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赵明熙告诉靳书慧真相,她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三日前,赵明熙趁机找到她,想将她带出宫去。 而靳书慧也如他所料,警惕的看着他,不愿跟随。 赵明熙只能将覃少桦交于他的信物,拿给靳书慧,并与她说起那桩事来。 靳书慧拿着红绳,听着赵明熙的说辞,只当他是为了游说自己,而编谎诓骗。 可赵明熙却将覃少桦高烧之时,他们母子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的说出。 靳书慧攥着红绳,几度喘不过气来。 她听命于缪芳馥,任由她使唤自己,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留一线生机。 但她不曾想到,将少桦立于危险之下的人,就是他们母子。 她的孩子为了他们,将此事隐瞒了十余年。 这十余年间,她竟在不断的讨好那对母子... 靳书慧不敢相信覃少桦是如何面对他们的,面对差点害死自己的杀人凶手! 满腔的怒火将靳书慧掩埋吞没。 靳书慧看着赵明熙,摇头笑着,没有答应赵明熙离开,而是决定留下来。 她不能离开。 靳书慧将红绳递还给赵明熙,跪着恳求道,“我知道是覃柏聿下药迫害了陛下...我还有当年缪芳馥害死大殿下的证据...” 当年是缪芳馥找人出宫寻来染了天花的衣裳,交给栖鸾殿的宫人。 事后,她又将命人将那衣裳烧毁。 靳书慧便是那人。 可她并没有将衣裳烧毁,而是把衣裳包裹起来,掩埋在冷宫的一处角落。 这是靳书慧的退路,也是指证缪芳馥的罪证。 “你们害死了大皇子...还想逼死我的孩子!” 靳书慧怒视着覃柏聿嘶声吼道,“你们不得好死!” 她侧首看着早已满脸惨白的缪芳馥,“我都这般任你们作贱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的孩子!” 缪芳馥斜着身旁靳书慧,怔愣着身子,看向覃柏聿。 覃柏聿高举着弓箭,瞄准靳书慧,却无法动作,他怕伤着缪芳馥。 缪芳馥见状,急喘两下,“杀了我...快杀了我!” 她声音逐渐变大,覃柏聿听了个仔细。 “娘...” “你没听到吗!我要你杀了我!” 缪芳馥侧目瞥见靳书慧愣神的表情,趁机握住她的手推开,想要抢夺匕首。 靳书慧及时反应,抓着缪芳馥的衣领,想将匕首刺向她。 缪芳馥侧身躲避,但还是被刺中的手臂。 覃柏聿正要持剑上前,却被一道黑影挡住了去路。 他想用剑阻拦,却被对方握住手腕,一个卸力,夺去了长剑。 下一瞬,他手中的长剑,便被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覃柏聿正想喊人,可还没他说话,就见数十道黑影出现在大殿之中。 数十个士兵与之搏斗,都成了他们的剑下亡魂。 弓箭手更是早早就被暗箭所杀。 而这一切,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缪芳馥挣扎被人拉开,那个扣住她双手,则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欣悦?!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是你的主子!” 欣悦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两分,她听着缪芳馥吸气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当然知道我的主子是谁...” 她视线投向缓缓打开的殿门,一抹高大稳重的身影逆光走来。 覃柏聿在看到那个不该出现在这的男人后,浑身的力气散去,只剩下衰竭的颓然。 他输了。 - 覃修谨在那日,觉察出问题之后,就不顾齐靖英的阻拦,想要回都城。 齐靖英见劝诫不住,就拉着他商量。 元金这里刚刚打赢收复,自是要留人照看。 齐靖英便提议她跟风畔留下,让重步崖跟着覃修谨回城,并派一百精兵随同。 但覃修谨回朝之事,不可被外人知晓,她便只叫重步崖说,是押送粮草的队伍。 覃修谨一路上强忍着痛楚,策马赶往都城。 而他们是在回都城的必经之路,闵城县上碰到的白池。 覃修谨问他,“为何不守在王妃的身边?” 白池如实说道,“是主子让我到此处截信的。” “什么信?” “就这些...” 白池将截来的信件交给覃修谨。 覃修谨一目十行,不过两眼,他便一把攥紧手里的信书。 这是覃柏聿写去前线的书信,他囚禁了明熙,想要威胁自己。 明熙定是怕他在阵前看到此信,乱了阵脚,所以才派白池在此处截信。 覃修谨急声命人备马,继续赶路。 可等他们到了都城的临城,就发觉此处的士兵众多,他们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重步崖派人打探后得知,他们是找失踪的安王妃。 覃修谨想着,明熙就在覃柏聿府中,若是他们在此搜人,就说明明熙逃了出来。 他自此也稍稍放下心来。 可眼下却出了个难题,他们无法进城。 都城已是严防死守,进出都城皆要有通行文书。 覃修谨手下虽有精兵,但比起城中的兵力,还是相差较大。 他本想着传信给夔承平,来个内外接应,可他们根本无法进入都城。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柳诸、柳闻找到了他们。 两人告诉覃修谨,王妃并无大碍,如今正在宫中,画芝和欣悦守着他,还请王爷放心。 他们此次前来也是得了王妃的嘱咐,接王爷进宫。 覃修谨听闻是赵明熙的主意,跟着放下心来。 柳诸说,三日后,有送丧的出城,他们可等回城的时候,混进城去。 等到了宫外,亦有画芝和欣悦接应,带他们入宫。 一切的一切都在赵明熙的计划之中。 万无一失。
第196章 为卿,亦为己 覃柏聿、缪芳馥等一干人等,被覃修谨以谋权造反的罪名押进了牢中。 ‘啷当’的锁链声响起。 缪芳馥木讷的仰头,看了过去。 夔芷卉在邢嬷嬷的搀扶下,缓步走了进来。 她抬眼环顾四周,似乎对牢房的布局很是好奇。 缪芳馥扯着嘴角,嗤笑一声。 没有金枝玉钗装饰的长发,狼狈的披散在肩。 苍白的脸庞没了浓妆的渲染,略显苍老颓然。 她撑着没有受伤的那条手臂,缓缓的坐起身来。 “为了来笑话我,倒是劳烦皇后娘娘亲自跑一趟了?” 夔芷卉半阖着眼帘,目光漠然的看着往日与她争锋的女人。 “我不过是想问你‘为什么’?” 她声线没有丝毫的起伏,只是平静的望着缪芳馥,“本宫自诩对你不错,在你进宫之后,也从未亏待过你...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孩子?” 不知是从那一刻起,缪芳馥看向她的眼神,只剩下满满的妒忌与恨意。 “为什么?” 缪芳馥自嘲的笑了一声。 她像是自言自语的反问着,“进宫以前,我可是都城有名的才女...可进宫之后呢?我不过是个‘妾’!” “就因为进宫的晚,我就要被你夔芷卉压一头!你生的儿子是血统尊贵的嫡子!是新覃正统的继承人!” 缪芳馥捶胸顿足的说道,“而我呢!我的孩子又差在哪呢!凭什么我只能是个妃子!为什么我不能去争!” 她歇着猩红的眼瞳,怒视着夔芷卉,“凭陛下对我的宠信,若不是你...那后位迟早都是我的!我的儿子也会是新覃最尊贵的继承人!” 夔芷卉望了她半晌,长吁一气,缓缓吐出浊气。 “覃宏朗怕是与你说过不少这类的话吧...” “是又如何,陛下又不曾说错什么!他这般爱我,又怎会诓骗于我!” “爱你?” 夔芷卉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一般,掩嘴大笑了起来。 她看着缪芳馥气愤的脸庞,眼底只剩施舍的怜悯,“我原是恨你...可现在却有些可怜你的愚昧...覃宏朗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他爱的只有自己。” 明熙告诉了她一切,在来牢狱之前,她去见了覃宏朗。 看着曾经风光无限,高于万人之上的君王,犹如疯狗一般嘶吼着‘皇位是我的!’ 她只看了一眼便离开了。 对执迷不悟的人,便是说的再多,亦是无用。 她只是好笑自己曾经对他付诸的真心。 “你胡说,若是他...” “若是他真的爱你,缘何不直接废了我的后位!” “他是怕你的母家造反,所以才...” “若是夔家真能造反,在善儿离世之时,就早已逼宫!善儿离世后,我一直膝下无子...覃宏朗为何不趁机立你为后,立覃柏聿为太子?!覃宏朗若真想立你为后,又何须忌惮覃柏聿?” “因为、因为...” “因为他在利用你...利用三家牵扯,稳固自己的势力...覃宏朗利用你害死我的孩子...” 夔芷卉嘲弄的嗤笑道,“又假借扶持之意,剥削夔家的势力于缪家,让两家敌对...反倒将他自己择了个干净...” 缪芳馥呆坐在地上,已然听不见夔芷卉的话语。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利用? 缪芳馥迷茫无助的摇头,她低声呢喃着‘不可能’。 但忆起往昔,她却惊觉自己不曾见过覃宏朗几分真心。 他向来是徒托空言,可她却是寤寐求之。 缪芳馥所炫耀的,到头来,却是嘲讽她的最大笑话。 她没有大吵大闹,只是笑着。 自嘲的笑声不断的放大,她说不出半句话来。 缪芳馥抬起盛满泪水的双眼,侧首望向窗外。 不想让夔芷卉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她们斗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癫狂的笑声中,掺杂着寂然消沉的荒诞。 夔芷卉静静的看了她半晌,后缓缓的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明媚的天色。 牢笼或是一时,亦是一世。 - 待太医离开后,赵明熙坐到覃修谨的床头,又细细的看着他手上的伤。 那道狰狞的刀疤将手掌一分为二,犹如断掌一般。 赵明熙拧眉看着,止不住的心疼。 覃修谨右掌揽过他的腰身,将他环进怀中。 靠着赵明熙的肩膀,他低声安慰道,“行军打仗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我已是吉人天相了。” “我明白...” 但若是可以,他更想这苦让他来受... 赵明熙抿唇不语,只是靠着覃修谨结实的胸膛,轻轻的叹息。 覃修谨瞧出他的自责,用冒出胡渣的下巴,轻蹭着他细嫩的脸颊,“若不是泽昀,我怕是真回不来了...” 他与赵明熙说起战场的事,又从怀中掏出装着碎玉的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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