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修谨跟他提要求的时候,都会这么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瞧,回回都能让他的铁石心肠,硬不起来。 毕竟,若是把他招惹哭了,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哄的。 - 等重步崖睡醒,天都已经黑了。 环视一圈漆黑的房间,他慢慢的支起身子,呆坐了片刻。 一阵吵闹的打鼓声从肚子里传来,他不得不起身。 重步崖抹去嘴角不慎留下的口水,一边打着哈欠挠头,一边向外走去。 夜晚的茶楼依旧热闹非凡。 重步崖掏掏衣袖,摸出几文钱来。 这点银钱怕是只够买两馒头的。 大掌拍了拍干瘪的肚子,这些天他都是吃一顿,饿三顿的。 虽说住宿的事解决了,可这温饱... 正专注着想事的他,突然被一个瘦小的男人撞了一下。 “走路不看路啊!你长没长...” 当看清重步崖的模样后,男人的话直接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也咽不下。 “我的荷包呢?谁拿了我的荷包啊?” 人群中的一声高喊,让男人鸟惊鱼骇的哆嗦了一下。 他赶忙反应转身就想跑,可刚踏了两步就被巨大的阻力擒住了后领。 男人几经挣扎,却是徒然无功。 最后,重步崖在他的身上搜刮到了好几个荷包,都一一归还给了失主。 因为窃贼的事情,苦恼了好几日的尹博,还为此记了重步崖大功,好好的请他吃了顿饭。 两人都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尹博都怀疑主子是不是看他太过操劳,所以给他送帮手来了。 重步崖等了好两天才终于见到尹博口中的‘主子’。 他瞧见赵明熙的第一眼,便楞在了原地。 这世上真有跟那人一般好看的男子? 在得知赵明熙便是大名鼎鼎的安王妃后,重步崖竟有些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出众的男子,合该被皇室的人看上。 欣妍侧身上前,挡住重步崖的视线,她面色冷淡的说道,“这是安王妃,还请你自重。” 她还特意强调了‘安王’二字,以儆效尤。 闻言,高壮的汉子忍不住脸热了起来,他自觉失礼的挠头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有意的。” “无碍,坐吧。” 赵明熙顺势邀他入座。 欣妍见状,稳稳的站到赵明熙的身后,眼神审视的紧盯着重步崖的举动,防止他越矩。 重步崖讪讪的看了眼敌视他的欣妍,如大山般的汉子,竟被看得脸红无措。 男女授受不亲的,这小姑娘干嘛呢? 赵明熙见状,也十分的尴尬,但他又不能让欣妍离开。 毕竟,这是他夫君特意派来旁听的。 覃修谨因身份不便,不能跟随赵明熙前来。 但这并不妨碍心眼小,但饱读兵法的安王殿下,明目张胆的派出‘间谍’,跟在安王妃身后,洞若观火的审视可疑的男人。 被委以重任的欣妍,眼睛瞪得老大,生怕错过什么关键信息。 包间的气氛虽然尴尬,但赵明熙只能这么争分夺秒的进行下去。 夫君朝督暮责的只给了他半个时辰的时间。 要是晚回去了,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他呢。 “重步崖,刚满十八没错吧。” “是...” 重步崖瞥见欣妍惊讶的眼神,他搓了搓手,羞涩一笑,“我...我就是长得着急了点,但是...” “我就不兜兜转转的跟你绕弯子了。” 赵明熙干脆的打断他虚无乏力的解释,直接道,“我来找你,不过为了一事,我希望你不要参加武举。” “那怎么行?” 重步崖一下就急眼了,“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从关山大老远过来的。” 辛辛苦苦走了快两月,哪能说回就回的?! “哦?” 赵明熙微微挑眉,睨了重步崖一眼,轻飘飘的说道,“确定是为了武举,不是为了漠尘?” “你...你怎么知道我跟漠尘...” 平时不用的脑子,在这时却很是灵光,“是漠尘让你来找我的?” “是,也不是。” “你们文人皱皱巴巴的说都什么啊?” 重步崖急得站起身来,“你直说是不是就成了!” “他只是托我给你点盘缠,让你别留在都城。” “漠尘...不想我留下来?” 重步崖茫然若失的跌坐了回去。 “他不想你留下,但不代表你不能留。” “什么意思?” “只要你不参加武举,我就能给你寻另一份差事。” 赵明熙言归正传的说道,“你不过是想留在都城罢了,做什么不都是一样吗?” 重步崖想着他的话,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你想让我做什么?” “做安王的侍卫,护他周全。” 赵明熙拨弄着茶盏,娓娓说道,“每月包吃包住,只要帮我守好王爷就行。” “你还不曾见过我的能耐,如何知道我能保护他?” 重步崖警觉的问道。 赵明熙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我不知道,但是漠尘知道。” 重步崖虎目一亮,心跳的都快了几分,“他跟你提过我?”
第47章 不得近女色 赵明熙瞧着他这不值钱的便宜样,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了覃修谨的脸。 他侧首咳嗽两声,继续蒙骗道,“想知道,就照着我的话做,否则我可记不得漠尘说过什么。” 先把这傻大个诓住再说,至于漠尘跟他说了什么... 现编不就得了。 反正这大个前世没少跟他交底。 他就不信,他握着‘漠尘’这一法宝,这大个能舍得离开。 “我听王妃的就是了!” 如赵明熙所料,搬出漠尘的那一刻,重步崖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你快跟我说说,他是怎么说我的?说的好话,还是坏话?” “先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 瞎话也得找时间才能编。 赵明熙不疾不徐的说道,“你可有东西要收拾的?等你收拾好,便跟我...” “没有,我全部家当都在这了。” 重步崖从衣襟里头掏出几十文铜钱,他笑得憨厚,“这几日吃在这,住在这的,没花什么钱。” 话里话外,他都像是占了莫大的便宜似的。 赵明熙看了眼他手里的铜钱,又上下扫他一眼。 他低声轻叹道,“罢了罢了,你先跟我去趟布庄吧。” 好人做到底。 看着他破衣麻袋的打扮,赵明熙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这傻个还真是前世今生都得靠他帮衬着。 也不知道这傻个是怎么被漠尘瞧上的? “阿秋!” 正敲着摸鱼念经的得道高僧,狠狠的打了个喷嚏。 “师叔!” 空岷快步跑进木屋,“师叔,有人给你送信来了。” “什么信?” “是个小书童送来的,说是让师叔亲启。” 空岷递上一个荷包,“还给了个信物。” 漠尘拆开荷包,拿出里头的竹片,上面刻着一个‘泽’字。 他遽然看向空岷手里的信件,“给我。” 定是赵明熙写给他的。 漠尘打开信封,逐字看了起来。 上头长篇的写道,赵明熙是如何不易的寻到重步崖,并努力的劝说他离开都城。 但重步崖却说自己不愿离开都城,还执意要参加的武举。 赵明熙好说歹说才劝住他,把人安排进王府做安王的侍卫,以护他周全。 重步崖这才同意,跟着他进了王府。 赵明熙洋洋洒洒的写了一页,像是在跟漠尘诉苦。 漠尘觉得大事不妙,果然翻过一页,赵明熙就开始跟他提要求了。 话里话外都是,‘我帮你照顾了他,你得还我人情’的强买强卖。 漠尘回想起赵明熙那副文质彬彬的翩翩模样,只觉得他心里早就脏透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上这艘贼船的。 如今就是想下船,赵明熙也会手握人质的威胁自己。 漠尘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本是他亏欠的... 他提笔开始书写,然后把信包好交于空岷。 “派人送去皇宫。” 空岷把信揣好,乖巧点头。 他踏着布鞋,穿梭在竹林之中,渐渐的消失了身影。 夏风吹动竹林,荡起‘沙沙’的轻响。 漠尘凝望着波澜的竹海和昏沉的天色。 天变了。 - 奢华繁古的栖鸾殿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夔芷卉侧依在冰盆子旁的软塌上,正头疼的扶额叹息,“这算个什么事啊...” 一个时辰前。 夔芷卉被覃宏朗唤到轩辕殿,说是有要事商议。 她原以为是关于覃柏聿的婚事,却不想覃宏朗见她到后,便给了她一纸书信。 “这是漠尘大师送来的...你且看看吧。” 夔芷卉带着疑惑打开了书信,寥寥几字,她却看了许久。 “陛下,这...” 覃宏朗叹息道,“大师的意思,你也明白了吧...” 不过是短短几个字,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但夔芷卉还是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真是漠尘大师送来的?” “是河鄱寺的人送来的。” 大师的意思很简单,就是想提醒他们,谨儿在及冠之前会有一场大劫。 此劫与女子相关,为了保证谨儿的安全,便让他不要轻易的靠近陌生的女子,以免受难。 这让覃宏朗不得不想到,他们近日给覃修谨挑选女子入府的事。 不过他们前脚刚有动作,后脚大师便派人过来阻止。 夔芷卉哪怕明白机会难得,也不想把覃修谨的安危置之不顾。 这事怕是只能暂且放下了。 “娘娘,要往好处想呐。” 邢嬷嬷一边给她扇风,一边劝说道,“大师如此在意六殿下的安危,怕是有什么说头呢。” “妈妈是说...” “大师算得的卦,两次都与安王有牵扯。” 邢嬷嬷瞧了眼大殿,见没有外人后,继续说道,“可见安王之重啊。” 夔芷卉将她的话在心里绕个弯,她点头道,“妈妈说的无错,漠尘大师可不是那般轻易算卦的。” 此前便是陛下三番五次的邀请,也不见大师赏脸,算上一卦。 可他却如此在意谨儿的安危,甚至让人特意来宫中提醒。 “所以啊...” 邢嬷嬷笑眯眯的抚了抚夔芷卉,“娘娘莫要吃心这次,安王的福分且在后头的。” 夔芷卉闻言,也轻松不少。 邢嬷嬷又道,“这样安王也能把心思,踏踏实实的放在社稷上,日后也能得一美称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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