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冬日夜晚狗都很少叫唤,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牛棚里一牛一猫时不时甩甩尾巴。 小猫动了动耳朵,金灿灿的眼睛看向院门口,随即迅速跳上围墙,漆黑的毛发融入夜色中。 正提心吊胆做坏事的人,被这突然串出来的猫吓一跳,身子晃了晃,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小猫抓准时机,对这她的脸挠了几下,小尾巴一甩,嗖的一下没影了,留下坐在地上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脸,却不敢叫出声的人。 慕栖大早上起来,听阿爹说才知道此事,昨晚有人弄坏了院门口的灯笼。 惺忪的睡意顿时没了,他跑出去一看,气的不行,到底是谁这么坏,把他们挂上去的灯笼扯了个稀巴烂,这是见不得他们家过得好。 后院升起炊烟,里面隐约传出孩子的哭闹声,又很快被制止,最大的嫌疑就是这家了。 但没有证据,总不能直接过去质问。 吃饭时,李憬书见夫郎闷闷不乐,桌子下,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等吃过饭,我们再去集市上买一对回来,挂在院子里面好不好?” 在村里他相对不是那么警惕,昨晚又跟夫郎在床上闹着玩,睡的比较晚,听到外面动静时,那人已经自食恶果,怀里的人抱他抱的紧,就没出去。 慕栖虽可惜那对灯笼,但也没办法,点点头:“以后家里东西尽量别放外面。” 没等吃完饭,院门被拍的嘭嘭响,外面张翠花大喊大叫。 李凤沉着脸,让两个孩子在里面别出去,这泼妇来就没有好事。 “小栖快开门啊,我是阿娘。”她声音听着有些虚,身上穿的也不如从前,看到开门的李凤,愣了下,随即强行挤出个笑:“亲家,你在家啊,我找栖哥儿。” 李凤跟一尊大神一样挡在门口,神色冷淡:“找栖哥儿做什么?” 张翠花面上难得露出慌乱:“大山昨天去山上砍柴,到现在都没回来,我心里急得很,害怕他别出啥事。” 李凤神色一变:“你昨晚干什么去了,人没回来不知道去找吗,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真要是出事也来不及了。” 他语气冷厉,句句质问,吓得张翠花缩了缩脖子,竟然抹起眼泪:“我也害怕啊,山上那么多野兽啥的,我哪敢上去,凤哥儿,你救救大山吧。” 她越说哭的越惨,像是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栖哥儿,叫栖哥儿出来,他肯定愿意救他父亲。” 李凤要被这人气死:“你叫栖哥儿又能如何,赶紧找村里人帮忙去。” 看着对方哭的眼泪鼻涕一脸,李凤压下心里火气,一家家叫人,很多人不想这时候沾染这种事,但李凤着实大方,一听给多少,也管不了什么晦气了。 慕栖知道消息时,碗差点掉在地上,他跟着人群上山,分散后,自己往一个方向找。 李憬书默默跟在夫郎身边,看到他不小心划到手,几步上前带人避开危险。 听着周围声音,没放过一点轻微动静,只要有可能就带夫郎过去确认。 这样一遍遍找下去,后面跟着的小黑猫也累的不轻,小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慕栖心里其实很平静,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慕大山,这是他为原身做的为数不多的事。 这边树木较多,他按照慕大山的想法走,不远处有村民提高嗓门叫喊,企图得到回应。 虽然收了钱,但同一个村子,也有些邻里之情,不愿看到最差的结果。 慕栖回头看了眼,原本跟在后面的小黑猫不知道跑哪去了,这时候也顾不了它。 李憬书看着越来越着急的人,忍不住担心,温声劝解道:“外围还是比较安全,父亲他熟悉这里,就算遇到什么,也有办法躲避,我们再找找,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闻言,慕栖终于放慢脚步,意识到身边担心的人,小声嗯了声,那次自己都能在深山待那么久,慕大山肯定也能,说不定跟他之前一样,在哪个坑洞里等着他们去救。 正想着,裤脚被爪子拽住了,小黑猫似乎有些着急,不停的喵喵叫,慕栖看了眼李憬书,俩人没说话,默契的跟着走。 这里枯枝烂叶格外多,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的响声,小猫看着有些累,但还是坚强的在前面带路。 在一处格外陡峭的斜坡上,慕栖看到一只鞋,棉布有些破旧,但还算干净,一看就是落在这里不久。 心里顿时有种预感,快步走到边沿,顺着斜坡往下看。 一眼看去,他瞬间失望了,下面根本没有那个佝偻着身子,身体消瘦的人。 李憬书扶住因为失落感太多,差点站不稳的夫郎,指着角落边,不太明显地方,细看就能发现,隆起来一块。 “他在那里?”慕栖看到衣角,沉下来的心,缓缓松懈。 “别着急,我叫人过来帮忙。” 斜坡陡的很,他不放心把夫郎留下,正好,小猫累了,任务就交给它。 后面的事不用他们插手,拨开那处的枯枝烂叶,慕大山紧闭着眼睛静静躺着,好在还有呼吸,简单一番查看,头和腿两处伤,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腿上。 李文树看了摇摇头,一句说不定以后不能下地,把张翠花吓得坐在地方。 两个汉子用木架把人抬回慕家,慕栖避开张翠花,小声问李文树:“文树叔,父亲他的腿有希望治好吗?” 李文树以前在县里帮人抓药,后来被老大夫看上学了点医术,但他启蒙太晚,只学了对方三层本事,在村里给人看了小毛病可以,再大就不行了。 “你们要是想治好,就带人去县里的医馆,那里说不定有办法?”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本事,医者仁心,同是一个村,也希望对方能治好。 听完,慕栖心里有了主意。 李凤将说好的银钱发给每个人,等人差不多都离开,一直没说话的张翠花突然像是惊醒了一样,抓着李凤的手:“凤哥儿,你一定要治好大山的腿,他要是一直不能下地,我们家就完了。” 李凤避开她,眉头冷冷竖起:“给他治病是你的事,我出钱出力是看在栖哥儿份上,没有道理让我们来给他治。” 张翠花盘算着自己攒起来的那点钱,这一年来给兰香贴补就拿出去一半,再让她出钱,怕是一文都剩不了。 想到此,她故作可怜:“可是家里真的没钱了,大山这腿要治好不知要花多少银子,我哪里负担得起。” 看李凤不搭理她,张翠花把主意打在慕栖身上,她没敢靠近守在旁边的李憬书,站在外面祈求道:“栖哥儿,你救救你父亲吧,他真是太可怜了。” 李文树刚好把伤口包扎好,听着门口哭哭啼啼声,皱着眉走出去:“不要再门口吵闹,大山需要安静的休息,你这样会影响他。” 被训斥一通,张翠花看了眼里屋不知道写什么的慕栖,只能悻悻然闭上嘴。 慕大山其实已经醒了,听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比身上的伤口还要疼,不知对方昨夜是怎么安心睡下,这么多年夫妻,他自认没有对不起张翠花什么,甚至为了这个家,亏欠了栖哥儿,昨晚摔下去后,一直等着,可惜呼叫好久,引来的只是野兽,要不是他有斧头,怕是连个尸首都没有。 养着这样一个人,跟自己独身有什么区别。 慕栖把写好的内容读给慕大山听,看到对方点头,收起来放在他身上。 外面张翠花因为看到牛车,有些兴奋过头,这下好了,她不用出钱了。 几个人把慕大山抬上去,牛车一走,这处小院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冷风吹进来,显得格外寂寥。 张翠花自然不会跟着去,去了岂不是要她的钱,等李凤那家子冤大头把人治好,慕大山又能给家里挣钱了。 慕兰香听到消息来的时候,她娘正在灶房做饭,两个煎的橙黄的鸡蛋,冒着浓郁的鲜香气,馋的她不自觉舔了舔唇,在王家,她可没资格吃。 也没先问慕大山如何,自己找了双筷子,不管烫不烫就往嘴里塞。 张翠花被吓一跳,看清来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两个鸡蛋下肚,她才想起来的目的,不慌不忙问:“我爹怎么样,可好了没?” “早着呢,这次怕是好长时间不能干活了。” 闻言,慕兰香心下一急:“那我那边怎么办,娘,你可不能不管我。” 张翠花没好气哼了声:“我能怎么办,你自己选的自己受着。” 但看着女儿可怜的模样又有些不忍:“他那边应该藏了不少钱,等他回来你装装可怜,诉诉苦,他一心软,钱不就来了。”
第64章 昨夜下了雪,慕栖从被子里探出个脑袋,有些不适应冷气,嗖的一下钻了回去。 李憬书轻笑,清早的眉眼焕发着光彩,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把人一点点挪出来:“不能赖床,今天要早起。” 慕栖听到外面扫雪声,也不在磨蹭,掀开被子在窗口叫:“阿爹,院子里的雪留着我们来扫吧?” 李凤以为哥儿大早上跑憬书房里了,放下扫把,叫俩人快出来。 慕栖丝毫不知自己差点被发现,打算跟憬书在院子里堆个雪人,过年不就更热闹。 李憬书无奈的帮他披上衣裳,看来玩比他的话更有用。 鞭炮声响个不停,慕栖拍了拍身上被某人砸过来的雪球,很不好惹的还击过去。 去旧迎新,新的一年也希望所爱之人幸福快乐。 慕大山去县里医馆住了两天,那边大夫说好好养着,想治好不难,他在那待不惯想回家养,慕栖知道对方打算,花钱请了人照顾他。 当天,张翠花被休了的事,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小村子里这么多年,还没听过有谁被休,就算哪家男人再不喜欢屋里人,留着伺候人也不会一张纸被人送走,这到底是多厌恶才会如此。 看热闹的村里人围在慕家门口,走亲戚的也停下来瞧热闹。 张翠花跟个疯婆子一样拍打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也没能让人开门。 跟她有些交情的看不过去,帮忙把地上的衣物捡起来,张翠花不领情,差点把对方推到。 “你这没良心的,活该被休。”那人气的不再理她,跟着大伙瞧热闹。 除了衣物,还有散落在地上的碎纸,张翠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丢人是小,慕大山不管她,她不知道去哪儿,娘家的路太偏僻,这么多年早就忘了。 最后听说是被慕兰香带走的,不知道怎么说服王家收留,她自己都过得一团糟,又来了个不省心的,想想都知道更难熬。 阿爹最近去外祖母那边比较多,各种东西只要想到都买了。 家里的地,李凤给了周佟叔和几个关系好的村里人种,每年给他们一层粮食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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