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活腻了!” 方才还拦住安知的李春游瞬间失控,血红着眼睛就要朝他提剑劈去。 “春游,别被他激怒了!” 桃襄拦着他的腰身,若不是关系到红豆的安危,他真想现在就把胡虎给阉了。 恶心,真的好恶心! 胡虎仰天大笑,猖狂无比:“走!老子们回家去!” 李春游的杀意已经氤氲成了一道黑雾,整个人都在颤抖,从胳膊一直到手腕都青筋爆出,恨不得要将这个王八蛋生啖其肉。 若不是桃襄柔软温暖的手掌一直紧紧拉着他,他真的想将这一切都撕碎。 什么红豆、两国交锋、狗屁军营,哪有他重要! 桃襄感到身后人的躯体僵硬得宛如石头,一回首不禁吓了一跳,少年的眼白几乎被充血布满,眼眶黑洞洞的不似人类。 “春游,春游?”桃襄急忙唤道。 李春游稍稍恢复了些理智,只觉得视线模糊,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方将军听了桃襄的安排,在军营正门口部署五千兵马。 按他的话说,就是不一定要打,但气势一定要足。 百米开外,就是僵持着的白桦精兵。 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黑压压的一片,似乎都将他们身后的空江掩盖了起来。 白桦兵同意佩戴沉重的兽纹头盔,明明应该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不知怎么的,桃襄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第一眼就对上了首排中央那个士兵的眼睛。 ——木丰? “到、到门口了,你放开红豆!红豆、红豆!”安知上气不接下气,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红豆脸色一直苍白如灰,艰难地撑开眼睛望向声源。 安知太过激动,没发现红豆的后腰上有个涓涓流血的伤口,这也是她为何一路上没力气反抗的原因。 “呵呵,”胡虎狞笑道:“给老子开营门!” “开门!”桃襄咬牙切齿。 高大耸立的军营大门缓缓打开,一阵疾风袭来,吹得沙土漫天,视野模糊无比。 “咔哒——” “咔哒——” 双方齐刷刷的弓弩机械声同时响起,李春游攥紧了剑柄,俯下身跟桃襄轻声说了两句,便离去。 “红豆!我、我求求你,救救她!”安知哪还有往日端正儒雅的模样,但桃襄心中升不起一丝怜悯。 “哈哈哈,这个仇老子记下了!” 胡虎挟持着手上的人,和麻子大摇大摆地向白桦兵方向走去。 就在他已经快走到对面首领马前时,白桦首领面无表情地举起寸弩。 胡虎的狂喜僵硬在脸上,眼睁睁地看着身前的麻子头颅被箭矢穿过,血溅当场。 “等等!你、你们杀我作甚!”惊恐爬上胡虎的脸,首排一条长龙似的士兵,都不约而同地举起弓弩,对准胡虎的面门。 他急忙将红豆挡在身前,但女子瘦小的身躯怎么能挡得住胡虎? “我们合作了这么多次!”胡虎脸上没了血色,在杀意扑面的铁头面前哭求道:“你们不能杀我,我对你们很有用,真的!” “不杀你?”白桦首领冷笑一声:“你知道得太多了——” “驾——” 忽然间,从白桦兵侧面冲出来一支由仪兵马,虽然人数不多但足矣冲散他们的布阵。 一时间双方混乱在一起。 紧接着,西北方、西南方分别又杀来由仪的兵马,偷袭得他们措手不及。 “杀呀——” 桃襄看见李春游的身影后,在心中放下一块大石头。 随即对早就准备好的赵、方将军道:“出发!” 两个将军得令,扬着军旗大喝一声,从军营处正面冲进战场。 白桦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搞偷袭,一时间乱了军心,被不到两千人的由仪打得落花流水。 “红豆!”安知失魂落魄,随便上了匹马就跟着后方跑了过去。 桃襄没来得及阻止,喊又喊不回来。 此时军中主将都已奔赴战场,他更不能离开营中。 “可恶!” 桃襄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中。 他没来得及告诉安知,红豆已经被自己人救上马了。 但是救走前…… 被倏然间无数支箭矢射杀的胡虎,朝脖子上狠狠划了一刀。
第50章 彤云密布。 拂面而来的江风染上了鲜血和尘沙的味道。 此战大捷,由仪利用熟悉的地势偷袭,将白桦布阵冲散,白桦一时间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赵将军带队第一个归来,方将军其次。 桃襄见营中有将了,便立刻跃马冲去战场寻找安知的身影。 无名的愤怒与悲切在桃襄胸口蔓延,他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苔,铁锈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红豆…… 现在还不是悲伤之时,他逼着自己集中注意力,在混乱中搜寻安知的身影。 刀剑无情,几把明晃晃的长戟对准着读书人单薄的长衫。安知骑着马乱窜,宛如失了心智般大喊大叫着红豆的名字。 桃襄太阳穴一跳,及时拔剑上去替安知抗下了一击。 “红豆已经被救回营帐了,你快回去!”桃襄单手持剑大喝道。 安知被吼清醒了,才恍然发觉自己手无寸铁乱闯战场的行径是多么愚蠢,在桃襄的掩护下拼了命地向回跑。 “锵!” 手腕扭转,手上长剑寒光乍现,凌冽的杀意似无形的防护罩般保护着他。 桃襄身上的伤并未完全好,现在猛地出力,虎口生疼。 好在在他的拖延之下安知已经脱离危险圈,战争达到尾声。 “驾!” 马上男子衣袂翩飞,染上血花似红梅盛放。 就在桃襄准备全身而退时,余光无意扫视到斜后方那个熟悉的身影。 李春游说得没错,这次的确是来一雪前耻了。 积攒的戾气在此刻如瀑布般发泄,似杀·戮机器般不知疲倦,所经之处血肉横飞,眸子上被笼罩了一层阴霾。 他掌上的长剑与他仿佛已经融为一体,战栗的快感爬上了李春游的脸颊,桃襄背后猛地森寒,眼睛竟然出现了几秒钟的幻觉:残阳之下尸堆成山,竟全是出自于这个少年之手。 “春游!”桃襄一个激灵,急呼:“不可恋战!” 在战场上桃襄的声音不算很大,但李春游就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他在喊自己,恍若梦醒般停住了手。 李春游的马匹早就不见,或许是死在了战场上。 桃襄策马奔去,望着满身血污还在发怔的少年喊道:“上马!” “我想让他们都去死……”李春游瞳孔涣散。 “什么?”桃襄眉心一蹙。 “来了!” 正当李春游还剑入鞘时,他仿佛有着心灵感应般向后雷霆出剑,剑锋已经陷入一人的盔甲。 那人头盔下露着半张苍白的脸,嘴角溢出两道黑红粘稠的血液,一嘴银牙紧紧咬着,闷吭一声。 正是这一声让桃襄立刻准确地猜出,来者是木丰。 “别杀他。”桃襄用剑鞘抵住李春游的剑锋,不忍道:“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收手吧。” “呵。”李春游冷笑一声,继而还剑入鞘跨上马,脏兮兮的双手握着桃襄的腰身。 桃襄瞥了一眼狼狈的木丰,低声道了句:“我们扯平了。” 马蹄疾驰,沙土飞扬。 不知为何,木丰每次都能精准无误地缠上李春游,且杀意是那么浓厚。 “为何不让我杀了他?”腰身上的双手蓦然收紧,耳畔传来李春游沙哑的嗓音。 桃襄将“你两长得一样”的原因咽了下去,选择了沉默,加快策马速度。 李春游见没有回应,也罢了,将头低下来靠在了桃襄的肩膀上。 若他二人有一个在这时回头,便能看到方才留了一命的木丰,眼神如毒钩子般死死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以及窄腰上的那双脏手。 “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将军格外狗腿子得迎上来,掩盖不住地喜悦兴奋:“妈的,看白桦狗吃了这一通教训!打得真爽!” 营门重新关闭,巡逻加强,桃襄简单交代下了情况便急问道:“安知呢?” “报告桃将军,”一个士兵嗫嚅开口:“掌书记他……状态不是很好,你们快去看看吧。” 桃襄心中一沉,拉着李春游和两位将军进了医帐中。 恰好,军医端着一盆盆血水迎面走出来,看到众人后立马行礼。 “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赵将军粗声道:“那个小兵情况怎么样?” 军医沉重道:“已经去了。” 夜色如黑幕般笼罩着大地。 “啊?”赵将军噎道:“那个叫红豆的小兵,死了?” “什么叫小兵,人家是战士!”方将军用手肘击了他一下。 尽管已经猜到这个结果,但桃襄依旧难以自制地拳头颤抖,眼前一片晕眩。 “脖颈上的伤口太深,人在马上就断了气。”军医深深地鞠了一躬。 她不是真实的人,只是个小说角色…… “小狗,你好胖,我好喜欢你!” 她只是个小说NPC…… “哥夫,你这么温柔的人以后一定会幸福!” 她只是个…… “桃襄。”李春游哑声唤了一句,温暖的大手揽住了他的肩膀。 桃襄惊慌失措间撞上了那双已经恢复黑白分明的瞳孔,心中酸楚浇灌。 李春游抬手,指腹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就这样慢慢为他揩去脸上的泪水。 “我没事…诶,我哭了?”桃襄不可思议,在脸上胡乱擦着。 我为什么会哭? 现在除了酸楚外桃襄心中有注入了另一种情绪,名为惊恐。 然而没等他细细感受,就听“刺啦”一声,帘帐被猛然撕开。 帐中的榻上安置着红豆的尸身,面上已经被覆着白布。 安知眼球充血,嘴唇上被自己咬得血肉外翻:“是谁?” “是谁,脖子上的伤?” 他说话语无伦次,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在问谁割了红豆那一刀。 “胡虎。”李春游淡然道,仿佛只是在讲一件饭后谈资:“但胡虎已被乱箭射死,而且尸体被马蹄踏成了肉泥,也算报仇了。” 安知从喉咙里发出两声不似人类的声音,眼眶青黑,深深陷下去。明明一天时间不到,就仿佛迅速苍老了二十岁。 “请掌书记节哀!”赵、方将军异口同声道。 很显然,他们并不悲伤,只是为了讨好安知故意说的。 安知身形不稳,踉跄了一下,松散的发带脱落,几根银丝与乌发混在一起,挡住了他枯槁似的面容。 “你也没有什么好悲伤的,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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