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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然走到他身边：“别动，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他微掂起脚，昂起脖子仔细打量着梁驰的脸，好家伙，果然肿了，漂亮的桃花眼结了果变成了红通通的小桃子，格外的惹人怜。 “耽误拍戏吧？” “没事，可以化妆遮一下。” 接下来的拍摄十分紧张，因为导演想在六月之前离开星湖镇。 梁驰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被山民领养回来的孤儿许泽，养父母后面有了自己的孩子，对他非打即骂，许泽每天都要面临吃不饱穿不暖的困境，还要做很多苦活累活，性格沉默寡言却也十分倔强。 后来，政府拨下资金给山镇建了一所学校，并从市区调配了一批刚大学毕业的师范生前来支教。许泽每天都会穿着破草鞋，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徒步十余里路，躲在教室外听课记笔记。 很快，他吸引了大城市里过来的女主，许泽最初很抵触这个漂亮善良的年轻姑娘，但女主对他印象非常好，两个人渐生情愫。几年后，女主结束支教生活，帮助许泽从大山里走了出来，许泽很上进，事业上迎来一个新的转机。 这个故事老套的很，但结局意外的出彩，女主家世好，她父母一直觉得这么优秀的女儿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结婚生子，即便许泽后来有了不错的建树，可女主父母仍然觉得他骨子里就是从大山走出来的粗野小子，坚决反对两个人的交往。女主并没有惹父母愤怒伤心，许泽也不强求，两个人在现实的压力下渐行渐远各自成家，并在各自的生活圈子里绽放光芒。 为了贴合角色，导演会安排梁驰跟当地人一起干农活，诸如上山挑水，砍树，摘果子，赶家禽等等等等，梁驰配合也算配合，只可惜动手能力不是太好。 挑水洒一路子，最终装进车厢的大木桶时基本只剩了个底子，傍晚赶鸡鸭场面更是混乱不堪，村民有幸看到自家公鸡扑闪着膀子从山上逃窜的壮观画面——那简直可以用一句“卧槽，我家鸡鸭居然会飞”来形容。 梁驰心里烦的要命，导演也不勉强他，安慰道你尽力而为就好。 却不料这在尉然到来后的第三天开始有了改变。 梁驰跟个急于在家长面前表现自己的小孩子一样，扁担压在肩膀上腰背依然挺的修直，争取一滴水都不会洒出来。 供山民日常使用的水资源是某座山间的清泉，干净清澈，装水的车子无法开进去，人工挑运至少两三里路程。 尉然坐在小卡车前座，看着梁驰挑着两桶水远远的走过来，神情严肃，身姿落拓，俨然一副高冷美人儿提着俩斧头去削西瓜的既视感，心里说不上来的别扭。 888忍不住感概：“哇哦，果然长了这张脸干啥都赏心悦目！” 再者就是砍树留下的树根呈现出了最完整的圆圈状，一点缺口都没有，他也很有强迫症了。爬树摘果子时，尉然站在下面根本接不过来，同行的演员要过来帮忙，会被梁驰一眼瞪回去。他专挑个大汁多的果子扔给尉然，其余的一股脑塞给山民第二天去市集贩卖。他这均属于义务劳动，报酬就是他要挑最好的果子给尉然。 这样几天后，有一天深夜，尉然发现梁驰打着手灯，只照亮小小的一团，不知在做什么，他慢慢起身，看了人好一会。 梁驰的手脚起了豆大的水泡，他正在用铁针一点一点的挑，皮一破，血和脓水流了出来，尉然看着都疼。 “过来这边。”片刻后他说。 梁驰身子一定，回过头去，跟尉然目光相接。 “你一个人不方便。” 梁驰犹豫了一会，乖乖走到他身边：“有点脏。”他有洁癖，且干点活就弄成这鬼样子显得自己非常娇气。 尉然让他照着手灯，自己拿着针一点一点挑破了血泡，梁驰伸手抽出纸巾，迅速把流出来的血水擦干净。 尉然好笑，突然记起俩人第一次见面握手时，他好像故意蹭了自己一掌心热汗吧。 隔天上午，天气阴沉沉的，梁驰要补拍第26场的那场山林雨夜戏，星湖镇天气多变，导演的意思是今天要拍大夜，把后面所有需要下雨的镜头一次性拍完，省的到时候还要等。 确定要通宵，梁驰破天荒的不让尉然跟去拍摄现场了，嘱咐他早点休息，尉然同意。 当天晚上一点多，方小云从山上回到他们落住的农家院，给梁驰拿外套，早春四月，又逢暴雨天，山上还是挺冷的。 尉然觉浅，听到开门声醒了过来，抬头看到方小云蹑手蹑脚的翻着箱子，开口问：“你找什么？” 方小云吓了一跳：“哇靠，吓死老娘了！” 尉然：“……” 方小云说给梁驰拿衣服，那少爷好像有点感冒了，身体可真是矜贵。 尉然起了身，让她去休息，自己去送，方小云道不不不，梁驰别扣她工资。 尉然保证：“不会，我给你求情。” 方小云屁颠屁颠的笑：“嗯嗯嗯，尉哥你真好！” 尉然特意借了院主人的厨房，给梁驰做了红糖姜水，一并带上了山。 梁驰看到他，嘴上说着谁让你来的，眼睛里闪烁的喜悦光芒却出卖了他，尉然默不作声，看着他如何口是心非。 梁驰被他看恼，一把打开红糖姜水，盛了点喝，这时女主演走到他身边，嘴唇冻的直哆嗦，看到他手上热气腾腾的糖水，笑道：“可以让我沾沾光吗？” 梁驰没吭声，尉然只好替他回答：“嗯，可以。” 梁驰立马不乐意了：“谁说可以了？” 已经拿着玻璃杯等尉然给她倒糖水的女演员面色尴尬。 梁驰倒是无所谓，直接从尉然手里接过保温壶，一口闷了，连辛辣的姜片都没放过，嚼的自己都快冒出眼泪了。 女演员轻嗤：“真小气！”恼怒的离开了。 梁驰满脸不高兴的看了尉然一会儿，把手里他刚送来的外套罩回到他身上，让他坐在雨棚里别出去。 尉然无奈的点了点头。 梁驰状态奇佳，前期走位直接略过，且每个镜头都是一条过，女主演被他带动了氛围，也上了道。 她撑着伞，雨水沿着伞壁往石阶上落，连成一条条雨线，夜雨散光，梁驰偶尔转头，那双桃花眼里熠熠光辉，蕴藏着深深的柔软和宠溺。 女主演被他的眼神扰乱了心绪，俨然忘了他方才不给自己喝口红糖姜水的小气，伸出胳膊想圈住他的脖子。 梁驰感知到背上的女主演身体越贴越近，目光冷暗，面无表情的对她说：“别离我太近，我有皮肤接触障碍。” 女主演的胳膊僵在半空中，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在心里怒骂梁驰是个不解风情毫无风度的混蛋。 导演觉得今晚梁驰的感情拿捏的特别好，隐忍又热烈，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入了戏，跟女主演真擦出了点火花，待微调回放时发现梁驰但凡眼睛有感情时，看向的都是不远处的雨棚子。 而不远处的雨棚子里，尉然打起了瞌睡。梁驰的下场戏在一个半小时以后，利用这间隙便去找了尉然，见人睡着了，弯下身子，动作轻缓的把他公主抱了起来，走了几步，又把他的胳膊圈在自己脖子上，准备带他去保姆车好好休息。 女主演喝着助理半个小时前送来的奶茶，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神特么的皮肤接触障碍，抱男人抱的蛮顺手啊！ 被迫吃撑了狗粮，女主演手里的奶茶都不甜了。
第28章 记忆清除10 梁驰腾出一条手臂打开车门，尉然突然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神迷茫，梁驰轻声道：“是我，睡吧。” 尉然点头，由着他把自己放在车后座。待快合上车门的时候，尉然悄悄睁开眼睛，看向了不远处，神情微变了变。 梁驰当然没有注意他的这个小动作，思索一会儿，决定陪着尉然，等他彻底熟睡后再行离开。 尉然大概睡的有点不舒服，换了个侧姿，抬起胳膊一把抓住了梁驰的手腕，把他带倒在自己身边，压低声音说：“你也休息一会吧。” 梁驰没有挣扎，顺势搂住他：“好。” 尉然朝车窗外看了一眼，影影绰绰有个身影离保姆车越来越近。 他转了一下头，吻住了梁驰的额头，这个角度刚刚好，依稀能分辨出他的脸，而梁驰却背对着那人影手里的相机。 梁驰明显被他吻懵了，耳尖一红，懊恼自己没出息，他和尉然床都上过了，还贼他妈刺激，吻个额头又能怎么样。想来也许是他对尉然如今的心境不同了，抛去心里的那些执念和自欺欺人的厌恨后，他觉得他在跟尉然谈恋爱，接个吻都能心动的那种。 戴着捧球帽的男人在这里守了一个多小时，不停的变换拍摄角度，企图照到梁驰的脸，结果徒劳，尉然最后跟梁驰换了位置，睡在了外侧，他拿着抱枕挡住了车窗，男人竟是连梁驰的身子都拍不清了。 “靠！”男人低骂一声只得收工。 他这方刚走，化妆师便敲响了保姆车的窗户，轻声道：“梁驰，你休息好了吗，导演让我过来给你改妆造。” 梁驰起身，把车窗摇开一条缝隙，伸出手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化妆师赶忙闭嘴，眼角余光瞟到了他车后座熟睡的年轻男人，眼睫低垂，嘴唇微合，安静又优雅，跟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睡美人一样。 其实，尉然长的属于那种超级耐看型，且越看越有味道，不笑时清冷禁欲，一笑，那便是春风化细雨了。 化妆师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梁驰有点不高兴，合上了窗户，给尉然盖好毯子，下了车。 他语气不悦道：“你看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化妆师连忙解释。 梁驰又问：“他好看吗？” “好看……”看他面色沉了下去，飞快摇头：“啊不，不好看……”她简直语无伦次了，觉得哪里怪怪的，俩人真的只是朋友？那这少爷的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梁驰皱了皱眉，心道他好不好看都是我的，你们想也别想，嘴上不忘补充：“他特别好看。” 化妆师：最讨厌这种没有边界感的兄弟了。 梁驰离开后，尉然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情严肃，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888问：“宿主，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尉然心里不大确定。 888瞥了这几天实在憋不住了，继续问：“你的恋爱谈的快乐吗？” “蛮不错。”尉然客观评价。他能感受到梁驰对自己态度上的变化，从他那次醉酒到几天前的物资货车出意外。梁驰已经在试着努力开他们之间的心结了。 而更深一层次的，谁都没有捅破窗户纸，尉然没有多考虑，以目前情况来看，他也不想多考虑。 “那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张瀚景吗？还记得你有任务在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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