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君逸沉默了会儿,他以着一种奇怪的表情注视着白柏。 “以前师伯说师兄在你的母亲死后一滴泪都不曾流,原来不是骗我。” “师兄,你当真一点儿伤心的感觉都无?” 白柏不解。“为何要伤心?” “你真可怕,师尊对你那么好你却连一点儿不舍都没有。” 白柏愣了。 “师兄,你没有心吗?” …… 无论白柏如何向秦君逸解释,秦君逸都觉得白柏是在找借口,他说他冷血,说他无情,说他算什么至纯无瑕,根本连人都算不上。 他说。 “恶心!” 最终,他们不欢而散。 秦君逸走后,白柏望着只剩他孤身一人的白秋岭。 或许,是他的错。 …… 陆千辰失踪,秦君逸离开,对习惯独处的白柏来说白秋岭的生活并无太大改变。 白柏知道自己被师弟讨厌了,但在两人误会越积越深,师弟又不听解释的情况下,他束手无策。 转眼三年而过。 上清仙尊突然造访白秋岭告诉他,秦君逸入魔了。 白柏怎么也没想到秦君逸会入魔,他通过上清仙尊知晓秦君逸和穆殊之间这三年来的恩怨牵扯。 他师弟受不了穆殊一而再的拒绝,偏执下以吞噬紫炎入了魔。 秦君逸再如何,白秋岭现今只留他和秦君逸两个人,身为师兄白柏不可能丢下秦君逸不管,他去宗门水牢中见了秦君逸,即使三年未见秦君逸对他的厌恶也丝毫未减。 他神经质的躲着他,红着眼让他滚,哪还有当年少年恣意,意气风发的模样。 后来的柳婳师伯看不过去抬手给了秦君逸一掌,才让秦君逸冷静下来。 “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是君逸你魔气侵骨十分危险,现在不是由你任性的时候,我和师伯会想办法为你净体,等你魔气全消,你要离开白秋岭也好,追随穆殊也好,师兄都不拦你。” “滚,你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可怜我,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你救我!” “你在水牢中静待几天压制魔气,我和师伯会尽快带你出去。” 白柏转身离开,在他要踏出水牢时他听到。 “师兄,求你…别管我了。” 柳婳出去后对白柏道。 “没办法了,吞噬紫炎已经与他融为一体,想要彻底净化他体内的魔气,需要至少圣品的净灵丹,就算是你去万古之地寻找,也不一定能寻到。” “那可有其他办法?” 柳婳顿了下,她道。 “有,灵月谷药尊。” “如今修真界,仅有那位尊主才能练出圣品以上的净灵丹,但是少有人能从药尊手中求得药,你如果要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打动药尊。”柳婳迟疑的看向白柏。“如果仅是为了你师弟,师伯不建议你去。” “师伯也说了,君逸是我师弟。”白柏摇头。“身为师兄怎能眼睁睁看他入魔而置之不理,师伯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柳婳叹了口气,随白柏去了。 幸运的是,药尊同样有要求之物,而白柏正好有。 无垢之体。 药尊让他拿无垢之体来换,以及三个月药人之期。 白柏静默半刻。 遖鳯獨傢“好。” 与药尊做交易不是件轻松的事,即便白柏早有心理准备,三个月药人还是将他折磨的不轻。 无垢之体与天灵体相似却又不同,天灵体从灵力到血液都可做净化之物任由他人使用,但是无垢之体只作用于主人本身。 所以作为药尊换毒的药人,白柏只能每隔一段时间被迫承受白曦灌入的妖毒,等药尊身体的妖毒解决,他的无垢之体也被毁的差不多。 三个月内白柏经历了想象不到的折磨,每一天从晨起到日落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反复的黑暗,偶然清醒的时候,麻木的痛感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虽然中间波折颇多,他最终还是从药尊手中拿到了圣品净灵丹。 但他回去还是晚了一步。 秦君逸不知道在水牢中受了什么刺激,破了水牢的禁锢逃了出来,在宗门内大闹了一场后逃离。 白柏收到师伯的消息赶回去,恰好碰上了完全入魔想要杀人的秦君逸。 白柏身体正虚弱拦下秦君逸让他受了不小的伤,他尽量维持平静与秦君逸对峙。 “君逸,随我回去,你已行差一步,不能再错下去!” “你凭什么命令我?我现在回去任由他们废了我的灵根让我变为废人吗?!我告诉你,做梦!”秦君逸疯魔一般,血红的双眸看起来恐怖至极。 “我即使入魔又如何,大不了我转修魔,同样是道,魔道就不是道了吗!” “君逸你相信师兄,师兄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只要你将这枚净灵丹吃下去……”白柏从芥子中拿出一白玉药瓶递给秦君逸。 白柏话未完,他手刚展开紫色的火焰吞噬了药瓶,瞬息间化为了湮粉。 白柏话停了,他怔愣地看着空中残留的火炎痕迹。 “谁稀罕你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要是真担心我早干什么去了,非得等我变成这幅模样才出现,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你太虚伪了!虚伪的令我作呕!” 陌生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白柏指尖颤抖。 “秦君逸!” 秦君逸嘲讽道。“怎么装不下去了?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受不了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他说完冷笑着转身离开。 “秦君逸,你要是再往前一步,你我师兄弟情谊到此结束,此后你便不再是我白秋岭弟子!” 秦君逸侧身割了袍角。 “那就断个干净,别再妨碍我!” 秦君逸离开的毫不犹豫,却不知他离开后白柏脸色苍白撑着剑半跪于地。 之后白柏被追来的同宗人被压入了沧澜主殿,替他上了惩戒台。 管束师弟无方,由师弟入了魔,即便秦君逸已被逐出宗门,但这罪还是需要人来承担。 “所以,宗门罚你十道打魂鞭,白柏你可认。” 白柏不俯身也不低首,他静立下宇,苍白的光影划开若有若无的焦距。 “任由宗门处罚。” 【作者有话说】:这是白柏视角,师弟的视角在第三卷,咳……
第五十五章 白秋岭07 风雪呜咽,剑煞之气肆虐,浮华树被压弯了腰微微弯折垂落枝叶。 院外护风结界瑟缩,摇曳的树影孤零零的映入窗柩,似带来了风的呼啸之声,霜雪顺着窗的缝隙蔓延至屋内。 静雅的屋内不比外面温暖分毫,一人侧躺在床榻上,墨发披散,洁白的里衣浸透了鲜血,他苍白的手搭在床沿边,低垂的指尖绷直攥的发白。 身体连带元神传来的痛苦让白柏弓起身体,他紧抿的唇发出闷闷的咳嗽声,他鸦羽般的眼睫轻颤睁开了眼,血液从他唇角浸出。 十道打魂鞭惩罚太重,重伤了他的元神,加上他又与追来白秋岭想把他带走的药尊硬碰硬,硬是动用万剑之意,更是令他境界大跌。 打魂鞭的伤一般的丹药难以医治,打魂鞭的作用是惩戒,所以无论是身体还是元神都需要经受完这段折磨,才算是惩戒结束。 白柏咳嗽着从床上坐起身,崩裂的伤口在他刚换上不久的里衣上印出血痕,他赤脚下了床走到窗边的榻前,打开窗户朝外看去。 白秋岭再次被雪覆盖,遥遥看去只能看到一片荒芜的雪白,夜色暗幕降临更是为风雪平添几分寥落。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白柏才清晰的知晓,白秋岭只剩了他一个人。 白柏眼眸下垂,修仙之人体温平衡不受外界温度的侵扰,此刻他却感到身体很冷。 冷的仿佛血液冻结,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白柏坐在榻上靠在窗边,他弯腰咳嗽鲜血从指缝间落下,他听着窗外呼啸冰冷的风声,他闭上眼苍白的手臂无力垂落。 浮生缘起,不知谁人谁语。 …… 弹指瞬间,终是到了尽头。 青白酒杯翻倒滚动,俯趴在青石板上的仙君醉意浓重,几朵浮生花落在仙君蜿蜒垂落的墨发间,白袍顺滑下垂随风浮动。 同样喝醉的小七靠着白柏的手臂睡得昏天暗地,它翘起胡子时不时砸下嘴。 陆千辰不知去了哪里,珑璟台此刻只剩了白柏一人。 小七不安稳地翻了下身,从青石板上滚了下去。 跌落的小七身体在半空虚化,下一刻化作一高大的黑衣男人。 黑衣仙尊透过小七的神识看向醉酒沉睡的白柏,他将翻倒的酒杯扶起放到一侧,他站在白柏面前静默地看着白柏。 一缕墨发下滑盖住了白柏的眉眼,黑衣仙尊伸手想要为他捋起,将要触碰到白柏时他手顿住,他看了眼自己伸出的手眼中浮现几分复杂。 温和的风掠过,白柏指尖微动。 黑衣仙尊化作虚影消失在原地,只留躺在青石板上的小七。 小七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奇怪自己怎么离白柏那么远,它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白柏抱着白柏的衣袍继续睡。 天玑峰,雪峰峰顶。 天烨仙尊收回神识,他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 为什么他会梦到一与他毫不相干的弟子受伤的梦境,更奇怪的是他还控制不住地去了白秋岭看了对方。 对上白柏,他总有种莫名的即视感。 他是不是… 曾拿对方悟道,无动于衷地看着对方在他眼前死去。 —— 一晃三个月而过,宗门大选开始。 沧澜宗宗门大选与沧澜宗下界收徒一样十年一次,宗门大选是为测已入沧澜宗还未正式拜师的弟子,各峰峰主长老择弟子不仅要看弟子的灵根资质,还要看弟子的心性悟性。 宗门大选相当于划分弟子等级的比赛场,为了夺得各峰峰主的注意新入门的弟子全都铆足了劲。 这样的场合白秋岭很少掺和,白秋岭收徒一贯随缘,毕竟想要拜入白秋岭的弟子需爬白秋岭经历万道剑煞洗礼,大多新弟子都熬不过三步,夭折在半路。 白秋岭不完全属于沧澜宗,宗门大选不会向白秋岭输送新弟子,所以白秋岭参加可有可无。 此次上清仙尊特意邀请了白秋岭出席,陆千辰对宗门大选不感兴趣推了,陆千辰不去,只能白柏去了。 宗门大选设在三十六峰处,各宗弟子相聚热闹非常。 许是知晓白柏不喜他人注视,所以上面安排白柏的坐席较为僻静。 因是正式场合,白柏今日穿的是沧澜宗宗服,他坐在长老席一隅,他周身气势清冷淡漠,金丹后期的威仪让周围其他长老暗暗消了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柏总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暗处盯着他,他扫了一眼场内却抓不到视线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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