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彬上了车,又嘱咐一句:“改日定要上我府中坐坐,我们兄弟两个彻夜长谈。” 李润点了头,终于算是把人送走了。 回到院子内,李润突然发现萧长恒房间的灯还没吹,他心中记着萧长恒的眼疾,便在进屋前拐了一个弯,到了萧长恒门前,李润敲了敲门。 “公子,可睡下了?” 喊了两声无人作答,只是房中的烛火忽的灭了。 李润:“…………” 行吧,寝安。 - 萧长恒房内,被折断大半支的蜡烛在计划的时间内烧光,灯灭,房顶上天窗展开着,月光如纱幔铺下来,空荡荡的房间一片死寂。 同一时间,萧长恒身着一身夜行衣,双目上缠绕着黑色的护目带随风飘逸,在没视野的情况下,他凭借着声音在房梁上如黑色蛟龙一般朝着远处疾行。 半个时辰后,城南竹林内,萧长恒站在一修建整齐的石墓前,颀长挺拔的身姿如夜行的鬼魅,月色下阴霾笼罩着。 郁子音踩在竹叶上,凝视着墓碑前的萧长恒,突然一记银色冷镖飞来,如城墙一般高的竹子轰然倒下,惹得周冷风瑟瑟。 郁子音被迫落地,单膝跪在萧长恒背后。 阳光穿透竹林,萧长恒站在墓碑前,指尖慢慢摸索,拂去了石碑上的一片残叶。 他的眼内情绪纷杂,声音低沉:“何时过来的。” 郁子音动了动吹角,“魏琛在,属下便守着将军。” 萧长恒蹙眉:“他在?那兰楼呢?” 魏琛原名达木岚,被收入天渊阁后才改了汉名,他与萧长恒一样,都曾在兰楼做质子,后来都阴差阳错下被前阁主收天渊做死侍,十几年内,天渊的死侍不知道换了多少批,留下来的只有大晟的摄政王爷萧长恒和兰楼大汗魏琛。 两人既是挚友又是仇敌。 魏琛惦记着大晟这块肥肉,萧长恒亦然。 只不过,三年前天渊阁主病逝,萧长恒继承天渊。 而天渊阁自从萧长恒接手后,便发动死侍攻击怀善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萧长恒被怀善寺的无尘方丈伤了眼睛。 魏琛这段时间便成了萧长恒的“友”打理起来阁中事物。 郁子音摇了摇头:“兰楼一切如旧,短期内掀不出来什么波澜,阁主大可放心。” 萧长恒指腹慢慢的磨砺着粗糙的石碑,沉吟:“真是没用。” 郁子音蹙眉,目光落在墓碑上,她咬紧了唇。 “……” “……殿下” “十六年了,” 郁子音音色哽咽:“该放下了。” 下一瞬,萧长恒骤间回首,如猛虎出山,鼓着青筋的掌攥紧了她的脖颈,短短一瞬,砰地一声便将人击飞数米。 短刃如疾风,擦过郁子音的脸,深深插进土地,只留下一节明亮的刀柄。 萧长恒护目飘带下鲜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直下,鲜红的液体像是蠕动的蛊虫,可怖如斯。 他道:“不准,叫,殿下这两个字。” 郁子音闭上了眼,想一死了之,但心中那句“阿音”仿佛又在耳边叮咛。 “阿音,照顾好长恒,教他做一位明君,救我大晟。” 片刻后,郁子音摇晃着脱臼的双臂,跪在萧长恒面前:“属下知错。” 萧长恒用手擦了擦眼下的血,冷冰冰道:“三个月,本王最多再等三个月,若三个月后“他”不出来,那便让整个大晟,整个萧家给他陪葬。” 郁子音点了点头,嘎吱一下接上自己的大臂,垂眼扫了墓前的石碑,落下莹莹一泪,消失在竹林。 - 萧长恒回去的时候,停在了李润的房门前,手抬高后又悬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翌日李润起床后又先去了一趟萧长恒的房间,这次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萧长恒闭着双目,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李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萧长恒便不悦的蹙了蹙眉。 李润扫了一眼萧长恒的眼皮,担心问:“公子的眼睛可还疼?” 昨夜本是打算再煮药给人吃的,不想萧长恒睡得还挺早。这眼睛上的伤又马虎不得,萧长恒自己不在乎就算了,他作为家属,又比人大,多操点心是应该的。 萧长恒蹙眉,他的眼疾宫里的御药暂且效果都不大,更别民间的土方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并不影响他,最多就是有点头疼。 往日李润给他敷眼睛的时候,只浅浅的闻闻味道便感觉舒服很多,但是现在却要挨得很近才能闻到李润身上的香味,而且味道越来越淡了。 莫非是李润减少了用量。 “不管用,不用在做这些无用功了。”经过昨夜一夜 无眠,萧长恒颅内好像有一团麻线一般,他懒得和李润说那么多,抬了抬嘴角,命令道:待一会儿给本王按按头。” 李润点了点头,两条细眉也皱了起来。 见春见萧长恒起床,便打了洗脸水,李润心中忧虑萧长恒的眼疾,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着像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洗漱过,李润离开,见春给萧长恒备好擦脸布,便站在人身边,扭扭捏捏,一副有话不敢讲的样子。 萧长恒洗漱完,发觉见春叹了口气,便喊住了人,见春吓得哆哆嗦嗦,把水还撒出来了一点。 见春自被卖进王府便跟这李润身边,萧长恒想起李润身上那股子不同寻常的香味儿,便开了口:“你……” 见春平日里就听说过王府中的管事形容过萧长恒,心中对他是怕得要死,被人喊住,还以为是自己的情绪的太明显被发现了,吓得直接叩在了地上。 “王,王爷。” 萧长恒蹙眉,似乎要说出来的话烫嘴一样,犹豫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问道:“你可知道,少君身上用的什么香囊?” 见春抬头:“?” 吓死了。 被这么一问,见春也疑惑了 ,他倒是没怎么注意过李润身上 的味道,王爷说少君身上有香味儿,那肯定是少君特意备好的。 虽然龙阳之好在大晟不盛行,但又不是没有前例,没吃过猪肉他看过话本儿! 李润房内的**话本! 见春见如此好机会撮合王爷和少君,便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回王爷,少君身上的香味是花重金买的!” 萧长恒坐在太师椅上,听到这儿抬了抬眼眼皮。 果然,若是普通香料怎么他会分辨不出来。 但既然是“重金”求来的,那必定还有其他什么作用。 萧长恒磨了磨后槽牙,又追问:“那你可知道,这香料 ,他买的做什么用的?” “为了……” 见春双眼一亮:“为了讨好王爷。” 萧长恒眯眼:“哦?” 随即轻笑。 少顷,萧长恒抬了抬嘴角,心中思量。 “讨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讨好”是什么意思。 他中了眼疾,而李润身上的香味儿又恰好能缓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行了你退下吧,”萧长恒起身,戴上自己遮目的布带,踱步走出房门,回头沉吟:“今天这件事,烂肚子里。” 见春知趣点头。 见春见萧长恒漏出了笑,便打心底里替少君开心。 带他的管事曾说,有的男人就好一口脸皮薄的,欺负人才觉得有趣。 而他的少君又是个脸皮薄的,王爷看着对少君也有意思,今天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看来,王爷和少君的好事儿将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润:听我说谢谢你……
第12章 第十二回朱砂 昨晚上李彬带过来的那两条鱼很是肥美,李润进了厨房,想着将那两条鱼处理了,做个鱼汤。 原先在大琅的时候,李润经常去一些较为偏远的小城任职,呆的时间久了便练就了一身本领,烧火做饭根本不再话下。 李润一个人在厨房大展身手,忙活了不过半个时辰,铁锅里浓白的鱼汤便热乎的出锅了。 见春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清理着地面上等的残叶,李润将鱼汤盛出来,端进正堂三个人吃饭的桌子上,才发现萧长恒没在院子里。 李润去他房间看了一眼也没找到。 李润无奈出门,洗了一把手,走进院子询问见春:“少爷去哪里了?” 见春从正堂和萧长恒说完那一通话之后,便出门,开始扫院子,倒是也没注意人去哪里了。 家里总共那么大点的地方,李润转悠了一圈儿没找见人便出了门。 原先萧长恒总爱在门前河岸边站一会。 果然他刚出了门,远远一看便看见河岸边的黑色身影,李润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萧长恒眼上还带着护目的丝带,李润走近了了,萧长恒便察觉到了动静,主动转身过来,朝着他的方向走。 李润站住了脚步,停在萧长恒面前,浅浅笑道:“早膳做好了,快回家吃点。” 萧长恒点了点头,沉沉“嗯”了一声。 回到院子里,李润又给萧长恒打了点水洗手。 他将木盆放再院子里的石墩子上,萧长恒走过去,李润见他蹙着眉便知道他眼睛又不舒服了,主动给萧长恒弄了一下衣袖,拿着帕子将水撩在萧长恒的手上。 萧长恒蹙眉:“本王能自己洗。” 话还没说完,李润便轻笑了一声,主动用手拿着沾了水了帕子开始给人擦手。 “无妨,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 李润:我们可是好兄弟。 萧长恒的手好大,指节修长,李润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掂着萧长恒的手掌,擦洗一遍,他好奇的拿自己的手和萧长恒的手比对了一下。 好大。 几乎要比他的手长一指节。 萧长恒任凭李润把弄他的手指,等李润快对上时,他主动动了一下,一把扣住了李润的五指。 两只手扣在一起,萧长恒还暗搓搓的用了力气,将李润的小手牢牢的扣在自己的掌心,打趣:“摸够了吗?” 李润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脸刷一下的红了,他挣扎着试图挣脱,用了另一只手去扒,最后却被萧长恒抓的越来越紧。 见春这个时候从正堂出来,心想着少君去找王爷怎么还不回来,鱼汤都要凉了。 谁承想一出门,便看见王爷抓着少君的手,两个人在石墩子面前拉拉扯扯,简直啦! 杀狗了! 见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偷偷从指缝中观察:“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没看见王爷摸少君的手。” 说着,见春回正堂,端着那碗鱼汤跑到厨房,一边走一边红着脸嘻嘻笑:“我我我去热鱼汤啦,要一炷香的时间,少君您先带着王爷吃点粥。” 李润的脸更红了,他扯不动萧长恒的手,便小声的贴近了人,恳求:“我看公子的手生的好看,绝对没什么坏心思……你快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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