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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山被绑在直立折叠床上，束缚皮衣限制住了他的行动。趁着吴渊离开的间隙，他缓缓伸出一根食指，绕到吴渊看不见的身后，勾了勾。 “秦队长。”他在低声叫着秦决的名字。 “可以帮我一个忙吗，队长？” “……”秦决靠了过来，“什么事？” 尹千山眉眼弯弯，这让秦决有种异样的熟悉感。“帮我把止咬器摘下来，我觉得很难受，队长。” 这不算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 秦决照做了。双手环过尹千山的脖颈，绕至后脑勺，轻轻打开了止咬器的锁扣。 四目相对，呼吸相闻。尹千山对他微笑。 “……”秦决顿了顿，错开跟尹千山的视线接触。他刚要摘下，尹千山勾唇，忽然又叫他的名字。 “秦决。” “什么？”他略微错愕。尹千山从来不会以这样的语气轻唤他的名字。 “我有话想对你说。” “……”秦决下意识侧目，注意着吴渊那边的动向，压低嗓音，“他听不到我们之间的谈话，你说。” 他吐着气，眼帘微垂，低声喃喃。 “再近一点，队长……” 止咬器摘下的瞬间，他忽然凑近，吻住了秦决的嘴唇。 . 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尹千山闭上眼睛，轻声喟叹，“秦决……” 秦决眼底可见的无措。慌乱过后，他很快反应过来：尹千山根本就没有失忆，他一直在骗他。 尹千山得了逞，低低地咬唇，眼里盛满笑意。“我说完了，队长。” 你真性感。 “……”秦决瞳孔微缩。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却见尹千山轻轻对他嘘了一声。 远处谈话声停止，吴渊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人间的互动。他重新回到指挥台。 “你可以留下。”他在对秦决说。 秦决沉默片刻，点头。 吴渊将U盘连入计算机，屏幕上的进度条正在显示加载。尹千山打了个哈欠。 “所以什么时候把我身上这个束缚衣脱下来？” 吴渊侧目，“你已经感染了，异变是迟早的事情。” 他又看向秦决。“秦队长会保证在场所有人的安全吧？” 实际上试验大厅只有吴、秦、尹三人。 指挥部的长官们已经走出大厅，进入了另外一间控制室。隔着狭长的单向玻璃，那些原本在会议室里等候的科学家们，注视着尹千山的一举一动。 “……”尹千山扭头，看了眼大厅四周的镜子，嗤笑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要是我异变了，秦队长会杀了我吗？”他转头望向秦决的眼睛。 秦决一言不发，走上前解开了尹千山的束缚。 他掏出了腰间的手枪。尽管枪口朝下，但在尹千山眼里，仍是一种无声的警告与威胁。 . 一日夫妻百日恩。 就连古典戏折里的台词，秦决也做不到。 就算他和他曾有过肌肤相亲，那又怎样。 他们甚至连夫妻都不是。何谈“百日恩情”？ // 第三防线传来坏消息。尸潮前端距离北方基地据点，仅剩100公里。 “时间已经不多了，尹千山。” 吴渊已经按照尹千山的要求照做了。他不明白为何尹千山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嘘……别着急嘛，我知道你们想要的是什么。” 文件解锁。虚拟屏上倏然跳转出大片文字，上面详细记载了死线虫从培养到机能强化的全部过程。 在这篇长达万字的文稿底下，附上了一条视频。尹千山在吴渊的警惕注视下，点击播放。 “这个是视频日志。”尹千山双手抱臂，略微退远控制台。他淡淡解释道。 “‘溶剂’的配方，为了保密，我全部放在了日志里面，文件里没有记载。” “……”看着视频里的熟悉背景，吴渊认出来了，这的确是杨城生物研究中心的实验室。 ——战争爆发前，吴渊曾是尹千山的学生，跟随导师在杨城的研究所进行科研活动。 他们主攻的方向，就是线形寄生虫。 视频闪过几片雪花——这是视频文件受损导致的物像变形。 穿着整洁的尹千山，坐在实验桌前，胸前挂着“高级研究员”的工作牌。 “今天是……2022年9月8日。我是尹千山。 “……战争已经爆发，A国军方……（杂音）要求我向他们提供死线虫的虫卵，我拒绝了。很显然，他们想借此研制生化武器……（杂音）这是不人道的行为，有悖正义……” 单向玻璃后的科学家们，开始争论尹千山所说的真实性。 “A国？这……怎么可能？” “是他们先投放的死线虫？” “……” 咔咔。视频闪动了几下，重新恢复正常。 吴渊已经隐约感觉不对劲，他皱起了眉。 视频里，尹千山已经换下了白色衬衫，面容憔悴，脸上的胡须也有好几天没有刮了。 “今天是，2022年9月10日。战火进一步蔓延，局势恶化，P国领导人被特务暗杀……形势很严峻…… “不行，绝对不能投入生化武器领域……否则伤亡人数会呈指数型增长，他们根本无法控制虫疫的泛滥……” …… 视频仍在播放。尹千山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里的自己，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秦决则始终保持沉默。 他眼看视频日志里的尹千山，从最初的义正言辞、大义凛然，再到后来的犹豫不决、彷徨不定，最终…… 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冷血动物。 “今天是2022年9月21日。他们把我的实验室毁掉了。” 镜头晃动片刻，调转视角，只见地上一片狼藉。各种精密仪器被蛮横摔碎，实验架上的玻璃器皿也被打翻。撕碎的纸质资料被随意丢弃，现场乱七八糟。 视频里，尹千山蹲下身，伸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玻璃碎片，里面还残留着淡黄色的营养液。 几条细小的白色线虫在营养液里游弋挣扎。苍白的背景音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叹气。 “他们没有找到证据，证明我通敌……但是我大部分的实验资料，全被他们毁掉了。 “呵……他们以为，把我杀了，虫卵就不会到A国军方手里……死一个科学家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他们永远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这是……多么可悲的一件事啊。
第51章 我和我的丧尸男友（终） 吴渊的表情可见般的难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视频日志里的内容。 单向玻璃伪造的镜面背后，还坐着几十名科学家。尹千山在视频里的控诉，让他们原本对尹千山的误会与偏见，大有改观。 ——这很明显是陷害。 毁掉尹千山的实验成果，相当于毁掉了尹千山的一切。 而作为尹千山身边的学生，究竟是谁在背后揭发陷害……结果不言而喻。 “……”吴渊强作镇定，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这跟‘溶剂’有什么关系？尹千山你这是在浪费时间，你这是要让我们跟你一起陪葬吗！” 他抢步上前，想要关掉屏幕上正在播放的视频。尹千山冷冷一笑。 “好啊，你把视频关掉，我立马折断U盘。” “……”吴渊猛然停下脚步。他死死盯着尹千山的脸，不甘切齿。 实验资料独此一份。要是U盘受损…… 他们这九个月来的努力，全部白费。 . 控制室，卫星遥感地图响起警报——丧尸距离基地，只剩下50公里了。 一个小时后，他们即将迎来一场血战。 . 视频仍在播放。 “今天是，2022年9月27日……我的32岁生日。” “……”一直保持沉默的秦决，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表情稍有变动。 他记得他的生日。那一天，尹千山还特意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但当时尹千山叛乱的消息已经传遍基地上下。秦决不明真相，但跟尹千山通话的过程中，他始终情绪冷淡。 现在看来……可惜。 他并没有选择坚定地相信他，而是站上了他的对立面，任他受千夫所指。 // 视频里，尹千山恢复了他一贯的礼貌神情。彬彬有礼，脸上带着恰当好处的微笑。 然而那微笑是经过精心计算过的，没有任何真情实意。 场景也发生了变化。显然尹千山离开了他的实验室，来到了一处黑暗逼仄的地下室。 靠墙的铁架上，摆放着各种透明的玻璃瓶罐，里面装满了淡黄色的营养液。 镜头一转，尹千山手持镊子，将一条细长线虫从玻璃皿里夹取出来。 “你看……它多么漂亮。” 线虫在空气里无助地微微颤动，尹千山轻轻吹了口气，似乎是在温柔安抚。 他小心将虫子重新放回玻璃皿里。举过头顶向上看，线虫在灯光的照射下，体态优美，线条柔和。 “我喜欢它们，它们从来都不会说话。” 只是静静地蛰伏在黑暗里，沉默，且忠诚。 “A国已经入侵F国的西部地区，我交出了部分虫卵，给他们的生物实验室……但是……” 屏幕里，尹千山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我把母虫留下来了。” “在对死线虫的研究中，我发现了它们的特征，寄主被感染过后，依然保留理智，能够进行正常思维活动……” 或许，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共存关系？ “他们不知道我把母虫留下来了，军方、指挥部，还有基地，哈哈……他们都不知道，我对他们有保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们哈哈哈……” 视频里的尹千山忽然放声大笑，陷入了近似于癫狂般的笑声里。笑着笑着，却蓦然流出了眼泪。 . “我爱人类。” 他举起玻璃皿，一饮而尽。 玻璃皿掉落在地，瞬间摔得四分五裂。 咣当。 // 尹千山早就被感染了。 视频播放结束。吴渊倒吸一口凉气，大惊失色。 “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啊！他已经感染了！你开枪啊！”吴渊语无伦次，冲着秦决大叫。 下一秒，却见尹千山猛然发力，扑倒吴渊，两人一同滚下控制台。 尹千山狠狠咬掉了吴渊脸上的一块肉。吴渊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啊啊啊啊啊！！——” “……”尹千山面无表情，吐掉嘴里的血肉，转头看向举枪对准他的秦决，半边脸上溅满血液，他惨然一笑。 “秦队长……”他舔去齿间的血液，语调温柔。 吴渊仍在惨叫。尹千山觉得有些吵，他略微蹙眉，伸手紧紧扼住了吴渊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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