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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寒霜被这话逗得一笑，没了之前的悲秋。 少女的心绪还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这就是青春，伴随疼痛，但随着一阵风儿吹过，又能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继续哭哭笑笑地往前走。 然而这样的青春，即便周璟不曾拥有，可他现在能以旁观的角度看到，也觉得很幸运。 至少在这个世界里，他和陆寒霜是同龄，勉强算是“共同经历”吧。 “我自是信大师兄的。”陆寒霜轻声回答。 两人一前一后地从山路间走到灵丹阁，刚到阁内就有师弟上前，双方见礼后就听引路弟子先开口，“大师兄，陆师姐。遵宗主之令，云上长老在后院等候，请随我来。” 周璟一到后院就看到那熟悉丹炉，引路弟子上前对着丹炉毕恭毕敬行礼，随后便悄声退下。 “弟子陆寒霜拜见云上长老。”陆寒霜同样对着丹炉行礼，“还请云上长老随我……” “不急。”丹炉里面传来云上长老的声音，他就在炉内盘膝打坐，随着话音而缓缓飘出，衣袍无风自起，端的是仙风卓姿。 陆寒霜要不是处在求人态度，都恨不得把这个长老拽着往竹苑跑。 “我先看看被天雷咒反噬的人，怎么恢复得这么快。”云上长老说着，以最俊逸的身姿飘到周璟身边。 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周璟却诡异地察觉到对方似乎很紧张？ 被反噬的是自己，这看病的大夫紧张什么劲。 就着云上长老翘起的手指，周璟将手腕递了过去。站得近还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药香，即便是枯燥的诊脉都变得没那么难捱。 “我会用些许灵力入你的经脉内查探，你不必感到紧张。”云上长老说话时，轻蹙着眉头，像是对方得了什么难以治愈的病症般。 要是周璟不知道自身的恢复情况，都要被这样严肃表情的云上长老吓到。 “大师兄的情况怎么样？”陆寒霜焦急问道，光是看云上长老的神情就知道不太妙，“要用什么丹药才能治好？我听父亲说过天字灵田里种植的金红莲对经脉受损有奇效，不知可否炼成丹给大师兄服用？” 周璟余光看到云上长老右眼眼尾往上一挑，就知道陆寒霜的话说到他心坎上。 经过那次云上长老和秦风讨价还价的事情后，他好像摸到一点这位长老“起坏主意”的苗头，就像现在这样挑眉的微动作，肯定是有别的心思在里面。 再听听什么“天字灵田”，古人的“天”字，就是最高等的意思。 从好灵田里长出来的灵材，那价值究竟如何，恐怕不是周璟能够估量。 云上长老一听，轻眯着眼，像只在打坏主意的狐狸，一手为周璟把脉，一手轻捻耳发，缓缓道：“这……这位弟子确实内伤颇重。看似无大碍，实则那灵识啊，灵海呀，皆是受损。除了那金红莲，还需要佐以半影月芽，必须得是半影月最上面的那片芽叶，还得是双数。那冰蚕露，得是冰蚕破茧而出的第一口……” 一人在说，一人在认真记，看来所点的“菜”都是那边有的。 周璟却闻到浓浓的套路气息，不着痕迹地将手收回。 而云上长老说得投入，根本没注意到正在把脉的人收回了手，滔滔不绝道：“那水镜草呀，需得采取每日竹尖朝露，凝成一瓶浇灌，才能药效充足。而我要的是被这朝露从种子到长势成熟的水镜草……” “咳咳。”周璟轻咳声，想打断云上长老在关心则乱的陆寒霜面前挖坑。 这些东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用不到他身上！ 况且伤势如何，恢复得如何，周璟比任何人都清楚，再听到云上长老这样的胡乱开药，是在把人当冤大头宰啊。 “弟子记得秦风师弟素来通药理，不如让他来参谋一二？”周璟轻声问道。 话音一落，还在不管不顾要拿陆家珍稀灵材的云上长老倏地住了口，表情委屈地看向周璟，又在陆寒霜看来时，瞬间换成冷漠脸，“那些都是我与你这弟子有缘，随口说说，莫当真。” “那之前所说的金红莲、半影月芽、莲华佛竹、水镜草……都不需要吗？”陆寒霜诚实地发问。 每说一种灵材，云上长老就肉疼一次，直到说完就更加心疼难耐。最后只能在周璟的视线下，他淡淡说道：“无需用这等稀有灵材。” 云上长老将心虚抛开，老神在在地又道：“周璟这位弟子啊，是难得一见的雷灵根，当初能异化成雷灵根，都是凭着那召来的天雷引出，可想是个有天地造化之人。此次虽伤到经脉，可在秦风那弟子的照料下，伤势恢复得不错，只需吃些寻常的丹药就能慢慢恢复过来。” 提及“秦风”这个名字，云上长老颇有咬牙切齿之意，可很快就恢复过来，倒不易让人察觉。 周璟听完专业人士的说辞后，知道对方是将自己伤势恢复归功于秦风的丹药。 可他心里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能把秦风当作此事的挡箭牌，更加不能暴露凌霄是能成为炉鼎之资的风灵根！ 否则还不知会引来怎样的麻烦，也不知是否能用华宗的势护住人。 “太好了。”陆寒霜不由说道，压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一半。 见云上长老把话说完后，陆寒霜等不及的开口，“还请长老随我去竹苑吧！我父亲至今未醒……” “这是自然要去看的，大长老对本长老一向很照顾。”云上长老说得真诚，脚步慢悠悠往外走，丝毫没有说谎话的尴尬。 要是真的主动去看望，怎么可能等到陆寒霜求见几次都没反应？ 只有宗主来了传音，云上长老才愿意动一动。 这些老狐狸们，又有哪个是简单人物？ 周璟懒得去深想这些老狐狸们的盘算，只想等着剑灵法阵后，专心去赚钱，这样才有足够的财力做其他的事。 免得一不小心又掉进陷阱里，还以为自己是聪明人，结果被戏耍得彻底。 虽然说是一起去竹苑看望大长老，但云上长老真的……很磨叽！ 磨叽到，周璟这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握起拳头。 按常理来说，灵丹跟到竹苑，就算再慢半个时辰总该到了。 可他们从晨出走到正午，大多数内门弟子都去练功或者午膳时间，才终于没有弟子上前来向长老请安，也不用在听云上长老那充满“长老味”的发言。 这段路程，周璟第一次觉得好心累，跟着长老包袱亿万重的云上长老，实在太费神费时。 更别说陆寒霜这位病人家属。 竹苑的门正被人从内打开，就见到紫衣鎏裙的女子，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走来的人，还浅笑着打招呼，“小璟儿。” 周璟被这声“小璟儿”雷到，他似乎和这位长辈的关系没好到喊这个称呼的程度吧？ 正在此时，一旁的云上长老悄悄地在整理着装，浑身高冷的长老范变成温润长辈。 “岑族老。”周璟恭敬行礼，当时在聚客堂，他可没忘记大长老面对这位族老的辈分，所以对这位长辈的出现并不觉得惊讶。 反而是云上长老在听到“岑族老”时，如遭雷击，刚开出来的桃花就被活生生地劈断。 “岑族老。”陆寒霜就着周璟这边的称呼喊出来，乖巧低头的模样，哪里还有以前骄纵的影子。 反倒是岑晴认真看了几眼后，才认出站在周璟身后的那小姑娘是谁，她反倒笑了起来，娇嗔道：“小霜儿怎么站在后头，怎么不抬头看我？小时候都唤我姨曾祖母，喊什么族老。” 岑晴说着，意外热情地走到低头的陆寒霜身前，“你爹已经醒过来了，不过身体虚弱，可经不起你折腾。姨曾祖母带你去外面走走，散散心。” “我想先去看父亲……”陆寒霜的话还没说活完就被岑晴拉着往院外走，还能听到传来的声音。 “有他们去看着，还有什么不放心！姨曾祖母这边还有私房话要和你说呢。”岑晴拉着陆寒霜越走越远，任谁都知道这是在故意支开。 于是在她们说话时，并没有人没眼色出声打断。 留在院门口的两人，周璟无意间与云上长老对了一眼。 而云上长老竟是轻哼一声，直接走了进去，端得架子比之前还大。 这样的转变让周璟摸不清头脑，自己又是在哪里得罪了这位长老？
第50章 在竹间单方面被打 周璟随后走近屋内，抬头就见到大长老虚弱地躺在床榻，脸色煞白且出气多进气少，已到油尽灯枯之相。 他这才意识到，即便是化神期的大佬，在元神受损的情况下，也是会变成这等惨样。 所以修仙，提高修为，都是为了什么？ 老天一个重击落下来，又只得重头再来。难道得说是“与天斗其乐无穷”，然而乐趣又在哪？ 这些疑惑，当然不能对这些老狐狸问出来，否则肯定会被忽悠瘸。 他对周围人这样的“人生追求”产生了极大困惑，要是把追求降低，好像更容易体会到快乐，幸福感也会随之而来。 “都一把年纪了，还这般莽撞行事，真当自己是从前那个金刚铁骨的……”云上长老念叨着什么，却被大长老的咳声打断。 云上长老连忙上前，灵玉光芒急闪，映得房内光彩夺目。 周璟站在一旁不敢出声，生怕耽误治疗进度，只能守在门边。 这番等候就从午时到夜间—— 先是听到“哐当”一声，床榻边的木架因无法承受重力而倒塌，周璟立刻施术把脱力的云上长老扶住。 “莫浪费灵力，本长老自能站住。”云上长老悠悠说道，缓过气后才站直身体，“本长老需得在此护看大长老，短则三日，多则半月，在此期间不得打扰。” “特别是陆寒霜那位弟子，免得她关心则乱地闯进来。”云上长老睨向周璟，颇有种“你要把她看牢”的嘱咐感，“此事本长老自会向宗主言明。” “大长老他……”周璟没有直白的问下去，任谁看到那张奄奄一息的脸都会忍不住关心。 “有本长老在，总不会教他没了性命。”云上长老言之凿凿回应，额上冷汗直冒，颇觉不烦恼地挥手，引得身形微晃，“赶紧离去，莫耽误本长老治病救人。” 这声呵斥并没任何威慑，反而让周璟觉得藏有几分猫腻在其中。 “是，弟子这便退下。”周璟行礼告退，刚走出房门就听到重物摔地声响。 周璟注意到云上长老的不对劲，应是无法再维持住长老包袱而摔落在地。 何必为了面子硬撑到现在，真是长老包袱亿万吨重！ 他走出竹苑，就见孤身走来的陆寒霜，她显得比之前还要沉默许多。 “大师兄，我知晓父亲的伤势，元神受损回到体内，奇经八脉亦有堵塞，无法运行周天，全靠我会灵材于他续命。可我、我并知晓其中灵材相克，害得父亲伤势加重。即便尚有清醒，也不忍心苛责于我。”陆寒霜鼻音很重，最后掩面哭了起来，“我、我差点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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