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不然那只黑熊肯定把我的胳膊当甘蔗一样啃了。”付庭宣道,“你那飞起的一脚真是太帅了!” 江越不喜说话,淡淡地嗯了一声。 付庭宣又说:“作为感谢,明天镇上有庙会,到时候你想买什么我都送你。” “不用。” “用,怎么不用,你不用跟我客气的。”付庭宣眼珠一转,又说,“对了,我以后能不能跟着你一起练功?我发誓一定好好练,下一次就轮到我来保护你了。” 江越眉头轻挑:“你确定?” “我也想来个英雄救美,看看能不能让你也对我心动一下?” “我不喜欢被人保护。” “你要是喜欢,其实我也挺愿意做个被保护的柔弱男子的。” 付庭宣笑吟吟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江越被撞得一歪,幽冷的目光射了过来。 付庭宣立马认真地说:“我是说,我会努力成为能跟你并肩作战的同伴的。” 江越收起目光:“明早卯时,起来练功。” 付庭宣瞪圆了眼睛:“卯时?我现在一身的伤,起不来的。” “好,那就不练。” “别啊……”付庭宣抓着他的胳膊,“要不,你来喊我起床?” 江越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眼神显然在说喊醒是不可能的,打醒倒是可以。 付庭宣感觉肋骨在隐隐作痛,显然是想起江越把它们打骨折的事儿了。 “好嘛,别打。”付庭宣怂包地说,“我自己起来就是了。” 月色掩映之下,江越的嘴角难得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那晚铺满月色的山路那么长,可终究还是会走到尽头。 一阵剧痛,将付庭宣的意识拉了回来。 短短数秒的昏迷,竟然梦回前尘旧事。 他艰难地撑起眼皮,抬眼望去。 江越的嘴唇紧紧地抿着,面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冰霜。他向来吝啬于流露任何情绪,此时眼中的担忧却溢于言表,每当付庭宣露出一分痛苦,便又加深一分。 “我不疼。”付庭宣无声地对他说。 当看到江越怀里的引爆符,付庭宣就知道了他的计划。没有一刻的犹豫,付庭宣将符咒收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怎么能忍受又一次被推开,让江越默默承受一切呢? 侵占了王即身躯的邪神眼中满是嘲讽:“付庭宣,他爱苍生,他不爱你。” 付庭宣眼神锋利地望着王即,一字一顿地回应:“我就是苍生。” 他的双手几乎无法动弹,但只要以灵力催动怀中的符咒,就能产生巨大的灵流引爆内丹! 付庭宣正汇聚灵力,突然听到了一声沙哑的呼喊。 “师父——” 王云生竟是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 若此刻自爆内丹,必定会波及到他! 付庭宣这一瞬的迟疑,被王即发现了怀中金光骤现的符咒,迅速出手截断了他的灵流。 王即大怒:“你想要同归于尽?” 付庭宣不惧反笑:“地狱里缺个说话的人呐,师兄……” “要下地狱的只有你!”王即一掌击在了付庭宣的胸口,灌注灵力引爆了符咒! 瞬间一记巨大的灵力暴击,付庭宣仰面倒了下去。 王云生瞳孔猝然收拢,嘶哑地喊道:“师父——” 经历了数十次的剧情重启,看过多少次付庭宣血肉横飞的场景,这一次终于能在付庭宣的自爆前赶到,却没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场景。 他冲过去抱住付庭宣,身上的白衣顿时被温热的血染红。 “坚持住……你会没事的……”王云生颤抖的双手捂着伤口,怎么也止不住潺潺流淌的鲜血。 他自以为已经心如磐石,却再次崩溃痛哭起来。 王即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似乎震惊于自己的举动。 为什么会觉得眼眶泛酸?为什么会觉得胸口发闷?为什么还会感受到这些无谓的感情? 一道莹蓝剑光自他的颈间掠过,带着凛冽的寒气和呼之欲出的怒意。 江越杀了过来,攻击不再似往常镇定谨慎,凶悍得仿佛挣开了所有束缚! 王即冷哼:“现在难过又有何用?何不下去殉他!” 他暴喝一声,全身金流涌动罡风四起,迅猛上前与江越厮杀。 王萌对付庭宣查看了一番:“还有气息。” 王云生的眼泪摇摇欲坠,颤抖地问:“真的?” 王萌点点头,向付庭宣输送自己的灵力:“只能暂时护住心脉,但这样他撑不了太久……” “去找大夫……对,陆无情,去找陆无情!” 王云生抱着付庭宣要起身,被王萌拦住:“四周都是星天鉴的人,你要怎么逃?” 江越正与王即厮杀,即便江越一时占了上风,可他现在的灵力始终难以为继,战线一旦拉长注定败局。 更何况除了王即还有星天鉴的人马,这群穿着玄色轻甲的修道者在一旁虎视眈眈,伺机与王即抢功。 王萌站起,高声道:“江越,付庭宣还活着!” 王即脸上扯出了一丝复杂的笑:“这样还不死?” 江越放弃对峙,飞身到付庭宣身旁。 王云生咬咬牙,劝道:“江越师伯,你把东西给他吧。” 江越的眼眶微微泛红,攥起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王云生急道:“现在我们已经毫无胜算,把东西交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再坚持下去别说师父,大家都活不了!” 大毛师兄正与星天鉴的人奋战,乍一听到了这些话,盛怒道:“王云生,你竟怂恿我们投降?!” 王云生反道:“东西是活着被抢还是死了被抢,结局不都是被抢,何必白白送命?” 大毛师兄咬牙切齿:“不试一试,你又怎知一定会输!就算是死,也不该丢了天方山的气节!” 你以为我没有尝试过吗?我也曾经抱着破釜沉舟的希望,我也曾与你们一起反抗了多少次,结局都是一样,终究不过应了原著里惋惜牺牲者的一段话! 王云生怒喊:“逢魔劫里不缺死人,缺的是救命的人!今日的失败已成定局,反抗就是白白送命,你不去想活着还能做些什么,尽知道要什么气节?!” 江越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古旧的卷轴,细长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若我将它托付给你,你是否会尽力送出去?” 王云生一怔,江越这是想利用他和王萌将卷轴送出去?可这样一来,无论成功与否,他和付庭宣再无生路。 王云生迟疑了。 “不会。”身后传来的声音冷峻无情,“我会把它带给圣主,作为投诚的礼物。” 王云生瞳孔震动,只觉浑身冰冷。 王萌…… 他怎么会知道圣主?他恢复记忆了?什么时候? 转眼间,王萌已经从江越手里夺下了卷轴。 小毛破口大骂:“王萌你……你……你这个叛徒!我原先还以为大哥误会了你们,没想到你们当真与星天鉴狼狈为奸!” 王萌淡然地说:“你们想死,我可还要带着云生好好活着。” 小毛气结:“你这个贪生怕死的叛徒……” 一直未动的王即突然大笑起来,对王萌说道:“我还想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哦,对。付庭宣和江越已经见过圣主了,所以你们是回不去了。” 王云生听得一头雾水,越发烦躁:为什么说他们会回不去? 王萌对江越道:“既然东西已经到手,念在曾经的同门之谊,我与你保证,在你们离开掩黄沙之前,星天鉴不会出手。” 王萌道:“在他们离开掩黄沙之前,所有人不得出手。” 星天鉴的人面面相觑,竟然真的默认了他的命令。 统领模样的人说道:“圣主有令,取回卷轴,人一个不留。” 王萌道:“我自会向她禀告,有什么事我一人承担。” 玄甲统领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即,他兴致缺缺,却没有反对,于是领命:“是。” 王萌对江越说:“还不走,别把他耗死了。” 江越将付庭宣背到背上,转身绝尘而去。 王萌朗声道:“从此王云生与天方山两清,再无关系。” 王云生被血浸透的半边身子,被风一吹,带来了一阵凉意。 曾经的同门望向他的眼中除了不屑,还有失望和恨意。 “王云生!好好活着!”走之前小毛喊了一句,“下次见面,我定不会手下留情!” 王云生抹了一把脸,从地上起身,拒绝了王萌伸过来的手。 玄甲统领请命道:“属下这就带庭燎君去面见圣主。” 王萌蹙眉:“别这么喊我。” 玄甲统领低头道:“是。” 王萌一顿,意识到了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是庭燎君?” 一出掩黄沙,江越御剑而去。 背上的付庭宣呼吸几不可闻,流出的鲜血是滚烫的,可身体却越发冰凉。 身后已现追兵,攻击间断地落在他们身边。三名徒弟紧跟其后,将追兵一一击落。 奄奄一息的付庭宣感应到了危险,无力地动了起来,无意识地呓语着:“快走……” 江越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九罗山庄的山境,未避免太过招眼,江越从御剑上落下,徒步走上山道。 付庭宣的突然躁动,这对一个已经重伤濒死的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江越将付庭宣从背上放下,为他输了灵力,付庭宣昏沉未醒,声音几不可闻:“快跑,快跑……” “坚持住,就快到了。”江越抱起他继续赶往九罗山庄。 “有敌人……” “没有敌人,付庭宣,我们已经安全了。” 在江越不厌其烦的安抚下,付庭宣放下了心,又或许已经脱力,终于不再动弹。 “我会保护你的……”奄奄一息的他还在说着。 “好。” “阿月……” “我在。” 恍惚间,付庭宣仿佛看到了那晚铺着月光的山路,那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 “我……” 他伸手探到了怀里的簪子,可未送出,手已无力地垂了下来。 玉簪落地,埋入厚厚的积雪中,再不见踪迹。 直到小毛一行人已经远到已经看不见身影,王萌才让玄甲统领开启了传送阵。 眼前的场景变幻,王云生与王萌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们走在一座长廊中,外头的风景如同一个展开的画卷,美轮美奂。芳草繁茂的原野上,鹿群正怡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迎接的侍女看到王萌的脸怔了一下,然后才恭敬地福了身:“大人请随奴婢来。” 玄甲统领道:“属下先行向圣主复命,属下告退。”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雕梁画栋的宫殿,殿中富丽堂皇,与外头生机勃勃的原野完全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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