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朦胧间,萧长恒独一人往府中走,听见身后少年一声啼哭:“少君!少君!呜呜呜!见春在王府等您呢!快些回家!呜呜呜!呜呜呜!” - “那人送走了?”魏驰第一次来萧长恒的新王府,跟着萧长恒回正殿的路上,左探头右探头:“哎,这棵树好哎,我的王宫里真好却一颗,不如送给我?” 萧长恒不悦,垂眼扫了那颗荔枝树:“你确定带回去能活?” 兰楼虽然和辰州挨着,但水资源却嫉妒匮乏,别说荔枝树了,是棵树到了那地方都活不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吧。”魏驰生的和萧长恒差不多高,两人身材也相仿,走在王府里,引得不少做活的仆人看,人自然是没正行的回“礼” 萧长恒蹙眉,问:“胡兰尔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私下还在想办法联系那群阉贼,不过现在没有达成共识,暂时没事。” 萧长恒点头。 胡兰尔是魏琛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楼兰王的长子。早些年萧长恒在楼兰做质子的时候,结实了当时还叫达木岚的魏琛,之后两人和温习乐逃出了楼兰,那时候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胡兰尔派的。之后魏琛借住渊天的势力推翻兰楼旧势力登上楼兰王的宝座之后,胡兰尔的势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剥削。 但近几年,藏匿起来的胡兰尔不知道怎么勾搭上已经亡国的吐蕃卷土重来,在楼兰和吐蕃边疆不断出没,成了魏琛的肉中刺。 半月前,渊天的密探查到胡兰尔见了东厂的人。 百年纷争,即将拉上序幕。 萧长恒展眉,走入正殿,看到了李润留下的沉香,正在燃着,他走过去,给快熄灭的香火续上:“不可放以轻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晟虽不如十几年前了,但是若真的让东厂的人和他达成共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驰刚还一脸浪漫,沉思了萧长恒说的话后,立马变得正经起来:“你准备就这么放手不管?” 魏琛知道萧长恒不关心大晟的江山归谁,一心只想做他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牺牲自己的命也要攻怀善寺。 “萧长恒,你别忘了师尊的遗训。” 萧长恒冷淡的眼神,在魏驰提起渊天的上一任阁主的时候,才有了些许变化,他坦然道:“师尊曾教导我,凡事心中有定数的事情,大可以不去想能拘束自己的因素,师尊的遗言也好,任何事情都好,我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做。” “而且,我不知道已经犯了多少次阁中规矩了,不差这一条。” 魏驰咬牙,恨恨道:“你知道,师尊是为了你好,他在世的时候且不是那秃驴的对手,更何况是你,你凭什么逼他把人教出来?” 他又道:“你忘了你的眼睛怎么瞎的了?!” 萧长恒:“……” 魏驰大咧咧的坐在正堂的梨木椅上,“你和师尊可真是像,怪不得他要把渊天交给你,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老人家知道把阁交给我,你一定会从我手里夺走,反正你一向谁的话都不听,他给了你也省心了!” 萧长恒垂眸不语。 魏琛说的没错,若是师尊把渊天交给魏驰,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抢过来,渊天是他唯一能与怀善寺对峙的靠山。 师尊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直接顺了他的意思。 “那件事办成之后,你若想和大晟结盟,我可以帮你,”萧长恒收神:“你不过是想出点胡兰尔,只要他不和东厂的人勾搭上,你还怕什么?” 魏琛看了一眼萧长恒,“我又拦不住,东厂那边斗不过温习清,已经在想办法拉拢外势力了。” 萧长恒抿唇想了一下魏琛的忧虑。 不多时,他唤来房内的暗卫:“派人去请尉迟尽忠,说本王要见他。” 只要他先钓着人,东厂的那些人不会舍近求远去联合楼兰一个被废的人。
第48章 身份 离开辰州城内, 李润同一起发出的那名壮汉往南出发。路上,雨势随着他们南行逐渐变大,到了广南与辰州的交界处, 马儿几乎已经无法快速行走了。 本来就不宽敞的泥土路,被暴雨冲刷过, 积水泡在路上形成一片水洼, 不知深浅。 两人只好牵着马, 穿着草鞋, 在雨水泥土地里慢慢走, 好在水不算太深, 大概到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这么一段水路, 两人走了几乎快一个多时辰,之后的路况也是时好时坏, 他们大概走了有两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到了广南县地界。 此处常年雨水充足,县内的各个街道上,随处可见参天大树,只是地势不平, 有一半的房屋已经被积水给淹没,剩下的一半也几乎没什么人在了,李润和壮汉一路往县衙走去, 路上竟然没看到一个人影。 走到县衙一看,才知道,县衙早已经被水淹没, 还不如刚进来那块被积水泡了一半的住宅, 一片汪洋中, 只能看到房檐上被冲毁的神兽了。 这时候, 不远处有个穿着蓑衣的青年男子,在朦胧的雨水中,朝着李润二人走过来。 李润身上的衣物自从出发之后便没有干过,此时还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雨下的实在太大了,撑着的油纸伞已经快被快打坏了。 壮汉怕来者不善,主动护在李润面前。 这时蓑衣男子喊道:“大人!前人可是从辰州过来的李大人?” 走近了,李润才看清那蓑衣男子的面容,虽生的看着高大,但模样其实不过是刚刚束发年纪,脸上还带着稚气,只是看着少年那张脸,总感觉有点眼熟。 壮汉给李润撑着伞,李润伞下作辑:“在下正是李润,敢问这位兄台可是温大人的……” 不等李润问完,少年爽朗一笑,单膝给李润行了个大礼:“萧桓见过大皇公!” 李润懵:“?!” “大皇公?” 萧长恒不过二十有二的年纪,辈分倒是大的可以,面前这个少年,若是李润没猜错,应该是萧长恒已故长兄的长孙,当今圣上的幼子。 早就听萧长恒说过,太子和皇帝不一心,萧桓从小便在宫外读书,回宫之后便一直被温习清带在太傅府,后来都不听萧凡的话了,所以一直不受待见。但是萧凡却在生下萧桓后再无男嗣出生,便只得立他为太子。 虽然水分很大。 李润连忙将少年扶起来:“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萧桓奉太傅的命令过来接李润,眼下接到人了,他便把带过来的蓑衣给李润一行两人穿上,也没顾得聊天,带着李润便朝着城里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走去。 大雨一直未有要停下的意思,灰沉的天上雨水如串珠散开,还时不时的闷雷几声,到处都是一片汪洋。 这里要比李润想象的还要糟糕。 - 萧桓带着李润两人一路往城中深处走,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一片稍微还算高的地界,名唤“上高村”。上高村的房屋大多都没被雨水冲毁,村子里还有不少人流在大雨中走动,路上还有不少难民。 他们三人走到村子里一处农户家,还未进门,就看见几个娃娃在院子里的狗窝前玩儿水,接着,温习清便从农户的正堂走了出来。 温习清眼看着比前几日的时候瘦了不少,穿了一身浅色的粗布衣,倒不像是他的衣服,应该是带过来的衣物繁琐,所以找农户借的。 李润身上还穿着萧桓给他蓑衣,大雨不停,他身上的水也干不了,只好走到正堂内将身上的蓑衣接了下来,收拾后他才给温习清作辑行礼:“多日未见,温大人消瘦不少,是在辛苦。” 温习清摇了摇头,和他寒暄几句,主动和李润说起来这一带水患的情况。 这时候,农户家里几个娃娃回到了正堂,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润,那个小点的孩子也不怕生,主动走到李润面前,往他的怀里钻。 李润稍微有点震惊,看着一坨小包子往自己身前拱,便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对着温习清道:“哈哈,这个小孩儿喜欢我!” “来吧,本官抱抱你。”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这孩子还满身是泥,”农户是在村子里做活的木匠,家里几代人也没出来过一个当官的,哪里见的过钦差大人,以为李润和温习清一样,是朝廷拍过来治水的大官,连忙不好意思的把孩子往外拽。 “二宝,快从大人怀里出来,大人们是要给咱们治水的好人,不要打扰大人们商量事情。” 在李润怀里的二宝,好像已经能听懂父亲说的什么了,他抬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李润,好像十分不乐意离开李润的怀抱。 小团子努努嘴,摇头:“二,二宝,不!出!” 李润倒是无所谓,他虽然没带过小孩儿,却不感觉小孩儿碍事,相反他还感觉挺可爱的,二宝的小脸蛋儿软乎乎的一个包子一样。 二宝很喜欢李润,任农户喊了几句,他依旧不动,就这么赖着李润,小胳膊抱着李润,皱眉看着农户噘嘴。 李润揉了揉二宝的头,对身边的农户说:“罢了,小孩子也不耽误,就让他在我这儿玩儿会儿吧。” 农户有点不还意思,但是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只好又看看温习清,温习清点了点头:“罢了,他喜欢李大人,便让他抱着吧,小孩子不碍事的。” 温习清说罢,农户才彻底放弃了带走二宝,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一张木桌上,温习清和李润面对面坐着,萧桓站在温习清身后,李润抱着二宝。 温习清将来广南这几日观察到的情况,全都绘制到了一张纸上,牛皮纸铺在桌上,上面可见密密麻麻的画着圈圈的红点。 温习清指着一处,“这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上游和下游中间的位置,如李大人今日所见一样,这处大多的房屋已经被洪水淹没了,然,现在大雨未有停下的意思,城中的积水也难以排泄,下游更是还有不少灾民困在自己的家里,若是堵塞的问题不解决,恐怕……” 李润蹙眉,若上游暂时被挡住的洪水找不到合理的泄洪区,那么不日,势必要冲坏河堤线,将下游仅剩的幸存者一并吞没。 这么棘手的问题,就是李润在大琅的时候,也不过遇到过一回。 “不满温大人,此事事关百姓安危,在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可否麻烦温大人带本官再往下游观察一番?”李润说罢又解释一句:“雨势严重,路况定是一天一个模样,若不亲自查看,恐怕难做定夺。” 温习清点头,他正是这么想的,来了这几日,他和萧桓在周围查探了几圈,只发现往下游走的路,已经被洪水淹没了,剩下的情况都不太了解,现在解决洪水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把下游困住的难民救出来。 温习清蹙眉,抬眼看着李润,他只收到了李润的来信,说是自己有治理水灾的经验,想过来协助一二,如今会面一谈,看来李润应该是不止略懂一二,是有丰富的经验,可是他却记得,李润在高中前,根本就没离开过岁宁,也未曾任职,哪里会有治理水灾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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