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遇”二字被慕时景咬得极重,本站立在一旁兀自担忧的陌千非,听到慕时景的这番话,不知怎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堆浮现出闻人御方才那副难以启齿的神态。 莫非师尊修为的恢复和师尊露出这种表情,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他想个明白,陌千非就被眼前发生的一幕惊住。 只见高冷不染尘埃的仙君凑近闻人御的身侧,低头轻嗅了下,而后脸色倏然变得冰冷。 圣洁的灵力从他掌心射出,化作一滴滴纯净的水,朝着闻人御兜头而下,“脏,本尊给你清洗干净。” 闻人御在慕时景倾身靠近来的那一刻,就在暗自防备,他掌心灵力凝聚,预备随时和对方对上。 没想到,一股冰冷的水朝着他兜头而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这不按理出牌的手段,直接点燃闻人御心中的怒焰。他咬牙切齿的口中挤出一个名字,“慕,时,景。” 慕时景被这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听得微微晃神。 在这一瞬间,他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了一千年前,眉眼稚嫩的少年,发起火来,怒气冲冲的喊他‘慕时景’。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他清冷的声音如涓涓流水,悦耳动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喊本尊的名讳了。” 闻人御只觉得此仙尊有病,还是位彻头彻尾的神经病,他刚要祭出法宝,想要先将青年送走,耳边传来陌千非温雅的低语,“长荧仙尊,我尊敬你,崇敬你,但这不是你可以侮辱我师尊的理由。” “敢问仙尊口中的‘脏’从何而来。”陌千非从身后走过来,话语里饱含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慕时景淡漠垂眸,“此事你的师尊应该更清楚,何不问他。” 陌千非一噎,若是问师尊有用,他何必多费唇舌,和他搭上几句。 这仙尊还当真如传言所说的不近人情。 他敛去心中的不快,将祈求的目光落在闻人御的身上,可怜巴巴道:“师尊……” 闻人御甩过去一个冷厉的眼神,暗中道:“闭嘴!” 这仙尊一定是发现了他身上那人遗留下的气息,莫非他和那人打过交道? 也是,毕竟他作为三界守护者,对一些危险的感知总要来的比旁人深一些。 等找个机会,他要此人当面谈一谈,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冥荒的线索。 指尖弹起一簇流光,往身上一扫,满身的水渍顿时消失无踪。 来而不往非礼也,闻人御指尖弹起一道灵力,直接在闷头往红衣仙尊脸上挥去。 银色的灵力化作一支画笔,在那张清冷不识人间风月的脸上涂涂抹抹。 “唰唰——”几笔过后,清冷的仙尊立马变了副样子。 熊猫眼,黑鼻子,薄唇两侧各有三根胡子,似熊又似猫,哪里还有半分高冷仙尊的样子。 慕时景虽然不看不清脸上的模样,但从陌千非那惊愕的神色中,也猜得到一二。 果然是他,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回来了! 长长的睫毛掀起,目光淡淡的朝着闻人御扫去。 陌千非感受到这股浸凉视线里的压迫感,连忙闪身挡在闻人御的身前。 “仙尊,师尊他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仙尊作为清风朗月的仙尊之首,想必不会和师尊计较。” 浸凉的眸光陡然变得寒凛,空气中的压迫感骤然增大,仿若实质般朝着陌千非压去。 “本尊的事,何须你来指手画脚。再则,你是本尊的未婚夫,却挡着本尊的面袒护别的男人。” “陌少宗主,这就是天澜宗第一宗的门风?” 陌千非没想到向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居然会似唇枪舌剑一般,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世人都传,长荧仙尊清冷无华,冰冷寡言,如今看来,传言也有说不准的时候。 陌千非尚在愣神,腰间突然一紧,一道金色的鞭子缠了上来。 闻人御脸色一变,召唤出伏生剑,挥剑朝着金色的鞭子砍去。 “滋啦!”漆黑的长剑和金色的鞭子碰撞出金色的火花。 慕时景眉眼沉静,雪白的玉指轻轻一弹,一道流光朝着金鞭罩下。金鞭立马神里神气的尾巴朝天竖起,“啪”得一声朝着伏生剑拍去。 伏生剑委委屈屈的被拍退一米的距离。 金色的鞭子像是得胜的将军,卷着怀里的青年往红衣仙尊的方向飞去。 闻人御恨铁不成钢的瞥了眼呆立在一旁的伏生剑,伏生剑被他这道浸寒的眸光滑过,心里的委屈简直要凝聚成河! 主人,生生很有用的,就是对面那个红衣仙君太凶残了些。 他覆身在金鞭上的那道灵力,他真的抗住哇! 一拂手,将哭唧唧的伏生剑收回体内,闻人御狭长的眼眸落在红衣仙尊那张冷淡的脸上。 “仙尊,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要如何才肯放弃与非儿的婚约?”
第96章 96 仙尊的秘密 明明那双如冰雪的眼眸里没有一点非儿的影子,为何他对这桩婚事这般执着? 着实令人感到费解。 慕时景将怀里的人放在一侧,他一拂手收回金鞭,神情专注的注视着俊美的黑衣男子,“魔尊,可愿与本尊再赌一次?” “赌?”轻悠悠的从口中吐出一个字,闻人御眉头微挑,脸上浮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想不到仙尊是这般嗜赌之人。” “仙尊想要赌什么,本尊随时奉陪!” 慕时景定定的看了一眼,长睫垂落,掩盖住了眸中的冰雪和……荒凉。 “就赌今日魔尊能否将人从本尊手中带走。若是魔尊能做到,那本尊自愿放弃……这桩婚事。” 闻人御探究的目光,一寸一寸划过那张如画的脸。 明明轻描淡写的拿陌千非当做赌注,分明是不在意陌千非这个人的,为何在谈到“放弃”二字时,声音却多了一分怅然和……伤感。 这个仙尊如一团迷雾,层层叠叠的,令人看不分明。 不过,与他无关,不是么? 唇角挑起一抹疏狂的笑,闻人御道:“这个赌约本尊接下了,希望仙尊千万不要后悔!” “后悔?”慕时景鸦羽的睫毛微微颤抖,像是风中的秋叶,有些脆弱的意味。 他抬起眼眸,眸光清凉中似乎裹挟着汹涌的波涛,“魔尊可有给本尊后悔的机会?” 闻人御对上那双澄澈如琉璃的眼睛,目光微怔。 那里面的荒芜和伤痛真真切切的摆在他的眼前,袒露着主人的情绪。 他萌生了一种,红衣仙尊在向他祈求的想法。 自嘲的笑了笑,闻人御觉得这是他这个自作多情实在是离谱。 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因为他的威名而祈求,唯有眼前高风亮节的仙尊不会。 因为他们是同样骄傲的人。 沉寂的氛围在宫殿里漾开,慕时景在闻人御的沉默中,睫毛一点一点的垂落了下去。 早该想到的不是么? 当年他没有回头,更何况如今他已经忘了他……他的记忆里没有他慕时景,有的只是他的爱人天澜宗的少宗主陌千非。 “咚!咚!咚!”心脏剧烈的跳动,像是要从胸腔内弹跳出来。 他压下心里锥心的疼痛,余光忍不住偷偷落在身材修长的黑衣男子身上。 他是个卑劣的破坏者,是他故意应下了这桩婚事,阻断了两人的婚姻。 他只是心有执念,心有不甘罢了。 他养大的孩子忘了他,转身喜欢上了别人。 他不许,他不认! 沉稳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接着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仙尊,吉时已到,还请仙尊引着小儿出来拜堂。” 慕时景轻“嗯”了一声,寒凉的声音自唇中泄出,“魔尊,赌约一事本尊拭目以待。” 挥开宫殿的门,他脚尖轻轻一点,人已经消失在了眼前。 陌千非呡了呡唇,扭头看了闻人御一眼,清雅的声音自心间传出,“师尊,非儿此生只愿和师尊在一起。生是师尊的人,死是师尊的鬼。” “我只是想让师尊知道,非儿的决心。” 眼前似有荆棘铺满于脚下,就算踩上去鲜血淋淋,他也不会放弃。 因为那条路的对面是师尊。 师尊是他踏破荆棘的勇气,是他漫漫余生中燃烧起来的一点光。 放弃是什么他不懂,他只知道没了光和前行的勇气,他会迅速枯败,死得惨然。 谁都不能阻挡他去拥抱光,父亲不行,长荧仙尊更不行! 神光殿前,挤满了宾客,熙熙攘攘,擦肩摩踵。 “诶,别挤,别挤,让让让让!” 前来围观的宾客基本上都是为了目睹长荧仙尊的容颜,都铆足了劲的往前挤去。 墨红棉摇摆着肥硕的身躯,屁股左右一甩,两旁的人就被她挤到一边。 她嘚瑟的挑高眉毛,在其他宾客怒目以视中昂首挺胸,站在最有利的位置——第一排的正中央。 祁夜看着那个像个大木庄子往前面的挤的红色身影,嘴角一抽。 他走到一旁的玉石扶手旁,斜倚在上面,闭目养神。 “咚咚咚——”幽远的钟声响起。 摆放在大殿前的金色莲花缓缓盛开。 “哇!是并蒂金莲。传说中,只要金莲有缔结良缘百年好合之意。看来,就连这上天也在祝福长荧仙尊和陌少宗主的婚事呢。” “是啊,是啊,是个好彩头。陌少宗主和仙尊才是良配,那个魔头就连给少宗主提鞋也不配。” “嗐!大好的日子,提那个晦气的玩意做什么!” 嘈杂的声音,齐齐涌入耳内。靠在扶手上的黑衣青年,鸦羽似的长睫缓缓张开。 祁夜漆黑的瞳仁内掠过一道寒芒,将方才那些大言不惭侮辱尊上的人一一记下。 此时不适合动手,但他总能找到机会,给他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 “啊啊啊!快看,天上的是什么!”突然有人惊讶的望着天空。 彩色的鸟儿拍打着华丽的羽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由远及近,慢慢的朝着众人的方向靠近。 临到眼前,有人才认出了此鸟究竟是什么东西。 “居、居然是七彩神鸟!” 传闻中,七彩神鸟是长荧仙尊从亿万里之外的仙池之中,带回来的神鸟。 神鸟的羽毛可治百病,神鸟的唾液可以淬炼人的筋骨,就连神鸟排出体内的“仙水”也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传闻,长荧仙尊对七彩神鸟很是珍视,轻易不肯让神鸟露面,世上见过神鸟真面目的屈指可数。没想到今日为了陌少宗主,居然亲自派出神鸟来接应。 这一刻,众人的心头同事蒙生了一个想法—— 长荧仙尊对少宗主也太宠了叭!好希望坐在神鸟身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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