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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心惊肉跳站稳后，他看着地上伸出大舌头，把酸梅汤舔进嘴里的黄牛，抚了抚胸口，惊险又莫名好笑。 好家伙，原来是看上他的酸梅汤了，准确来说他感觉这只牛应该是热的渴了。 李凤把他拉到边上，挽起哥儿衣袖看了看，只有一点浅淡的红痕，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你们家的牛怎么冲出来伤人？” 李凤平时沉默严肃，但真的生气时，冷着的脸直直盯着你时极为骇人，更不用说此时正怒气冲冲。 牛贩子拿着绳索把牛结结实实捆好，心里暗暗骂着这头总给他惹麻烦的畜生，面上只能无奈的赔笑道：“不好意思，这牛脾气不太好，我们平时都是关的好好的，今个儿也不知咋了，让他跑出来了。” 慕栖被阿爹护在身后，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安抚的扯了下他的衣角。 李凤回头看去，就见哥儿对他摇头笑了笑，看起来完全没事，他指着地上黄牛，跟阿爹对了下眼色。 那股惊吓还未散去，但看着它喝完东西砸砸嘴的乖顺模样，感觉不像牛贩子口里说的那样。 “要不这样，您看上那个我给您便宜些，算是赔礼了。”牛贩子也怕人找麻烦，尽量缓和语气说话。 慕栖没有收到什么伤害，大家都看得清，赔的也是精神损失。 ”这个怎么卖？“ 李凤指着地上被捆起来，却不自知舔着溅在地上酸梅汁的牛。 准确来说，这牛其实不算大，没到成年最有力气的时候，可能骨架子长得比较好，照料的人却不仔细，所有显得瘦弱了些。 “这？”牛贩子愣了下，没想到会有人看上吓到自己的牛：“这个便宜，只要六两银子。” 之说以这么便宜，主要是因为这牛隔几日就会发疯，今日更是直接跑出来差点伤了人，虽诧异有人问它的价格，但真能卖出去，也比他受不了给送去屠宰场赚得多。 李凤不吭声，拉着哥儿就要走。 “哎，等等，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李凤这虎着脸，满是我要找事的模样，牛贩子哪里敢让人走，将人叫住，咬咬牙道：“五两银子，不能再少了，不行我们就去医馆检查。” 这个价钱，他可是一文钱没赚着。 他帮阿爹把草帽戴好，掏出五两银子道：“成交。” 收了银钱，牛贩子看着小哥儿没事人一样，牵着莫名乖巧的疯牛离开，心里的疑惑都快冒出来了。 这是牛好了，还是咋了，他们看管这么久可没见过它这么乖，还有，被吓到怎么说也该是远离才对，这哥儿真是与众不同，这些都跟他无关了，摇摇头，牛贩子把钱收好。 慕栖小时候爷爷奶奶就养过牛，他们出门干活，小慕栖就带着小牛出来吃草，几年时间，一直到他去外面上学，小牛说是被他养大的也不为过。 看着这头，越看越像以前那家伙，也可能是牛长得都一样。 “阿爹，我们去买板车吧，装好了，明天就能用。”慕栖问向一路上没说话的人。 这个时间集市上没多少人，但不是关铺子的时候，做生意的门都开着。 “嗯，去前面看看，买个好点的。”李凤点头。 这牛他看着没问题，但不知阿爹怎么想的，会不会觉得他太草率，想到这，他有些忐忑的问道：“这牛，阿爹您可满意？我当时瞧它眼神清明，没有疯牛迹象，除了瘦点，没有大问题，至于突然跑出来，应该是口渴了。”他说出自己想法。 “挺好的，骨架子大，好好养一年应该就能壮起来。”当时既然点头，就是赞同的了哥儿的选择，只是想到刚才突然发生的事，难免心有余悸。 慕栖开心的摸了摸小牛的脑袋，笑着道：“只要你乖乖听话长身体，阿爹也会喜欢你。” 小牛吐了口鼻息，脑袋向上抬了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慕栖没有找到水，从路边买了酸梅汤回来。 看它伸着大舌头津津有味的喝着，小心思一转道：“看你这么喜欢喝酸梅汤，叫你小黄怎么样。” 记得小时候那头牛就是这个名字。 小黄默不作声的认下了。 李凤拉紧绳子，看着一人一牛相处，神色柔和了下来。 县里有专门卖这种板车的地方，他们选了个厚重结实的，谈好价钱，里面的人还帮他们装好，倒剩了力气。 装好板车，小黄不适应的晃了晃身子，但很快安稳下来，等两位主人做上去后，小牛听到指示才缓缓动起来。 慕栖把店家送的鞭子放到一边，看它能听懂自己吆喝声也乐得开心。 从刚开始慢悠悠到后面越来越快，拉着两人完全没问题，叫停住时也会听话，总的来说，五两银子非常值得。 回去时正是傍晚，村民刚从地里回来，瞧见有牛车过来，以为是李大柱家的，结果走进细看，上面哪里有李大柱的身影。 有婶子看出这牛偏瘦小，明显不是李大柱的那头老黄牛，村里除了李大柱就只有村长家有，但也不是这样，再加上上面坐的的李凤二人，猜想莫不是买了牛。 想到这便问了句：“凤哥儿，这牛是刚买来的吗？瞧着没见过？” 旁边她男人一眼瞧出是个没成年的小牛，只是骨架子大，不管怎样，这牛可不是便宜东西，村里能说道还几天。 李凤下了牛车，跟他们说话：“刚从县里牵回来的小牛，这不是快要收庄稼了吗，买了正好能用上。” 婶子一听忙应声道：“是是是，你们俩哥儿有了牛也不用出多少力气了。” 她男人走上前摸了下小黄的头，心里羡慕不已，夸赞道：“瞧着听话极了，养了一两年，怕是扛个五六百斤都没问题。” 这会儿也有正好经过的村民，大伙都爱看热闹，走过来大致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小黄被还几双粗糙的手摸了也不恼，只是吐了吐鼻息，歪过头看向车上跟人说话的小主人。 羡慕夸赞一番，说到最后有人忍不住问起来价钱，虽然大伙心里都有数，但多问问要是更便宜呢，自己家赞赞钱说不定也能买的上。 “六两银子。”慕栖回应这位年龄不大的阿婶。随即解释道：“阿叔阿婶也看得出来，这是头未成年的小牛，现在干不了什么重活，还需要养几年才行。” 自然不可能将真正价钱说出来，到时候村民拿着这个说头去买牛，人家不卖，回来岂不是怪他们家。 闻言，伸着耳朵听价钱的村民大多熄了心思，外面牛崽子确实差不多这个价，如此不由得更加羡慕起来。 “你们俩真是会挑，这么好的都能找着，我娘家那头的兄长买了个小牛，也是这个钱，但瞧着可比它瘦小的多。” “是啊，都能上车板子坐人了，力气真不小。” 被这样堵在村口说话，慕栖看看天色，也担心小黄发脾气，笑着劝道：“各位阿叔阿婶，天色不早了，小牛刚到家还没备些草，不陪大家聊了，得赶紧去割点回来。” 最先说话的婶子不好意思道：“是该去了，再晚就要摸黑了。” “我家也该回去煮饭了，不说了。” 虽然羡慕牛好，但始终不是自家的，还是该回家回家，还做啥做啥，没一会儿村民都散了。 他对阿爹无奈的笑笑，小黄缓缓往家走。 草料其实早就割好了，今早李凤割了一大筐回来，就怕回来太晚，所以一到家，就把小黄牵到空出来的地方，李凤把菜拿过来。 “我去接点水来，小黄渴了吧？”慕栖把绳子拴好，急急忙忙跑去。 “小心些，别跑这么快。”李凤看他开心的模样，提醒道。 哥儿远远地应了声，已经不见人影。 这处空地以前养过猪，后来拆了就把鸡养在里面，李凤把鸡腾出来，但是牛在里头还是不行，他想着，回到杂物间，打算做个棚子，不然这种天气，牛受不了。 买了心仪的牛，他跟阿爹都很开心，反倒没什么胃口吃饭，慕栖跑了半条街也懒得动，干脆把中午没吃完的包头热了热，拌了个脆黄瓜，辣椒大蒜和香醋，加上家里做好的辣椒油，简单一拌味道就极好。 家里有了牛，出摊变得松快很多，每天把东西装上车，赶着牛到县上，然后就近找好位置拴好，卖完东西再去买水果，最后坐牛车直接到家，除了搬东西那会儿费些力气，慕栖一个人都做得来。 相处几日，他觉得小黄之前发脾气，应该是被苛待了，几日细心照料，小黄明显乖顺多了，连不耐时吐息都少了。 唯一就是天气热起来，灶房就是个受罪的地方，他跟阿爹进去一待就是好久，想着找个村里那个婶子帮忙，一圈下来也没个合适的人，周佟叔倒是挺合适，但是有了竹筒的活，便只能作罢。 这一耽误就到了庄稼收割的时候，村里到处都是金灿灿一片，每次慕栖赶着牛车回家，感觉自己都变成小金人了。 李凤一回来先去了地里，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收割，摸着自家金黄饱满的谷粒，打算这几日也开始收。 旁边地里村民满头是汗，抬头间隙看见人，随意抹了把打招呼道：“凤哥儿，你家的庄稼啥时候收呀，我听有人说，过几日要下雨，你们俩哥儿还是得抓紧些。” 李凤捡起地上掉的谷粒，在手心捻了捻，对说话的人道：“明日就收，劳烦阿叔提醒了。” 这位看着五十多岁的老农民摆摆手，突然想起什么，说道：“李四家的地多，听说今年打算请刘老汉过来帮忙，你要是忙不过来也可以去问问，他外村来的没啥地，每年这时候都帮人收割，要的钱也不多。” 他这话倒不是给刘老汉找活，只是俩家住的近，看他过得辛苦提一嘴罢了。 李凤点点头，记在了心里。 村里热火朝天，一派丰收景象。 这边，安静的讲堂里，只有最前方拿着戒尺，晃着脑袋念诗词的夫子。 李憬书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漂亮的指尖轻轻捻动一页书纸，心不在焉的想着其他事。 刚对上夫子的进度，他的名字就被念道，白胡子夫子看着自己极喜欢的学生，清了清嗓子道：“这段诗意后半句你来填上。” 李憬书神色不变，先是对夫子行了个礼，随即自然又流畅的接下了下半句。 原本就极有意境的上半段诗，李憬书接的下半段更是将其提高一个度，整首诗都显得优美又富有韵律。 白胡子夫子满意的点点头，只是眼神稍微警示了下这位上课出神的学生。 问过问题，夫子没有立即让他坐下，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苍老的面上突然涌现出一抹不自然，正了正神色道：“昨日我给你们留的功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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