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萧珩执拗的黑眸,安静了几秒,“真的?” 萧珩没有想到舒瑜想了这么久,竟然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他这么一句。 就算没有欣喜,他以为舒瑜至少会惊讶。 但是没有。 舒瑜这样的反应,倒像是他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似的。 萧珩的眼眸沉了沉,“真的。” “骗人。”舒瑜轻声反驳。 萧珩:“。” “萧珩,你不可能忘记的。”舒瑜的嗓音轻缓,“你现在这样说,只是想要我和你回去。也许你不是故意想要骗我,你可能真的觉得自己能忘记,但实际上,这始终是你心里的一根刺。” “就比如,”舒瑜说:“你现在每天都会想起那本日记,依旧咬牙切齿。” “恨不得杀了我。” “……” 舒瑜每说一句,萧珩的脸色就下沉一分。 萧珩有种被拆穿的恼怒。 一如舒瑜所说,他现在想的只是先留下舒瑜再说。 至于其他的事情,等到以后再说。 他可以慢慢地和舒瑜算账。 “那又怎样。”萧珩面无表情,说话时的嗓音冰冷,“你说让我想清楚,现在我想清楚,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舒瑜:“是还有……” “所以呢?你只是在骗我?”萧珩打断了舒瑜的话。 他往前逼近了一步,“那只是你的缓兵之计,是你把我骗走找的一个借口。舒瑜,你又骗我了。” “我没有。”舒瑜摇摇头,否认。 “那就和我回去。”萧珩的嗓音不容拒绝。 舒瑜叹了一口气。 虽然那并不是缓兵之计,但从头到尾,舒瑜确实没有想过要重新回到萧珩的身边。 人在盛怒之下会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决定,当初在酒吧后巷不是个谈论事情的好时机。 萧珩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沟通,所以舒瑜才说让他回家好好想想,再继续谈论那件事。 他是真的想和萧珩好好谈的。 在萧珩的情绪稳定之后,找个更好一点的时机,将萧珩约出来。 他并不是像萧珩所想象的那样,想要逃避事情的解决办法。 但他没想到许斯年会提前联系萧珩。 萧珩的心里依旧有气,不过却比酒吧后巷那次要好多了。 尽管不是最好的时间,但舒瑜决定就今天,把事情说清楚了算了。 舒瑜张了张嘴,萧珩却先他一步开口。 “我对你还算不错吧?”萧珩不明白舒瑜为什么就是不肯跟他走,明明他都已经决定放下了。 “你为什么执意要分手?” “……你觉得不错吗?”舒瑜安静了一会,反问道。 萧珩一愣。 “你所说的对我不错的前提在建立在我对你百分百顺从,毫无脾气的忍耐之下。”舒瑜说:“但是实际上,那并不是我的本性。” “那只是为了迎合你而做出的改变。” 萧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我足够包容你,所以你爱我。你以前对我有多差,就算你意识不到,你也该问问陈沿。”舒瑜说,“但是萧珩,我不是一个精致的假人。” 舒瑜:“我从一开始,就很讨厌你的冷言冷语,还有那些让我尴尬、无所适从的刻薄话语。” 萧珩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没有想到舒瑜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后来呢?”半晌,萧珩的声音才重新响起。 他的嗓音都变哑了,“后来我对你……还不错吧?” “……后来是很好。”舒瑜低声道。 但这也不足以让舒瑜爱上他。 萧珩在心底接上了舒瑜没说完的那句话。 他也明白了舒瑜的意思。 他不爱他。 萧珩的眼睛在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灰似的,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半晌,他才重新开口。 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吐出的话语,“……如果我坚持,还是想要你回来呢?” “你不会的。”舒瑜淡淡道。 那句不在乎替身,萧珩已经将自己所有尊严和骄傲都放下了。 而且刚刚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短时间内,至少现在,萧珩不会再让他‘践踏’第二次。 “是的,我不会。”萧珩垂下眼,只觉得心脏被拉扯得生疼。 “抱歉啊。” 舒瑜的声音挟着微风传进萧珩的耳中。 空灵,又不真切。 那一瞬间,萧珩觉得他的心都要碎了。 - 萧珩走了。 许攸和许斯年隔着老远看着萧珩的车离开后,才回到了湖边。 舒瑜正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两人的脚步声,连头也没有回。 倒是许攸,迫不及待地就想和舒瑜说话。 他好奇地凑过去,“你们说什么了啊?” “不告诉你。”舒瑜嗓音冷淡。 舒瑜平时说话都温和有礼,乍一下看到舒瑜这样的态度,就连许斯年也显得吃惊。 许攸吵吵嚷嚷,“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舒瑜没有搭理许攸。 东西收好了,他正准备离开。 路过许斯年身侧的时候,许斯年忍不住开口了,“你和萧珩……” “和平分手。”舒瑜对许斯年的态度比许攸要好一点。 他抿了抿唇,“其他的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吧。” 许斯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等到舒瑜的背影消失之后,许斯年转头拨打了萧珩的电话。 不过却没有接通。 许斯年疑惑,又打了好几个,依旧如此。 - 萧珩一直都没有接许斯年的电话。 直到凌晨一点的时候,他被颜翊叫出去。 一推开包间门,看到那几个熟悉的面孔,许斯年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涵养很好的许少爷忍不住对着萧珩翻了个白眼,“您还活着呢。” 这话对谁说的很明显。 但坐在包间沙发上的萧珩连头没有抬。 “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许斯年没好气。 萧珩没吭声。 他的指尖夹着烟,缭绕的烟雾升起,模糊了萧珩的面容。 萧珩抽烟一向很凶,许斯年下意识地看向烟灰缸。 果不其然,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 许斯年“啧”了一声,伸手挥了挥烟雾,“……能不能别抽了。” “就你破毛病多。”颜翊也咬着一根烟,笑着跟许斯年说,“再说了,咱萧总今儿个正式失恋,人抽会烟怎么了。” “……这还分什么正不正式的。”许斯年在侧边的沙发坐下。 他盯着萧珩看了好几秒,然后抬了抬下巴,“怎么,真伤心了?” 许斯年问道:“什么原因闹成这样?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颜翊摊摊手,表示不知情。 萧珩跟个哑巴似的,一句话也不说。 程霖对他们说的话没有半点反应,自己搁角落里发信息。 “我也不知道啊。”颜翊说:“嘴很严,一句话都问不出来,不过,” 颜翊停顿了一下,“舒瑜脾气那么好,跟个兔子似的,舒瑜能有什么错?我觉得萧珩才是最有问题的那个吧……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颜翊说完,乍一下抬眼,就看见萧珩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渗人。 颜翊被他吓得火星都溅到了裤子上。 “你刚才说什么。”被尼古丁侵蚀过的嗓音变得沙哑,“什么叫‘舒瑜能有什么错’?” 颜翊:“……” “我瞎说的……” 想不到萧珩还是会跟老婆一争高下的那种人。 怪不得没追回来…… 颜翊觉得自己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话是顺着萧珩说,但心里想的完全不是。 萧珩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冷着一张脸,用脚踢了踢在发信息的程霖。 程霖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你之前和你男朋友分手,”萧珩顿了一下。 脑海里回想起了舒瑜下午说过去的话。 “你觉得是你的错吗?” “是啊。”程霖不知道他萧珩为什么问他这个。 顺手给小男朋友发了一个亲亲的表情包后,程霖回答萧珩的话,“肯定是我的错啊。” 萧珩:“?” 萧珩面无表情地转头问颜翊,“他脑子终于坏了?” 颜翊哼哧哼哧直笑。 萧珩有段时间没有和他们联系了,剧本还停留在程霖被分手的那件事情上。 “他现在正在倒追,好像快要追回来了。”在一堆抽烟喝酒的人里面,许斯年优雅地吃着果盘,“所以,恭喜你,萧珩,你成了唯一失恋的人。” 萧珩:“?” “你有病吧。”萧珩转头就骂程霖。 程霖被他骂得一脸懵,“你又攻击我干什么?” “你乐意跟舒瑜较劲你较呗,又没人拦着你,我就乐意倒追,怎么样?” “你最好跟他较劲一辈子,你先低头你就输了。” 萧珩:“……” 程霖这一番话下来,萧珩额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别生气啊,其实我觉得程霖这办法也不是不行。”颜翊接过话茬,“你还喜欢是吧?喜欢重新追呗。” 萧珩转头看向颜翊,“我追他?” 萧珩这辈子做过最大度的事情就是在发现那本日记之后,对舒瑜说他不介意。 但这并没有换来舒瑜的回头,反而舒瑜还觉得他一点也不好。 舒瑜根本就不想要他。 就这样了,颜翊还让他去追舒瑜? 萧珩冷笑。 “哥们儿想开一点。”本着劝和不劝分的想法,颜翊说:“你要还喜欢呢,就别管这件事谁对谁错,吃点亏得了,别和舒瑜较劲……” “我没那么贱。”萧珩嗓音很冷,“如果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你估计会把这话自己塞回去。” 颜翊:“?” “那你倒是说说他做了什么呗。” 萧珩不说。 他咬着烟尾,一言不发,神色阴郁。 半晌。 就在颜翊都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才又听见了萧珩的声音。 声音很低,也很哑。 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颜翊听。 “我才不会再去找那个无情的小骗子。”
第77章 那天之后,萧珩再也没有找过舒瑜。 舒瑜松了一口气。 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除了舒清荣又一次打电话骚扰他之外。 舒瑜本来依旧想要装鸵鸟不接电话。 但没有想到舒清荣竟然直接找到了学校去。 没有办法,舒瑜只好和舒清荣简单说了一下他和萧珩之间的事情。 隐去了一些重要的细节,舒瑜只告诉舒清荣,他已经和萧珩和平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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