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烦恼每天都有,睡觉不可误。 没有了手机、电脑等电子榨菜、睡眠助手,真是吃饭、睡觉也不香呢。顾君闻哈气连天,还兀自小声嘟囔着。 可当系统101凑近了去听,却只听到顾君绵长、均匀的呼吸声。101无奈地抽抽嘴角。罢了,它习惯了,随缘吧。 夜幕降临,群星闪耀,婵娟渐暗。明天,又将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顾君闻是被掀翻屋顶的咆哮声叫醒的。好吧,其实只是她的属下在讨论今晨的新闻。 “哎,听说了吗?今日朝廷下旨彻查兵部账目,我们快可以回塞北了。” “真的吗?老子在这地方呆够了。不能跑马,不能摔跤,要轻声细语,憋都要憋死!” “还早着,我听说…” 张兴等一群典型的塞北汉子,身高体壮、膀大腰圆、声若洪钟。他们还能想起来顾念着自家“身娇体弱”的少将军,试图尽量低声细语。 无奈,一群大老爷们天生大嗓门,又好巧不巧站在顾君闻门前,说到激动处,那声音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连院中小池塘中摇尾的游鱼,闻声也惊得四散游开。可想而知,一墙之隔,顾君闻这只赖床的咸鱼也不能幸免。 被强制开机,大脑仍处于放空状态的顾君闻迷迷糊糊坐起身子,揉了揉眼,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突然,似惊雷炸响,顾君闻的房门狠狠撞开。沈安安那洪亮的女高音由远及近,一下子压住张兴等人的吵闹,拽回了顾君闻尚不清醒的神志。 “公子,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十万火急,火烧屁股了,楚云来了!” 咋咋呼呼的声音,听的顾君闻下意识皱皱眉头。冷风顺着门缝灌入,刚趿拉上鞋的顾君闻瞬间清醒过来。 听到这里,本打算去刑部点卯应付的热情,瞬间浇灭。她干脆破罐破摔地坐下来,耐心等着沈安安说下去。 “摄政王带着陛下口谕,说,说…”焦急的情绪达到顶点,沈安安反而平静下来,声音也舒缓了不少,“摄政王说有事要先离开,请转告您:说自明日起,他要亲自过府督促你功课。” “哦,他离开了…什么?”顾君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摄政王?督促她功课?是她没有睡醒听错了吗? 她顾君闻好不容易熬过了九年义务教育、三年高中生涯。作为久经书山题海的“老将”,没想到到穿书后,还要继续学习。 真是学海无涯…她想抗旨。 “这楚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算了,要学什么?”无力反抗的现实,让顾君闻坐在床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哀怨的叹了口气。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术。摄政王还说了,他拜读过公子的三首大作,确实精妙。只是其中实在字体欠佳,明日他会从“书”这一项教起。”沈安安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仔细数着、回忆着,想确定有没有遗漏。 摄政王亲致?听起来来者不善。京中有无数私塾先生、文学墨客,皆写得一笔好字。能劳动当朝摄政王的,可不是什么小事。 顾君闻向右微微偏头,使劲眨眨眼睛,暗自回忆自己被摄政王盯上的原因。 是因为塞北来人?是皇帝陛下?总不至于是那块儿子虚乌有的虎符吧? 不过目前的头等大事,是“快乐”的社畜小顾,上班要迟到了。 “安安啊,你家公子我第一次发现,上班迟到是不对的。”麻利的起身穿衣,顾君闻嘴里兀自嘟囔个不停。着急又磨蹭。 “快走吧公子,再不走就要迟了。”沈安安实在没心情听顾君闻絮絮叨叨。顾君闻要是再迟到,她爹沈泽非跟在她屁股后唠叨半日不可。 为了耳根清净,沈安安冲着顾君闻神秘一笑:“公子,得罪了。” 那一日,顾府众人只见少将军施展轻功,飞奔出门。 “少将军真是我辈楷模!”站在廊下嗑瓜子的张兴,盯着顾君闻远去的身影,有感而发。 他试图运用新学的文言句子表达心情,可惜“之乎者也”了半天,最后憨憨的憋出来一句:“走兄弟们,练功去!” “是。”众将士士气高扬,操练场上一套擒虎拳打得虎虎生风。自家少将军带头勤加练习,他们哪有偷懒的道理? 嘹亮的训练号角里,各处密探坐不住了。密报如雪花般散入各处府邸,其中都着重标出一条多了:顾府近日晨练频繁,将有异动。 异动个鬼,这又是怎么了?看着第八次悠过自己门前的扫地大爷,顾君闻已经无力吐槽。 说到底她还真要感谢升级后的读心术,没想到她身边真是藏龙卧虎,连扫地大爷都是前兵部尚书家的密探。 “大爷,您来,想问什么直接问,我知无不尽。”景仰密探双腿蹒跚仍尽职尽责工作的精神,顾君闻好心的端了一盘腰果,分给第九次路过的扫地大爷。 “大人好眼力。”扫地大爷扔下扫帚,腰也不弯了、腿也不抖了,他的声音阴沉,似乎一阵凉风钻出阴冷的小巷。 “你要干什么?”眼见气氛不对,顾君闻下意识战术性后退,摆出进攻架势。
第49章 回忆迭起 “少将军别紧张,我只是传个话,陆家可以助少将军一臂之力。比如,粮饷。”细作说起话来客客气气,他卸下伪装,露出一张年轻甚至还带着稚气的脸。 “你走吧,我就当没有见过你。”顾君闻放缓招式动作,退后几步,她不想惹麻烦,“各为其主,我不喊人,你走。” “陆家好大口气。”脚步声响起,楚云低沉声音突兀的插入两人对话,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顾君闻回头,正看见楚云背着手自阴暗中走出,他的身后楚一如一道魅影。 “私闯刑部重地,行刺朝廷要员,就地诛杀。”楚云嘴角扬起弧度,一字一句说的分明。他的话音刚落,只见一道白光闪烁,楚一手起刀落,细作已经扑倒在地、断了气息。 暗红色在地上蔓延,爬入了木质地板的每一条缝隙,将地板润湿。血腥气弥漫,证明着一切不是顾君闻的幻想。 楚云淡定地理理衣袖,丝毫不在乎脚下色彩。他淡定地跨过细作的身体,踏着鲜血向顾君闻走来。 “少将军不必慌乱,刺客已经伏诛。刚刚少将军是想说什么?”楚云直直地盯着顾君闻的眼睛,琥珀色的眼眸中一片坦然,没有半丝波澜。 “他并不是…” “少将军!”楚云拔高声音,笑得温和,“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这个世界,只有心狠手辣的人,才有资格心慈手软。” 细作的的身体被楚一拽走,血迹被拖干净。顾君闻仍静静地站在原地,许久没有说话。 她不停强迫自己消化着京都残酷的生存法则,可她做不到。她只看到了满地血,到处都是。 第二日,当楚云如约来到顾宅,坐在顾君闻身边为她讲解书法要义时。顾君闻心不在焉地咬着笔头,一不小心画了一纸乌黑。 楚云低沉磁性的声音,身上如松竹般干净的气息,直让她想远离。她总是能闻到若隐若现的血腥味,飘不散。 “少将军。”楚云一身水色长袍,从书卷中抬头,眼角也带这些温柔的弧度,“书法最需静心凝神,顾少将军今日心不在焉,不如陪我到院中走走可好?” “一切听摄政王吩咐。”顾君闻搁下笔,她也觉得自己今日有些不对劲。她该是条什么也不关心的咸鱼,她应该把这里和现实世界分的很清。可血溅在她的脸上,是热的。 院内,迎春花开的正好。一朵朵倔强的黄色花苞,争先恐后的从枝丫中钻出来,迎接春光。 “顾少将军,塞北可也有如此美景?”楚云揪下一枝迎春,放在手上嗅了嗅。他不说话时,想从画中走出的仙人,矜贵而高不可攀,不食人间烟火气。 “自然是有的,这时节,运气好时还能寻得几支腊梅。” 顾君闻心不在焉的提着脚下的石头,根据原主的记忆老老实实回答。北边太冷了,她穿过来的三年极少出门。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顾少将军少时成名,定然是更喜欢辕门暮雪、角声满天的沙场风光的。”楚云扬起嘴角,似乎听不出顾君闻的敷衍。 “谈不上喜欢,没有人喜欢战争。我倒是更期待解甲归田的一天。”顾君闻干脆靠在树下,细细看着水中游鱼、脚底春泥。 “顾少将军说笑吧,将军不爱战场。”楚云的声音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顾君闻一时恍惚。 回忆被从时间的角落中捞起,拂去尘灰。 “爹,你开玩笑吧?将军不爱打仗,战士不喜欢沙场,这不对。”小顾君闻趴在马上,伸手揪着她爹头盔上的红缨,顾将军牵着马走在前面,十分纵容。 大漠孤烟,山河阔远。从未谋面的顾将军顾夜北,在记忆中回头一笑。 “阿闻,你记住,战争不是目的。爹更希望能以战止战,令四境皆安。等北郢事了,我想和你娘脱下这身盔甲。我们一家人,过安稳日子。” “好。我和爹一起把那群坏蛋打跑,让大家都过去好日子。”尚年幼的顾君闻懵懵懂懂,奶声奶气的回答。 “阿闻真乖。”记忆中的男人牵着战马,消失在风霜中。 “顾少将军,你说?”记忆回归现实,顾君闻撞进了楚云的目光。 “我在背我爹教给我的诗:一朝英雄拔剑起,又是苍生十年劫。”顾君闻笑了笑,“我爹一心想要一个四境皆安、河清海晏的太平盛世。可惜了,他看不见了。” “马革裹尸,顾将军会愿意的。”楚云避开顾君闻的目光,看向天边。 理想中的太平盛世,那个人也看不到了。 “小云儿,你说若有一天,这世上再无剥削、再无压榨,人人都平等的活着,该多好。”记忆中,那个人拉着楚云的手,站在山巅处,睥睨天下,指点四方。 “什么叫剥削?什么叫人人平等?”小楚云仰头去看那个人,心中满是不解。 “反正,就是每个人都有能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有衣穿、有饭吃,被人尊重有尊严的活着。”那个人一脸认真,盯着楚云的脸,似乎在做一种承诺。 明明是个理想的世界,只有那个人当真了。然后他失败了,连痕迹都被抹去。 “天真,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天真又傻的人。” 顾君闻用读心术正读的津津有味,忽然间楚云思绪中断,他一甩袖子,甚至没有告辞,径直离去。 “哎!摄政王!摄政王慢走!”顾君闻扒着树枝探出身子,冲着楚云的背影高兴的挥挥手。 终于走了,她自由了。 “对了统统,听楚云的意思,曾经还有过其它穿书者吗?这些话可不像书中人能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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