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罪犯每次变成她们的样子再动手??”冯放下咖啡杯,“关键是失踪者在众目睽睽下离开了妓院。” “那如果罪犯将他们毁尸灭迹后,再变成他们的模样堂而皇之地离开呢?” 冯神情认真地说:“变形魔法很难,尤其是百分百复制别人的样貌,更别提这么短的时间变来变去了?,是不可能的事,没有哪个魔法师能做到。” 谢灵瞳孔微微压紧,不知想到了什么,眉眼间透出一丝说不清是厌恶还是憎恨的神色。 他端起甜滋滋的热咖啡连喝了两口,然后从齿缝间慢慢地吐出几个字:“不一定是人。” “不是人?”冯眉心一跳,往前倾身,凑近到谢灵面前,“灵,你怀疑是邪物作恶?” 谢灵不答反问:“还记得我们在魔法集会看到的拟态魔蛇吗?” “记得,第二天我还去图书馆翻了魔物图鉴呢。”冯眯起眼,“魔蛇虽然能拟色、适当变形,但没法整个变成人类的样子,况且它不会说话、智商不高。灵,应该不可能是那玩意作案吧?” “如果,有人特意用血肉和邪种饲养它,将它养成强大的邪物呢?”谢灵顿了顿,自然地接上,“我在资料室里看过记录,惩戒团曾经处理过这样的拟态魔蛇,对吧?” “啊?什么时候的事,哪个教区?” “六年前,萨兰教区。”谢灵说,“根据记录,那条蛇是被邪徒培养的邪物?,在萨兰专挑魔法师下手?,幻化成教会人员的模样,欺诈追捕它的惩戒者,非常狡猾。” 冯无声吸气?,“……你怀疑是那条魔蛇?” 谢灵摇了摇头。 “它已经被惩戒者击毙,焚烧成灰。如果这次真的是魔蛇作案,那么就是一条新的邪物?。”
第39章 中午的时候,冯和谢灵出了门。 他们先去了警察厅,然后跟着两个警员又去复查了几个妓院。 负责东城区失踪案的警员这两天真是焦头烂额。 其他失踪案都可以懈怠拖延,但唯独涉及秘密花园的这起案子不行,因为失踪者是个富商,现在家里一团乱,又是请律师又是请侦探,派人一天到晚来警察厅询问进度,逼得警员心急如火。 恨不得现在就让惩戒者给个准话,失踪者到底是死是活 怎么死的?凶手是谁? 要不然就直接转给教会吧!已经涉及魔法事件了,不归他们警察厅管! 从秘密花园出来,分道扬镳后,警员心里打定注意,明天一早就跟警长写申请,起码得把富商失踪案推给教会。 夜色降临,幽暗的天空又飘起了雪花。 谢灵和冯下了公共厢车,顶着风雪往别墅的方向走?。 冯带着他抄近道,疾步穿过昏暗狭窄的楼间巷道。 石板路高低不平,两人经过时,石板缝隙里“噗嗤噗嗤”地挤出融化的雪水。 “啊……呜呜呜……” 不知道哪户人家在打小孩,小孩尖锐的哭喊声响彻两侧楼房。 “汪汪!汪汪汪汪!” “谁家的狗?吵死了!”“天天打儿子!有没有毛病啊——” 哭声引发了狗叫,隔音很差的联排楼房里响起咆哮般的怒骂。 在这喧杂吵闹的背景音下,谢灵和冯敏感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先后停住脚,不约而同地看向某个方向。 夜风裹挟雪花穿过曲折幽长的小巷,风声如野兽哀鸣般呜呜地响。 小巷尽头分叉口,立着一盏黯淡的魔法路灯,时不时有飞蛾从巷子里飞过去,围着灯泡打转。 冯靠近谢灵耳畔,用气音说:“我感觉不太对劲,有股阴冷邪恶的气息,离我们很近。” 谢灵侧过脸,与他目光相碰,轻轻一点头,继续往前走到巷口,旋即放轻脚步,悄无声地拐进另一条小巷。 冯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影子般地跟上来。 幽暗的小巷很窄,只能供一人通过,谢灵停在巷口,唇瓣微动,指尖冒出一簇莹莹白光,顿时将窄巷照亮了大半截。 抬眼望去,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但敏感的直觉却让他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谢灵走进小巷,摘下左手的皮手套,指尖摸过身侧的墙壁,湿滑、冰冷、坚硬的触感。 他呼吸停顿了一下,转过脸,和冯视线交接,轻轻眨了下眼睛。 冯眉骨不明显地压紧,瞳孔略微收缩。 谢灵轻触墙壁的手指猛然用力按下去,急促吐出魔咒—— 滋啦带电的银白闪电从他五指间炸出,一瞬间窜流整面墙壁! 拟态隐藏的生物终于显露端倪,雪亮闪光之下,只见它身体拉扁成片,贴伏在墙壁上,银灰色的细密鳞片被闪电灼烧出黑色痕迹。 它的反应也很快,暴露的瞬间,就从墙壁脱落下来变回粗长蛇躯,当头朝谢灵发出一声满含血腥气味的嘶鸣。 谢灵几乎被这尖锐的声音撕破耳膜。 【禁锢!】 冯话音刚落,魔蛇停滞一秒,但眨眼间就冲破了禁锢,见势不妙急速向后退行。 谢灵脚尖一点,窜出几米远,五指成爪堪堪抓住魔蛇鳞尾,再次倾吐魔咒,闪电霎时顺着他的手指向魔蛇长躯窜流。 耀眼电光中,魔蛇狠狠一甩尾,将谢灵扫飞—— 砰!! 巷道狭窄,谢灵后背撞到砖墙上,血气翻涌,眼前一黑。 冯连忙冲过来,伸手去扶谢灵,“灵,你怎么样?” 后背脊椎骨一阵阵地钝痛,谢灵急促地吸了口气,按着他胳膊站起身,“我魔力不够,你快去追,一定要困住它。” “可是……” “别可是了,快去!” 冯一咬牙,松开他,转身向巷口跑去。 就在这时,尽头传来一声平地惊雷般的震响! 砖墙轰隆隆地塌了一大片,两边楼房所有喧闹嘈杂声消失了一瞬,紧接着惊慌失措的叫声、开门开窗的动静乱糟糟地响起一片。 一道娇小的人影出现在两人的视野里。 冯停住脚:“萝拉?” 只见萝拉从尽头疾步走来,右手是长枪的状态,枪口微光闪烁,很明显刚刚那一声震响就是她开了枪。 她神色冷凝,直直地望向冯:“刚刚跑出去的是什么东西?魔物还是邪物?” “是邪物,你开枪射中它了?” “射中了,但它凭空消失,我没抓住。” “不,它不会凭空消失。”谢灵快步走出小巷,“它只是又拟态变形了。” 萝拉和冯紧跟其后,警惕地扫视四周。 “这个邪物是什么来历?”萝拉问,“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维克市?” 冯眉宇紧锁,眼底幽暗深邃,“不知道,但可能和最近的一些失踪案有关。” “失踪案?” “它吃人。”冯沉声说,“更棘手的是,它可以随意变幻成不同人类的模样。” 闻言萝拉眉心微皱,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出声:“那你们怎么是发现它的?” “……直觉和运气。”冯停顿了下,随口问她:“你呢?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边?” “我任务做完了,回别墅,下了公共厢车,走近道的时候听见动静。”萝拉语气冰凉,带着一丝责怪的嘲意,“你们连空间壁垒都没有设,难怪让它跑了。” 冯叹气说:“太突然了,来不及,空间壁垒可能也关不住它,我对它施展【禁锢】,它一秒就挣脱了。” 萝拉冷冷瞥他一眼?:“攻防类魔法都是你的弱势,你唯一的强项是感知催眠,现在施展你的强项,快点找到那个邪物。” “你这么说,”冯脑中灵光一闪,“有个魔法可以试试,可能管用。” 他疾步跑到谢灵旁边,小声说:“左手给我,灵。” 谢灵偏过脸看他:“干什么?” “一种感知魔法?,跟占卜有点像,气息残留物能让我感知到施咒对象的方位。”冯解释道,“你左手刚刚炸了那玩意,气息残留一定很强。” 谢灵伸出左手,被他紧紧攥住。 冯个子很高,四肢修长,手掌也大。 指骨分明,麦色皮肤的手背隐约可见微凸的青筋,谢灵的手被他握着,只露出苍白的指尖,显得有一丝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念完魔咒,迟迟没有松手,谢灵问:“好了吗?” 他闭着眼不说话,摇了下头。 少顷,冯睁开双眼?,若无其事地松开谢灵的手。 “它在东边。” · 公共厢车到站,车门一开,有个男人踉踉跄跄地上了车。 下雪的天气,这人却赤着脚,只裹着一件黑色的长外套,看起来像流浪汉。 但他的脸和头发又打理得很干净清爽,黑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下巴没有一丝胡茬,五官是令人心生好感的清秀长相?。 售票员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上车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着,只得走过去,“先生,你还没买车票。” 男人抬起脸,乌黑的眼珠没有一点光,眼神冰冷幽深,售票员被他直勾勾地望着,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先生,你得买车票。” 售票员语气不自觉地弱下来。 男人从外套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扔到售票员拿着的钱罐里。 售票员也不问他的下车站点,直接按金额给他发了张车票,转身就走?。 这班厢车开往东城区,途中陆续有乘客上下车,快到终点站的时候,男人才下了车。 他后脚跟刚落地,和路人侧撞了一下,对方骂骂咧咧转过脸:“你没长眼睛吗!” 男人没说话,锋利的齿尖冒出唇边,深黑的瞳孔慢慢收缩,目光含着一种说不清楚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路人被他这样盯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路灯照射下,他脸颊两侧泛着斑驳的银灰光泽,像是沾了一些湿润的鳞片,路人怀疑自己眼花,没等定睛细看,对方已经转身疾步走远了。 魔蛇现在的感觉非常差,是产生意识以来最差的一次。 本来它嗅到了诱人的血肉味,知道两个高级的食物即将路过,便打算拟态观察,继而尾随,做好准备再动手,没想到对方竟然识破了。 更没想到,逃跑时会迎面撞上第三个魔法师! 电击让它浑身发麻抽疼,而那发魔力炮差点洞穿它的腹部,幸亏祂的胚胎在那个位置,抵挡住了魔力炮。 胚胎毫发无损,但它仍旧伤得不轻,难以维持完美的拟态变形。 它现在必须要吃魔法师的血肉才能尽快恢复,主人是不会任由它尽情啃食的,最多施舍它一块肉,但那远远不够……它要完整地吃掉一个充满魔力的人类。 就像之前那样,将猎物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吞噬入腹。 魔蛇竭力让皮肤浮现的蛇鳞消失,慢慢地往前走?,寻找可以下手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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