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凛:“云总,恕我直言,那些假设距离我们都太过遥远了。我以为我们是商人,要言在当下。” 云之明:“不,不。你不知道那个时刻什么时候会来。也许只是宇宙中的一阵风。也许只是一个从星系外而来、庞大陨石的撞击。也许立刻、马上地球就会跨过那道脆弱的临界线,病入膏肓。就像你不知道,人类走出这个星球的契机,可能是千万年后,也可能必须是明天。” 伴着他声音落下,游轮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落在桅杆上的白鸽展翅飞翔。 “黎明号”启航了。 “哥!”远处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云之明的演讲。 一个白衣白裤,长相秀美恬静的青年朝着他们快步走了过来。 是白昙。 他脚步很急,手上戴着一只镶钻的手表,在阳光下反射出绚烂的光芒。 谢凛被反射得晃了一下眼,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之前收到过警局来电,说这两天白昙精神状态已经稳定下来,积极配合调查,洗脱了推简菲下楼的嫌疑,马上就可以离开警局,可以派人去接了。 他没有开车去接。对方却来到谢家门口站了许久,在寒风中坚持要见他一面。 他没有把握自己能控制住情绪,避免打草惊蛇,惊动白昙背后主使,索性没有开门。却没想到对方追到了“黎明号”上。 他看向白昙手腕上带着的那只腕表。那本是他曾经要送给谢眠的礼物。 谢凛声音很冷,“你来做什么。” “哥,那杯酒的事情我可以向你解释!”白昙焦急道,“那件事情只是误会,我不是故意的!”他看了站在旁边的谢眠一眼,委委屈屈道:“哥,你怎么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呢?我是你的亲生弟弟啊。” 亲生弟弟? 眼前人的容貌如此秀美纯净,跟对方的母亲有着八成相似。他曾经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过他们。 而对方直到现在,还想要把他当一个傻子欺骗。 谢凛:“闭嘴。” 人在“黎明号”上,他还不想让云之明觉察他已经调查出了许多资料,于是眉头的折痕愈发深了起来,压抑着道:“你在说什么话?小眠是我教养了十几年的弟弟,无论如何都不是外人。白昙,做了错事就要承认,你太让我失望了。” 白昙被训得眼眶一红,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配合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我见犹怜。 然而他没有等来谢凛的回应,却等来了旁边谢眠漫不经心的声音。 “小白,”谢眠微微笑道,“好久不见。之前电影拍摄的时候,陈导一直在等你回来,最后实在等的没办法了,只能把你的戏份删减。对此,我感到很遗憾。” 他长得高,此刻是垂眸看人,浓黑的长睫如同刀锋刺骨,仿佛要捅进白昙心脏里。 白昙握紧拳头,那时候他被关在了警局,虽然一直对人强调说自己已经完全清醒了,那些警察却像是在刁难他一样,非要他做完整套检测和心理问询才肯放他离开。等他离开的时候,早就错过了电影的拍摄,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戏份被剪辑成了什么模样。 他本该依靠这部电影一部成名,从流量小生转型实力派演员,然后得到机会,去参演薛应念导演的新电影,然后获得影帝桂冠,和他最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 他又演砸了一件事。 不过,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想。 只要纠正了错误,一切都会重回正轨。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我给你变过的魔术吗。”谢眠道。 白昙当然记得。 谢眠当初在节目里说要用魔术夺走他人生最重要的三样东西,让他抽牌。 他抽出了三张逆位的塔罗,分别代表着事业、爱情、世界。 他当时惊惧后退,对方却只说开个玩笑。 此刻。他看到谢眠眼睛幽深漆黑,像要吞噬人类灵魂的恶魔,轻飘飘地道。 “那一次,不是玩笑。” 白昙踉跄地后退一步,忽然感觉到一丝阴冷。 白小云正怒气冲冲地朝他吐口水。 它乍一眼见到自己仇人,连对阳光的畏惧都消散了,拼命地走往白昙身上挤,似乎想把这个坏人挤出自己身体,也因此,脑壳上破洞血流得更欢了,可爱的样貌也变得看上去十分的狰狞。 白昙只感觉到有一阵冰凉的气息吹在他脸上,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冷得打了个寒战。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扯住谢凛衣袖不放,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哥,你听我解释……” 云之明脸上的笑容却不知不觉淡了。他似乎不想再围观这场闹剧,看了看表,抱歉道。 “几位,我还有点事情,先失陪一下。” 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谢眠看着云之明脚步匆匆的身影,微微眯起眼。 以他的观察能力,虽然云之明动作非常隐蔽,但他仍旧觉察到,对方有几个瞬间,在克制不住地,偷偷在看白小云。 一个人类能够看到鬼魂状态的白小云,似乎多少有点不正常。 而更不正常的是云之明的态度。 依照当年调查,白婕婚内出轨和云之明所生的孩子谢思云,就是走失后孤儿院里的白小云。他在孤儿院长大到了十五岁,被白昙侵占了身体。 白小云是云之明的孩子。 白昙和云之明则来自同一个势力。 正常人,就算生块叉烧也该有感情,作为曙光集团最高层,云之明所掌控的势力明明比白昙要大得多,为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儿子的身体被侵占,毫不在意? 而且,世界上的人类有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云之明的儿子,白小云侵占身体? ——何况看起来,云之明也不是不在意。 云之明背影已经消失在视野里, 谢凛冷漠地看着白昙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再不掩饰自己的嫌恶,道:“把手放开。” 白昙脸上笑容一僵。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个酒店短短的监控视频,甚至没有他直接换酒的证据,谢凛就认定这是他做的事情,几次三番,电话质问他这样做的原因。 一定是谢眠。 一定是谢眠用那张过于漂亮脸迷惑了自己的哥哥。不然谢凛怎么忽然之间态度转变,处处维护对方? 还有周瑾、季风、左妄……明明那些人都本该拜倒在他裤腿下,为他争风吃醋,执念成狂。 果然,那位大人说的没错。 谢眠是错误。是必须要被抹去的错误! 这时,又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小昙,你走的好快,怎么不等等我……咦,谢眠,你也在?” 来人是褚言的堂弟褚霖。 他代表G城褚家本家,被邀请参加船上慈善晚宴。 虽然褚家在褚言父母离开家族后就开始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算是个有名的豪门。 褚霖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谢眠,从修长的身段看到艳丽的脸庞。 他以前只喜欢清纯的美人,可是直视这种几乎超越人类极限的美丽,也每一次都忍不住心脏狂跳。 本来按照法定继承程序,继承褚言遗产的人应该是他。但现在到嘴的鸭子飞了,褚霖发现自己居然对谢眠竟然还是恨不起来。 他只觉喉咙干渴,渴得极想亲一口美人那弧度优美的红唇,夺取其中甘霖,却注意到谢眠身后高大的机器人Secure,到底还是不敢上前。 白昙见到这一幕,差点咬碎了牙。 谢凛的态度毫无回旋余地,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谢凛支持,还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褚霖了。 绝不能让谢眠把褚霖也抢走——要是这样,那他这个主角还算是什么主角? 他放开了抓着谢凛衣袖的手,转而偷偷去勾褚霖,轻柔道:“霖哥,我累了。甲板上好晒,我们先去船舱休息吧。” “啊、啊,好。” 褚霖这才回过神来,白昙扯着他衣袖往船舱拖,他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还是有点干,忍不住偷偷地揉捏了一下白昙的臀。 白昙抖了抖,没有松开手。 谢凛看着褚霖上下其手,脸色愈发冷漠。 他觉得自己眼瞎。 半年前,他误以为谢眠勾引了褚言,然而对方只是醉酒所以将人错认。究其原因还是他飞机晚点。 而有着清纯漂亮脸蛋的白昙,此刻在他眼皮子底下勾搭褚霖。 他究竟做错了多少事情,又看错了多少人。 这时候,刚刚去节目组了解节目安排和取节目安排服装的小琴回来了。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谢凛,她知道谢凛曾经是怎么为难过眠眠的,作为一个哥哥,简直毫无人性、道貌岸然。 小琴果断转身把屁股对着谢凛,而后朝谢眠温柔道:“人都上齐了,节目也快要开始了。眠眠,我们先回船舱换衣服吧。” “嗯。”谢眠应了声。 路过谢凛的时候,他稍稍停下脚步,道了一句。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做蠢事,踏上这艘船。” 谢凛:“我本来就是个蠢人。” 以貌取人、识人不清、偏见偏执、愚蠢至极。 谢眠只似冷淡也似嘲讽地笑了一声,越过他往船舱走。 谢凛追问:“你说我的弟弟已经死了。那他怎样才肯回来?” 然而谢眠没再回答,也没有回头。 * 回船舱的过程之中,白小云一直在挠头苦思,喃喃道:“奇怪,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那个人……” 他还在想云之明。 因萨斯小心翼翼踮脚走着路,唯恐自己一身雪白的皮毛沾到污渍,被自家大人嫌弃,道:“你这脑壳上破了个大洞,蠢是正常的,而且别抓了,再抓脑浆都要掉出来了。” 白小云吓了一跳,捂住脑壳的洞,“不准说我蠢!我一定要想起来,呜呜呜……” 谢眠拿着剧组给的钥匙,迈步穿过船舱内长长的通道,打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房间非常大,设施一应俱全,简直像个总统套房。正面是一面超大落地窗,能看到无边无际的碧蓝海洋。 他拿着小琴递给他的衣服袋子关上门准备换,忽然听到白小云惊喜声音。 “我记起来了!是他!”白小云道,“是那一次!我听大人的命令去监视那个抢我身体的坏人的时候,曾经被抓进去一个纯白空间,里面有一个长桌,周围坐满了带着面具的人——虽然都带着面具,但我记得他的声音!” “那些人本来商量着要抹杀掉我,但他说,我的存在还有用,所以,我就被放了回来,关在坏人房间的画框里。然后……然后我就被大人您救出来了。” “你说他放过了你。” 谢眠站在落地窗前面,看着广阔的海景,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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