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怔了怔,才终于意识到什么,脸刷的一下红了,“我、我……L神,我不是这个意思……” 凌俞没有再继续逗他,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谢眠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喝了。 他耳尖还透着点粉。 因为补充了食物热量的缘故,本来颜色浅淡的薄唇也红润了不少,泛着一点盈盈水光。 凌俞低眸看了一会,觉得自己似乎也有点渴了。他伸手过去,把青年开了罐还没有喝的那罐啤酒拿了过来,仰头喝了一口。 啤酒的麦香混着气泡滑入喉咙,依然未解干渴。 他听到青年小声说:“谢谢。” 室内开着,凌俞已经脱了外套,只穿一件黑色短T,露出缠着绷带的手,却还是觉得热。 他拿着啤酒又喝了一口,声音低哑道:“谢什么?” 谢眠:“谢谢L神帮我倒水。”顿了顿,“还有今天微博上面的事……真的谢谢了。我没想到,会被拍成那样……” 凌俞沉默了一会,道:“昨天窗帘没有拉上,我也有过错。你不用想太多。” 青年抬眸小心翼翼看他,或许是一天舆论的压力和重负,他眼尾泛着点红,“我只是觉得,L神还在比赛,我却惹出这样的事情,作为粉丝,真的太惭愧了,还差点耽误了你的比赛……” 凌俞:“没有耽搁。” 他并不是多话的人,但是面对青年,却愿意多说几句,“你的按摩很有效果。今天有好几次操作,我已经很久没有能这么轻松地打出来了。该说多谢的人,应该是我。” “真的吗??!”青年眼睛刷的一下明亮起来。 凌俞“嗯”了一声,把一个小猪仔形状的流心奶黄包夹到谢眠碗里。 他觉得,比起辛辣重口味的烧烤,谢眠应该更喜欢吃甜点。 青年红着脸道了声谢,很快拿起小猪仔奶黄包咬了一口,蛋奶甜蜜的味道流淌出来,他眼睛幸福地眯起。 看着他的模样,凌俞喉结忽然滚动了一下。 他想出去抽根烟。 剩下的宵夜忽然吃得有些食不知味了。 等放下筷子,收拾了残骸,谢眠去洗手间洗手的时候,他坐在沙发上,从裤兜里拿出烟盒,咬了一支在嘴里。 想点燃,又想起打火机忘在外套口袋里。 他想起身去拿,转念又想,谢眠还在他房里,窗帘不好打开,屋子里不透气。 他不太清楚,谢眠究竟能不能受得了烟味。 于是作罢。 他咬着未点燃的烟头,半阖着眼,借着鼻尖那一点烟草的清苦涩味,去压抑住心中一些蠢蠢欲动的越界妄念。 谢眠从洗手间出来,看到他咬着烟,微微眨了眨眼。 他思考了片刻,开口道:“L神,为了庆祝DFD半决赛第一,我给你表演一个节目吧。” 凌俞抬起眼皮,哑声道:“好。” 谢眠抬手把房间的大灯关了,只余下墙角天花几盏小小的顶灯,昏暗的灯光打在墙壁,只能堪勘勾勒出两人的身形。 谢眠拿出了早上从左思那里得来的银色Zippo。 Zippo盖子打开,青蓝色火焰燃起,映照着青年糜艳的脸。 他走进前,朝凌俞弯唇笑了笑。 而再下一瞬,Zippo在他手中转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青蓝色火焰在他指尖流淌,舔舐着他苍白肌肤跳跃。 无比的危险,却又优雅而迷人。 凌俞微微坐直了身体,目光紧凝在谢眠手上。 青年越走越近,火焰灼灼而燃。 他来到沙发之前。与此同时,Zippo甩尾发出清脆的响,盖子闭合,火焰却仍存于他指尖。 他单膝跪上沙发边缘,凑近过来,用指尖燃烧的火焰为凌俞点烟。
第21章 燎原 青年微微仰着头, 单膝跪在沙发上为他点烟的姿态,神情天真而专注,有种仿佛信仰般的献祭感。 火焰摇曳在青年指尖, 仿佛是以对方的肢体作为燃料,烧灼出玫瑰的甜香。 过于接近的距离,让他身形僵硬。 不过片刻,咬在嘴中的烟头被点燃。 青年朝他微微笑了笑,指尖一晃,火焰熄灭。 房间里忽然沉寂入黑暗, 他好像才恍然从那阵香气里清醒, 伸手抓住谢眠手腕。 “烫吗?”凌俞拧着眉, 低声道。 谢眠稍微有些惊讶。 他没有猜到对方第一句是问他烫不烫。 ……以前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这些。 他在怪物马戏团副本中伪装魔术师的时候, 曾走于百米高的钢丝之上,底下是尖锐的倒刺,围观的怪物将马戏团包围。 纸牌在他的手中飞舞,喷发的火焰自高空而来,他被迫行于生死边界, 命悬一线之间。 与那样的表演相比,Zippo在他手中已经算非常安全。 只是现在凌俞紧紧抓着他的手, 炙热阳气烫进他魂魄里,让他的灵魂愉悦得想要发抖。 很烫。他想。 睫毛低颤,温热的呼吸轻轻吐出, 他轻声解释道:“不烫的。只要控制住时间,就不会烫到。” 似乎还怕凌俞担心, 他又补充道:“其实指燃的原理很简单, 只是转动Zippo的时候, 把火油甩到指尖, 再引火点燃就可以——” 凌俞沉声打断:“太危险。” 他伸手捏住了青年指尖,将上面残留的火油拭去。 便感觉对方指尖微微有点发颤。 凌俞:“还说不烫?” 谢眠不再反驳,只是抬眼瞧他,轻声细语道:“如果L神觉得危险的话,那我就不玩就是了。” 说着,他弯了弯唇,低哑道:“L神要是不信,也可以帮忙监督我。”说着,他便把Zippo塞进了凌俞手心。 手心里的Zippo还残余着火焰燃烧的温度。 凌俞凝视着青年头顶发旋,想,怎么可以这么乖。 他将谢眠的手腕放开,没说什么,只是低头抽了一口烟。 青年已乖乖巧巧地坐到了一旁,靠得依然很近。 呼出的烟雾缭绕,有几缕缱绻地缠到了对方发间,凌俞侧着头看着,忽道:“闻得惯烟味么?” 谢眠轻轻“嗯”了一声,凌俞却怕他只是在迁就,抽了两口就打算把烟摁灭,却见谢眠弯身拿起他刚才随手扔在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一根,拿在手中。 他看了一眼刚才递给凌俞的Zippo,又抬头看他,轻轻眨了眨眼睛,仿佛求助般开口。 “怎么办,我现在没有东西可以点烟了。” 他表情依然如方才乖巧,拿着烟的手纤长白皙,非常漂亮。 凌俞凝视着他,有些惊讶。 ——连吃烤串都要一点点剥下来慢慢吃的人,会抽烟这件事,本来就让人不太相信。 在他眼中,谢眠就像温室里被娇养长大的玫瑰,未曾触及人世尘埃。何况抽烟。 凌俞:“你会么?” 谢眠微微笑了笑,沙沙哑哑地道:“会啊。” 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会。 童年的时候,他曾经有过一段很长时间的自闭。没有办法和旁人正常地交流,也没有办法去学校。 谢奕为他请了家教。 家教的面容他已经有些模糊了,依稀记得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他很耐心,教会了他读书写字。 只是他还是不惯于和人交流,只喜欢一个人看书。 在他看书的时候,对方就会站在窗台抽烟。 烟味清苦,谈不上好闻或者难闻。只是一直陪伴在那里。 后来家教被谢奕辞退了,又请了心理医生对他进行更加专业的心理干预。 谢凛那时候已经十六,快要成年,经常跟着谢奕去公司实习。 家中空空荡荡,他在房间里摸索,只找到了家教留下的一包烟。 他偷偷找了打火机,给烟点上火,抽了一口,呛得眼泪直流。 即使如此,依然爱上了烟草的味道。 因为那能够让人知觉暂时麻痹,产生一种不属于他自己的放松和愉悦。 后来,他抽烟的事被谢凛发现。 谢凛认为这事有害健康,强行要他戒掉。 却也不是完全地戒。 离家进入娱乐圈之后,压力太大的时候,他偶尔会蜷缩在自己公寓的沙发里,一个人抽上一支。 在烟雾缭绕里放空自己,并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后来去了恐怖乐园之后,生存物资稀缺,通关副本获得的点数拿来换保命道具尚且不足,更不必说换烟草这样的奢侈品。 等他成了怪物,乐园之主的味道却比烟草更能让人沉迷,忘却一切。 他已经很久没有抽过烟。 凌俞却觉得些他只是在逞强。 他打电竞,遇过过许多少年人,不会吸烟也要硬说自己会,仿佛这样就能彰显自己的成熟。 谢眠乖巧,但也确实年轻,难保不会有这些稚嫩想法。 他摩挲了手中Zippo,还在犹豫是否要遂谢眠心意,却见对方已经咬着烟凑近了过来。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迷离。 夜色浓郁。繁华城市霓虹灯光透过窗帘照入房中。 他稍稍低头,就能看青年微卷的柔软发丝,对方身上玫瑰花香比花园中的晚风更加浓烈。 青年咬着烟头和他的烟头相碰,声音低柔沙哑。 “借个火。”他道。 烟头在静寂之中被点燃。 凌俞心中似乎也蓦地燃起燎原烈焰,有种近乎头发发麻的冲撞感。 谢眠确实不会对他说谎。 他是真会抽烟。 说是借火,似乎也只是单纯向他借个火。 借了火之后,就又退回到一旁。 他靠坐在沙发角落里,微卷的发丝搭在脸颊,低头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眼眸微微眯起,神色有些迷离。 纵使是在抽烟,他身上那种纯粹的天真依然不减,又似乎多了一点奇异的脆弱。 让人想把他按进怀中圈紧。 想与他那双灵活的手十指相扣。想要把更加炙热的温度传递到他瘦削身体里。 房间静谧。烟草的味道和玫瑰的甜香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诱人的味道。 凌俞抽烟原本是为了冷静。 现在却没法再冷静。 畜生。 他骂自己。 谢眠才十九岁。可凌俞,你却已经二十六。 十九岁还在干什么? 是刚上大学,乳臭未干的年岁。 刚从早恋的束缚里挣脱,谈个恋爱还要磨磨蹭蹭,牵个手就要脸红心跳。那样的年岁。 即使过早地在娱乐圈里沉浮,并不代表谢眠已经足够成熟。 你得当个人。 ……当个屁的人。 他抽了几口,就把烟头掐掉,又拿起桌上那罐啤酒仰头喝光。 青年抽烟抽得很慢,动作细致而优雅,跟吃饭的时候一样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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