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随越催眠自己越觉得抓狂,偏偏小狗一无所知,借着融融的落日,偷偷牵住了骆随的手。 先是握住了骆随的小指。 看骆随没有反对,就大着胆子把自己的整只手都塞进了骆随的掌心。 骆随怔了怔,回头看小狗。 两人走在学校种满了石榴花的小径上,胭脂色的花朵大团大团地点缀在枝头,好似灼烧的火焰。 小狗的脸颊上仿佛也沾染了浓艳的香气,漂亮得像是石榴花化成的妖精。 他鬼使神差地在那柔软颊肉上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 果然,还是舍不得叫小狗难过。 骆随的心里又酸又涩。 如果时光可以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就好了。 小狗眨眨眼,他已经习惯了骆随对他的亲亲抱抱,就算是恢复成了人形,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许榴牵着骆随的手,小小声道: “谢谢你,谢谢你来救我。” 一朵开得正艳的石榴花从枝头落下,轻飘飘地擦过少年霜白的脸颊,掉在两人的鞋尖。 骆随握紧了许榴的手,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和血管里汹涌的血流。 “所以……”他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又变成了曾经那个软弱又慌张的男孩。 他小心翼翼地问, “榴榴,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第25章 绿茶萨摩耶(25) 许榴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他晕晕乎乎地捂着脸颊, 迟钝地掀动着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犹疑地扇动洒满磷光的翅膀。 可能是天气转热了,也或许是花香太浓, 许榴脑子里也热乎乎的,在少年灼灼的目光下烧成了一团浆糊。 还没有人,这样直接地向他告白过呢。 如果是骆随的话,也,也是可以的吧。 会在某个午后, 把流浪的小狗捡回家的人, 会抱着不听话小狗只能对着满屋狼藉叹气的人, 会因为小狗走丢了掉眼泪的人。 小狗怎么会不喜欢主人呢? 可是……不行啊喂! 要是被发现其实自己就是他养着的小狗的话, 骆随一定会恶心死的吧! 说不定还会因此讨厌自己的! 意识海里的小狗惊恐捧脸:“统, 统子哥, 我要怎么办?救命救命!” 好像确实有点难办了。 果然低估了宿主大人的魅力呢。 系统摸着下巴一脸沉思:“根据以往数据的经验, 为了以后不必要的误会,您应该拒绝他, 别给他希望, 让他知难而退,从源头上掐掉一切狗血剧情的苗头。” 万一到时候身份暴露了,直接黑化值触底反弹, 想哭都哭不出来。 还得是系统啊。 小狗:好像有点道理。 受教了。 许榴一脸严肃地绷起小脸,又有点不敢去看骆随充满希冀的眼睛, 便犹犹豫豫地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尖。 红色的石榴花从许榴的鞋尖滚落到了一边的地上,沾上了厚厚的一层灰。 “我, 我不可以答应你!” 说出这种话都觉得还是很渣男的。 骆随本来连婚礼场景都想好了, 一瞬间脸上差点没绷住,只好压抑着胸中失落的钝痛, 连那一点好不容易露出的笑意都迅速地收敛起来。 就算是被拒绝了,骆随也总是不愿意让小狗伤心的。 或许许榴对他根本就没那份心呢。 小狗总是笨笨的,估计连爱情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心里的恶魔又冒出来,用邪恶的声音低低在他耳边道:“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怎么能让他这么轻易玩弄你的心,你可不是会就这么认输的蠢货。” 成年版的幽灵骆随阴魂不散地给少年洗脑: “没有人可以如此践踏你的心意,把他抓起来啊,关在只有自己可以看到的地方,让他后悔,让他哭着和你道歉,你想对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让他哭他就哭,想让他笑他就笑。” “这是你的狗,你本来就可以掌握他的一切。” 骆随捂住耳朵:“别说了,别说了!” 系统:“警告警告!男主黑化值上升!请宿主注意!” 许榴暴力摇晃系统的方脑壳:“喂!不是说好了拒绝没关系的吗!” 系统差点被晃得电池液都吐出来,心虚对手指: “哎呀,我也不知道男主这么玻璃心的嘛,男高中生情窦初开,情有可原哈。” 许榴慌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是一只手按在他的脑袋上轻微地揉了揉。 系统数据里黑化值终于稳定在一个略高的可怕数值下的骆随只是轻飘飘地叹了口气。 就像是面对把房间弄得一团糟的可怜小狗,骆随看向许榴的眼神里只有隐忍的无奈,完全,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 他已经习惯了包容笨蛋小狗的一切。 “我还没有伤心,怎么你先掉眼泪了。” 他揉了揉小狗柔软的发顶,想叫许榴安心,可是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像是一只破掉的口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接着就是一阵惨烈的尖叫。 骆随下意识抱住了许榴捂住了他的耳朵。 许榴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往动静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了教学楼下的花坛里。 许榴心里漫起不详的阴云,他扯了扯骆随的衣角:“发生了什么?有人跳楼了?” 骆随拧起眉拉住了许榴的手:“过去看看。” 骆随和许榴过去的时候,所有学生的眼神瞧着都十分怪异。 窃窃的私语声在人群中响起,他们下意识地让出一条路给骆随,尽管骆随并没有要凑热闹的意思。 学生们的眼神如同蚊虫的口器密密麻麻地扎在骆随的身上。 空气中好似也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 小狗的鼻子非常敏感,许榴很不适地皱起鼻子。 学校处理学生跳楼这类恶性/事件已经非常有经验,几乎是立刻就有救护车开来,医务人员匆匆忙忙地抬着担架将坠楼的学生抬上救护车。 也就是那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许榴看清了那名坠楼学生的脸。 他的心里猛地凉了一下,像是凭空被人往头顶浇了一盆冷水。 居然是傅筝。 是刚刚说好了会好好生活,绝对不再讨好别人,不再被其他人随意欺负的傅筝。 “啧啧啧,居然是这个怪胎。” “四楼跳下来,死定了吧?” “不死也半残了嘻嘻。” 学生们像是对这种事已经见多识广,满脸的麻木冷漠,眼神里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恶毒。 “傅家这下应该高兴了,少了一个爱穿裙子的变态儿子,甩掉了那么大一个包袱。” “到时候傅家会不会来闹事啊,毕竟你们几个可没少嘲笑人家吧哈哈哈。” “切,一个傅家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你以为他傅筝是第一个吗?” “最好不要为了一个没用的废物儿子,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傅家不会那么没眼色的哈哈。” 穿着昂贵定制西服的学生们彼此间毫无怜悯心地调笑着生死未卜的同学,面目模糊的脸上只有冰冷神情最为清晰。 许榴茫茫然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他总算知道,一直笼罩在这所学校里的叫人不舒服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个奉行丛林法则的所谓贵族学校,所有人都已经被异化成了以权势划分等级的怪物,在他们的意识里,比自己贫穷,比自己低等的人,就是活该要被踩在脚下的。 他们天生高高在上,霸凌弱小是比吃饭喝水还要正常的事。 他们的父母,祖辈,一代又一代人,就是在这样等级森严的教育中成长的,谁都不会觉得不对,要怪的话,只能怪你为什么没有一个好的出身呢。 有老师过来驱散这些围观看热闹的学生,也是不敢大声呵斥的,只能满脸堆笑地叫这些少爷小姐们离开。 骆随早已见惯了这群人的面孔,本来想带着许榴离开的,却猝不及防被人叫住了。 是周明睿。 这人已经一扫刚才狼狈的模样,在跟班们的簇拥下懒洋洋地走来。 天使一样的脸上带着点优雅矜贵的微笑,仿佛真是个纯善少年。 “同学们先不要聚集在这里了打扰到老师的工作了,大家应该也被吓到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周明睿微微一笑,气度从容得无可匹敌。 连焦头烂额的老师们也不禁露出感激的笑脸。 “还得是周家,周明睿这个学生会会长人也太好了,处处都想得这么妥善。” “我爸说我要是有他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你还想碰瓷周明睿呢,他可是未来周家铁板钉钉的继承人,我妈一直让我和他多结交关系,只是一直都没机会。” 棕发绿眼的少年把这些隐含着羡慕的私语完全收入耳中,笑容就越发温和,好像真是个好脾气的世家公子。 许榴却皱起眉,觉得这人这么积极地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怀好意。 “不过……” 果然,周明睿把目光转向了骆随。 以及骆随身后的许榴。 那道目光在许榴身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精准而狠辣地定格在了骆随的身上:“希望骆同学,可以留一下。” 骆随冷冷地看着他:“什么事?” 周明睿故意挑了个大家都还没走远的时候说事,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是所有人都能听见的程度。 有些好事的,就又折回来想看看周明睿想做什么。 有些人看不爽骆随已经很久了。 一个骆家的私生子,凭什么能在老师面前那么得脸,每次成绩都稳稳地压他们一头。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落在了骆随和周明睿身上。 负责处理傅筝坠楼事件的老师也愣住了,挤出一个笑来:“周同学要是有什么事想找骆同学的话……” 周明睿眼底阴毒笑意更盛,但是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心同学的亲善模样,他皱起眉头:“是关于傅筝同学跳楼的事,老师,我有理由怀疑傅筝是被逼自杀的。” 老师脸上肌肉僵硬了一瞬,对他们来说学生之间的关系可比教学任务要复杂得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让自己的职业生涯遭到致命打击: “周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明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信纸,对上许榴的视线时眼底闪过毒蛇般的刻毒笑意:“平时傅筝同学和我们关系也挺好的,我觉得他不会轻易自杀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说了什么,才让傅筝一时间想不开了。” “我在傅筝的书桌里发现了这个,勉强……可以算是他的遗书?总之,这个可以证明,是有人逼死了傅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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