,你早就被刚子砍死了。” 没想到方十六一点情都不领,直接扔到地上,“谁让你救了,本来我都快把他吓跑了。” 谛听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他慵懒地躺在地上,掐指一变,将荒废的宅院变成豪宅,屋外出现数十名仆从。 方十六的衣服从满是补丁的破烂,变成金丝镶边蓝衫,他头戴金冠,腰系着白玉带,简直变了一个人。 “怎么样,想不想过这样的生活?”谛听躺在软榻上。 方十六看着面前铜镜,有一丝恍惚,不过只有一刹那,血光记忆扑面而来,他像是疯了一般,疯狂地撕扯衣服,嘴里还大喊着,“我不要!” 他甚至捡起刚子丢下的菜刀,刺入胸口。 谛听着急地跳起来,掐指变化,一切恢复正常。 方十六居然坐在地上笑了,“这才是正常。” 谛听见他没事,松了一口气,真是生活不易,狗狗叹气。 “不过,你见到我这只财神狗,居然没有一丝惊讶。”谛听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方十六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你知道我方家上下多少人?” 谛听倒是没有打听他的过去。 “百口人啊,全部都...都死了。”方十六抓了一把灰,愤恨地扔到前面。 谛听满是疑惑,“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离开云州,另谋出路。” 方十六摇摇头,“这里是我的家,我不会离开这里。” 他低着头陷入回忆中。 五年前,帝王昏庸无能,天下四分五裂,将完整的国土分为五个地方,不少起义者是从土匪做起,做惯了烧杀抢掠的事情,遇到一个地方就血洗一番。 云州正处于中原核心位置,不少人对这里虎视眈眈,方家不沾朝政,只做生意,方十六是方家最小的孩子,排行十六,他本该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可惜方家还是被盯上了,南蛮君王阿鲁蛮带着人马将云州血洗一空。 方家上下百口人,无一存活。 尤其是方十六的三姐和四姐,她们被坏人先j后杀,年仅十三岁的方十六藏在水桶里躲过一劫。 等坏人走后,方十六哭着从水桶里出来,他紧紧地抓住娘亲的手。 他娘咽着一口气,让他好好活下去,不要丢了方家招牌。 谛听探查他的记忆,眼角滑过一滴泪水,感叹方十六一家实在是太惨了。 “你不是神吗?应该无感,怎么还哭了?”方十六抬头对上谛听的双眼,他见白犬眼中满含泪水,哭的不能自己。 “狗的事情你别管。”谛听背对着他,默默伤心。 方十六看着他的白毛炸裂开来,笑出声来,他轻轻抚摸谛听的脑袋,“好了,我都没哭,你那么伤心干什么?” “所以你不愿意离开这里,只是想守着家人,可你没想过报仇吗?”谛听好奇地翻身,这要是他,肯定要咬死伤害自己家人的坏人。 方十六眼神黯淡,“说来也可笑,家人惨死那年,我埋葬好亲人,就想着去参军去报仇,可临到跟前,那伙蛮夷人却因为分赃不均,自相残杀。” “所以你又回来了?”谛听不解,“既然你已经参军,继续报效国家就好了。” 方十六摇摇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又怎么会知道人间疾苦呢?这样不闻民间疾苦的君主,如何配让我报效?” 谛听觉得财神爷是把最难的任务交给自己了,这个地方根本没法富起来,穷的根在于君主,这要改朝换代才行。 “要死了要死了~我要闹了!”他在地上翻滚,泥土将白毛弄得脏兮兮的。 “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愁?”方十六来了兴趣。 谛听直接如实告诉他了。 方十六扶着下颌思考一番,“你的意思是财神爷想让你把这里变富裕,你干砸了,然后又重新来过,不过现在依旧是起点。” 谛听猛地点头,希望方十六能帮助自己。 “这管我什么事情,你可以找其他人,我相信你的任务会很快完成的。”方十六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 “不行,经过我很长时间的观察,只有你能改变云州的情况,不对,我认为你能改变天下格局。”谛听一脸严肃。 方十六意领神会,“你要我造反?” 谛听点点头,心想他终于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是条疯狗吧?”方十六掀起铺盖倒头就睡。 “我发现你心怀天下,还从过军,院里的机关也是你布置的吧,能文能武,只有你最适合当帝王。”谛听在他耳边不停叨叨。 方十六听的脑子都要炸了,他抄起一旁的菜刀,“你信不信我现在死给你看?” 谛听冷哼一声,“你才舍不得死,你心系云州百姓,舍不得离开这里,虽然我不知道其中原因,不过你死了这些百姓怎么办?”
第一百零四章 清晨, 太阳还未升起,方十六起身去找粮食。 谛听说的没错,他确实心系云州的百姓, 那是因为在他家惨遭横祸之后,是云州的百姓养育他成人。 他吃了百家饭,早把云州人当成亲人了,所以不会离开这里。 谛听正在云朵上睡懒觉,却察觉方家有动静, 他紧跟在方十六身后。 方十六走了很远的路, 来到一家米铺, 从靴子里倒出一些碎银, 换了一袋米。 他带着那袋米来到河边, 挑拣出发霉的米, 清洗干净, 回家熬了一大锅粥,推着车子来到流民聚集的街上, 继续施粥。 谛听真的搞不懂他, 明明穷的食不果腹,还掏出剩余救济别人,甚至别人骂他傻, 居然还一笑而过。 他跟在刚才辱骂方十六那几人身后,掐指一变, 变成一名壮汉,拿着一把大砍刀, 扛在肩上, 拦住他们的去路。 “你们喝了人家的粥,还在背后骂人, 有点不讲道义吧。” 几人看到面目可憎的壮汉,吓得跪在地上,“好汉饶命,我们知错了。” “哼,要是真的知错,就把身上所有银钱交到方十六的手上。”谛听把刀放在他们面前。 几人颤抖地从鞋底倒出几枚铜币,交到壮汉身上,“好汉,这是我们仅有的家当。” “给我干什么,给方十六去。”谛听喊了一嗓子。 几人立马返回街上,将钱放到推车上,撒腿就跑。 方十六看着车上的铜钱纳闷了,“我是免费施粥,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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