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我要你现在就说明白!” 他的背后涌现出无数的藤蔓,向着乐园之主席卷而去。 然而,明明看上去并不遥远的距离,藤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过去。 “别着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所有的答案。如果到那一天,你还愿意回来的话——” 乐园之主说着,抬起了那只镌刻无数黑色纹路的手。 “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时间的尽头。”祂说。 一瞬间,无数的锁链忽然横贯出来,将整个空间分隔切割开无数方块。 他看到那棺材升起,将神明笼罩其中,棺盖合上无数锁链一圈圈将棺材围绕圈紧了,直到再也看不到对方模样。 而再之后,一声清脆的响声,沉寂的黑暗就好像镜子一样碎裂了。 谢眠骤然睁开眼睛。 入目灯光大亮,他已经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之中。 墙上的钟表显示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他回到了这段时间循环的最初。 但是,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男人闭着眼,拥有着苍白的肤色和一张深刻俊美的容颜。整洁的黑色西装将对方身体包裹起来,浑身都是禁欲的气息。 尤其吸引他目光的,是男人修长的脖颈,还有脖颈上那颗形状优美的喉结,就犹如伊甸园中的禁果,完美得不可思议。 是褚言。 谢眠太阳穴直跳。 乐园之主不明不白的话语,未褪的疯狂和愤怒灼烧着他的灵魂。 还有更多的,是难以遏制的饥饿。 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 那片黑暗的空间里面氤氲着浓烈的夜息花的香气,他花费了绝大的忍耐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扑上去。 现在他后悔了,他一开始就该动手。 他单膝跪到了床上,微微倾身,注视着身下的男人。 Secure的机器外壳被留在了外面的空间。 还留在眼前的,是被他用灵魂入侵能力捕获的,属于褚言的灵魂。 那个人的分i身。 他低头凑近,手按上的褚言的脖颈,殷红如血的眼睛紧紧盯着对方,像是想要扭断猎物脖子的猛虎,又像是想要把猎物吞吃殆尽的饿狼。 沉重的呼吸喷薄在男人修长的脖颈,上面苍白的皮肤渐渐因他的力度而泛出青紫,流动着浮起的血管如同蜿蜒的暗河,显现出一种异样的脆弱。 谢眠忽然放开了手,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浓郁而苦涩的烟草味道瞬间就涌入到他灵魂,填补着他灵魂之中永不止息的贪婪和饥饿。 明明和夜息花半点都不像。 为何还是如此让人着迷,像要人沉醉不醒的迷毒。 他想。 唇齿撕咬舔舐,在那完美的喉结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深深的齿痕,近乎要咬出血。 在那场猝不及防的火灾发生之前,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撕开对方那层禁欲的外衣,吞噬他,融合他,让他再也不能以任何方法逃离自己身边。 所有伪装出的深情都只为了最后饱尝时候的满足,然而对方意外的死亡,却让一切失序,陪伴他的只剩机器冰冷的躯壳。 机器人的阳气温和而沉稳,却太过温和,丧失了大部分侵略性,连带他也变得懒洋洋的,忘记了自己原本该是最擅长捕猎的凶兽。 他的手插i入枕下,握住了对方的后颈,另一只手则撑在对方脸侧,湿漉漉的津液滑过指缝,洇湿了枕巾,带着一点粉红的血渍。他依旧吃得很专注。 直到他听到了一点低低的闷哼声。 谢眠撩起眼,看到男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褚言醒了过来。
第187章 食髓知味 褚言睁开了眼。 男人的瞳色是有些浅淡的烟灰色,这种颜色在看人的时候总是显得疏离遥远,难以亲近,刚刚从昏迷中醒来,表情也是天生的冷淡和漠然。 直到瞳孔聚焦,他看到俯身在他身上的谢眠。 谢眠殷红的眼眸比血更妖冶,脸却像涂了石膏粉似的苍白,长长的睫毛低垂,唇上带血,像个吃人的精怪。 或许对方本来就是。 褚言感觉到了自己脖颈上细密的痛楚。 像是被什么猫科动物用牙齿和带着倒刺的舌头给啃食过一遍,伤口并不很深,但应该还是渗出了血。脖颈侧面也湿漉漉的,只是体感不像血的粘稠,湿意蔓延到后颈。 然后他发现,自己的后颈被谢眠的手握着。 那只手纤细而柔软,指缝里也带着湿,馥郁的玫瑰花香气和血腥味混杂在了一起,混杂出一种诱人沉迷的气息。 “你醒了啊,先生。” 他听到谢眠的声音,轻飘飘的,那双血红的眼眸看着他,像是正在捕食的野兽,蜷曲的黑发沿着对方脸颊散下,表情看不出喜悦还是愤怒,亦或两者都没有。 对方俯身下来,再度咬住了他的喉结。伴着扑鼻的玫瑰花香。 像进食的猫一样。 唯一的区别是,对方的舌头上并没有倒刺,舔i舐到伤口的时候会带起一些刺痛,还有些额外的痒。 唇齿间那点甜美血腥味更加让人发疯。谢眠一手握着褚言的后颈,一手按在对方胸膛上方。本来整齐西装衣领已经被扯得凌乱不堪。 压在身上的人体重很轻,体温也低,姿态却很强势。褚言微微蹙眉,他从未感受过这样被压制侵略的姿态,抬手按住对方的后脑,低声道:“够了。” 不够。 褚言身上清冽苦涩的烟味。总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那个雨夜,湿冷的雨,淅沥的声音,飘散在房间里的烟味,还有那人撑着雨伞,一身黑色风衣远去的背影。 “骗子。”他说了一句,握着对方脖颈的手忍不住用力。 他身上漫溢着未褪的杀气,那杀气是走过无尽尸山血海所积累而成的,即便只流露一点,就足以让一个人类畏惧到剧烈发抖浑身战栗。 褚言没有发抖。他的手按在谢眠的后脑上,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停止啃食的想法之后,就没有再出声,也没有管后颈那只随时想要把他脖子拧断的柔软湿润的手。 他只是沉默着把另一只手抬起,把人整个揽进自己怀里。 和冰冷的机器人不同,褚言的胸膛是有着温度的,而且,很温暖。 谢眠的身体却像冰,僵冷得像具尸体,捂很久才能稍微暖和。但褚言一向很有耐心。 加大了面积的接触让更多的阳气流淌进谢眠的灵魂。饥饿的灵魂被慢慢填充。 谢眠的身体稍微舒展了一点,变得柔软贴合。 他伏在褚言身上,冰冷的血色眼眸半阖,唇稍微从对方脖颈上抬起,轻轻喘出一口气。 “还想骗人吗,嗯?” 湿热的呼吸喷薄在脖颈,褚言感觉有些痒,他稍微侧过脸,微微凝眉,低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呵。”谢眠唇边弯起一点弧度,俯身凑近,“您说呢,先生?” 褚言呼吸微窒。 眼前忽然放大的脸有着世间词汇难以形容的锋利容色,内里危险再没有半分隐藏,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占有欲。对方的身体分明柔软冰冷,却依然像一团火焰烫在了他身上。 谢眠几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姿态。 大多数时候,对方乖巧而柔软,偶尔伸出爪子挠人,显露出来的阴狠也只是一时。很快就会收敛爪牙,重新蜷缩回他身边。 “乖乖的,别动。再惹我生气,”黑发血眸的怪物朝他微微笑了笑,薄唇弯弯,仿佛只是开玩笑般道,“就杀了你哦。” 他抬手抚摸着褚言的脸颊,试图在他脸上寻找一些内里的真相。 细密的阳气细微入缕地填补着他灵魂里面的空缺,一种被温水包裹的感觉围绕住他,熨烫得全身都妥帖松弛。 他食髓知味,又低头凑了上去,舔舐吮i吸。 烟草的味道让人麻醉。 温暖的阳气流淌到了他四分五裂的灵魂空洞之中,耐心填补,而后纠缠深入。 他感受到自己这具僵冷的身体也因之而活了过来,心脏开始沉重地跳动。 扑通、扑通、扑通。 灵魂的满足刺激多巴胺分泌,带来感官上的愉悦,他苍白如同石膏敷粉的脸上涌上红晕,五指摩挲着男人的后颈。 “开玩笑的,”他说,声音低柔缱绻,“我怎么舍得杀了你?” 说过的话转瞬就颠倒反转,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的唇吻过刚才褚言昏迷时候掐住对方脖颈掐出的青紫痕迹上,伸出一点舌尖勾弄。 如果说刚才啃咬的动作更像是惩罚,施予的是痛楚和折磨,此刻却更像是撩拨,带着点恶意的玩弄。 褚言的呼吸重了起来,压抑着吐出来一句:“够了。” 谢眠从他的颈弯撩起眼睫看了一眼他,“你只会说够了?” 褚言沉默了一下,说了一句其他的。 “我没骗过你。” 谢眠不怎么开心地眯起眼。 地狱三头犬已经把对方身份漏了个底儿掉,对方是乐园之主的分i身,为什么不承认? 他当然想过,褚言或许并不拥有乐园之主的记忆,他是以一个“人”的身份,来到他身边的。 但也或许,是对方的演技太好,自始至终没有被他发现。就好像现在,即使被他如此僭越,却还能够保持这么一副冷淡自持的模样。 有一件事,乐园之主其实说对了。 对于已经怀疑的东西,他只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而不是别人的解释。 他低头舔去对方喉结上再度渗出的一点鲜血,握住对方的下颚,将额头贴上对方的额头。 ——灵魂入侵。 因为先前就有过深度的融合,他的意识在一瞬间就超脱了束缚,陷入到对方的精神世界之中。 不同人的精神世界不一样。 他自己的世界是一片荒芜的宇宙。唯一一个的星球上是荒芜的土地,没有人烟,只有蔓延的荆棘和鲜血,还有一座被石头堆砌的神庙。 而褚言外表看上去禁欲冷淡又无趣,精神世界却是一片漂亮的花园。 谢眠走在花园之中,周围无数鲜花绚烂盛放。种植最多的是玫瑰,每一朵玫瑰的花蕊中间都结着一颗记忆的凝珠。 他背后伸出几条触手,每条触手的末端裂开一只眼睛,伸入到这些记忆凝珠之中进行观察。 有幼年、少年、也有成年。 他看到小小的褚言跟着他优雅的母亲,在那座巨大的火焰玫瑰城堡里面行走,走着走着摔了一跤,眼角溢出两颗豆大的眼泪,又憋了回去。他的母亲转头,蹲身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看到少年的褚言坐在轮椅上,孑然一身,膝头上放着书,桌上的笼子里有一只翅膀受伤了包扎着的白鸽,在城堡顶层静默地看着远方。远方夕阳西下,红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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