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这竟然迫使那‘隐藏魔神’飞快进化,在丹炉中大彻大悟,一个不高兴就开始毁天灭地了。 糟糕又烂俗的结局,完全没有欣赏性和趣味性可言。 钱恒又一次为此心塞不已,愁眉苦脸。 他很幸运,出现在真正的‘钱恒’因第一计划失败而打算直接动手杀人的时刻。及时刹住行动,试图脱离灾难漩涡。 但很不幸的是,他好像已经惹怒过对方并被牢牢记住了。尽管对方现在貌似还没有要毁天灭地的迹象。 不然这魔神逮着他不放做什么。 心里正犯着嘀咕,他又被对方突然打的响指吓得头皮发麻。 躺椅随陆柳鎏动作晃动摇摆,他甚是认真地紧盯钱恒的脸,声音辨不出悲喜哀怒。 “钱恒小弟。” 钱恒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你——下次换个颜色染发吧,这个挑染是体现不出你的傻白甜的,乖,下次换天然卷黑发小蓬头,又软又奶,绝对保你桃花朵朵开,财运滚滚来。” 钱恒艰难地微笑道:“呃、嗯,多谢大哥,我会照做的。” 是错觉还是如何,这个魔神陆景玉同他根据记录所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不管怎样,对方没有要将他赶尽杀绝,或像之前那样刨根问底想知道他说漏嘴的致命信息,怀着卑微希望的他都认了。 只要能保他一条小命。 光速解决夜宵的陆柳鎏打着饱嗝,殊不知表情丰富变化的小弟,到底以他为主角幻想脑补了多少跌宕起伏的历程。 遣散小弟的他再次坐于窗台,双脚垂下悬在半空,感受飘忽不定的风流。 金铃被他捏于手中,在眼前晃了晃。 这铃铛在外存放数年之久,又被陆景玉当作饰品戴在身上,可依旧光滑圆润,找不见分毫刮擦划痕。 原先像液体被盛在其中所以他没能及时察觉,而今近乎彻底占据完美的新身体,其上的气息辨别得一清二楚。 铃铛上有他的,陆景玉的,此外还附着另一个人若有若无,稀薄如水雾的气息。 阴阳师夏英哲。 夏英哲······ 反复念着名字,细细琢磨品味,陆柳鎏以手撑住脸颊放松。 刚才他被董梓玥狠扇巴掌的地方,此刻还在微微发麻刺痛,一片红肿。 不同于过去和陆景玉共享躯壳时为其飞快修补,提升体能,现在的他无法直接修补陆景玉这具没有‘主’的身体。 否则,他就是变相承认他将其视为己有。而即使是点滴侵蚀,影响也会渗入躯体肌理之中,到时便会排斥‘陆景玉’的回归。 就好像吞噬陆景玉的身体他别无选择。 除非有人能镇住已经恢复一半实力的他,不然无解。 于孤独男孩手里苏醒后开始,记忆一幕幕疾驰闪过,从模糊空缺的,到深深烙印下的。最终竟然还是定格在那炙热的掌心温度。 阴森寒气阵阵袭来,在冰冷之源即将靠近后背前,陆柳鎏脱离沉思旋身而起,轻盈落于衣柜顶端。 那些穿门而过的东西没有正型,仅缓慢蠕动着软体动物般的白雾躯体,散开会分裂,聚拢能融合。 被一拥而上包围,他还能找到它们身上数不胜数的眼睛,目光机械而呆滞,纯粹是个摆设。 “哎哟,我不就那么几年几十年没在么,怎么上头又出花样了?开始捏果冻人来对付我?”陆柳鎏调侃着,心下却明了。 这些离奇古怪的玩意儿,是循着味找过来的。 一成是为他,九成是为陆景玉空洞的躯体。 弯起的嘴角瞬间变得有几丝狰狞,双手如爪不知觉地施力,衣柜一刹那被捏出两道深深凹痕。 他一跃而下杀气凌然,徒手撕碎这群诡异大军前,更是难掩骄横气焰,像昭告天下般地宣布。 “我选中的人,除了我,谁都别想动一根毛!”
第195章 ???? 炎炎夏日, 午间太阳悬在正上方。 在所有人都会机智选择躲避,远离灼热阳光的时候,阳江旧校区的操场上,栽满浅粉绣球的花坛边, 一道身影伫立于此。 四下不见他人踪影, 他却不耐烦的啧嘴, 似是和对面的谁说话。 正常人的眼里,是这么副诡异场景。 但在大手一挥驱赶人的陆柳鎏看来, 他面前正排着仿佛望不到头的长队。他则是告解室里的神父,一一应对前来忏悔倾诉的鬼。 “好了!我不想听你怎么在大洪水里三天三天不吃不喝, 在树上举着你儿子救命了。你儿子活得好好的,结婚生子事业有成, 现在九十多岁了没老年痴呆没尿失禁没掉牙齿,正抱着孙子逗呢。给你地址, 看完就走, 下一个!” 满身泥泞, 头部凹陷半边的妇人停止诉苦请求, 青灰色的脸上终于浮现暖意微笑, 跪拜感激着消散在原地。 她后面的小孩跨出半步, 自然而然接上顺序。 靠着花坛捏眉心的陆柳鎏显然已在暴走边缘。但还是极力保持温和口吻。 “所以咧,你是怎么了?” 女孩同那妇人一样, 湿答答的全身沾满泥沙, 手脚上缠着水草枝条, 毫无生气的脸僵硬苍白。被他询问后, 朝他伸出手。 手臂断肢应该来自久远时代的木偶玩具, 留着树木独有的年轮纹路。 沉默对视半晌,陆柳鎏撇撇嘴, 不禁嫌弃地开口道。 “小可怜,如果你是要用这个贿赂我,那也太磕碜了。” 幽魂张嘴没发出声音,他却能听到真切的回答。 ‘阿嬷给我的囡囡’ ‘我找不到了,它被水冲走了’ 声音如所有稚嫩孩童般清脆,却在某些地方没有起伏,散发着森然死气。这列排队的群鬼不比之前的河星雨,曾被天灵滋养守护,又有他助力得以亲自消怨,能变的相貌清爽,拥有完整的记忆。 横死天灾,飘飘荡荡数十年,这群人魂大多失去往昔记忆,忘却真实自我,仅剩的执念是将他们绊住留下的唯一原因。 这女孩执拗不肯离去,居然只是为生前最喜爱的玩具,像这般荒唐怪诞的理由,陆柳鎏已经不会再少见多怪了。 不愿浪费太多力气,他叉腰俯身,煞有介事地劝说。 “小姑娘,听我一句。玩具这种东西啊,会因为是第一个得到才难以忘怀。等你得到新的更好玩更漂亮的,原来那个只需要在心里怀念一下就仁至义尽了。” 可听完他的话,女孩仍固执伸直手臂。 ‘是阿嬷给我的’ 此时在与泥污下那对黑葡萄般的眼睛对视,他感到无奈,大掌盖在对方头顶。 汹涌山洪卷起滔天骇浪,无情且疯狂的漫遍街道,没过房顶,所到之处家毁人亡,哀嚎呼救不绝于耳。在洪流中,下身瘫痪的老人与年幼懵懂的女童被抛弃在家。 参杂泥沙的水涌入门窗时,自知无处可逃的老妪照常抱起孙女,轻哼歌谣哄其入睡。 没有恐惧和挣扎,水中溺亡的激烈瞬间,就因那首咿呀歌谣而化作舒缓涓流。 周围光线未变,眼神放空的青年瞳孔缩放一变再变,最后聚焦恢复原样,也放下手予以答复。 “在发芽了嘞,你奶奶跟你的小木偶都是。在山上还是俩邻居的杉木,阳光充足长势好,可以的话能活得比这个镇子都长。” 女童微笑舒展眉头,似开心,似释怀,珍重抱牢那截断臂,同刚才的妇女一样,身影缓缓消失。 此时正艳阳高照,陆柳鎏活动着脖颈手腕,透过摊开的右手掌窥探刺目阳光。 白皙肌肤下不见血色,即使在这暴晒几小时太阳,他的体温依旧徘徊在正常范围以下,冷得像块刚解冻的肉。 能维持到这种程度,已经算好的。至少脏器仍正常运作,感官并未弱化。 与有衰竭征兆的身体相反,属于他的力量,正逐渐靠拢顶峰时期。 观过去,窥未来,被准许越过界限干涉天人两界。 而这些力量为保证良性循环,都给他用在积德攒福报上了。原本这些事都是陆景玉在做,他则随便指点江山要么干脆撒开不管。 以手遮挡阳光,陆柳鎏望向完全没有缩短的队伍,顿时垮下脸。 “还说‘帮人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你不用浪费宝贵的力气’,现在完全就是我一肩扛啊!为什么会来这么多?!鬼节都不见那么多人出来蹦迪的啊!” 他散发出的怨气毫不逊色于凶煞恶鬼,正咬牙怒骂着,身后花坛窸窣响动,探出颗橙红色的小脑袋。 “先辈,我按您吩咐的,把附近符合条件无法往生的人魂都聚集来了。” 化回黄鼬拟态,林若的声线仍有是人时的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但很可惜,他没挑准出现时机,撞枪|口上了。 于是后颈肉被揪住,他整只被悬空提起,对上让他压力剧增的笑脸。 “我说啊,怎么一个早上都不见少只见涨的。原来是你好、心扩散消息啊,你当我是慈善家的救济中心吗?” 陆柳鎏边说边施加力道,把人家小神碾压得够呛,说话哆嗦毫无尊严可言。 “可、可是先辈,现在陆景玉不在,您要是不继续维持这福泽,您这——” 感受对方释放出的摄人威压,林若当即噤声,缩起爪子夹起尾巴。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却一条兽皮围脖过冬哎,木林森。” 好看的笑脸就因为这句话,在林若眼中瞬间成了堪比噩梦的恐怖画面。他哪还敢再多嘴一句,申辩自己不叫木林森,是林若或者槡。 陆柳鎏对毕恭毕敬的小黄鼬并无恶意,随口恐吓后,扬手又将人不轻不重甩回地上。 “拜托也得稍微考虑一下你哥哥我的感受啊,我每天加班加点,补习课都翘掉就为过来接客,鸭子都还有休息的时候,我可太没人权了。” 苦于应付不来蛮不讲理说胡话的先辈,林若只会挠头搓爪爪,不敢吱声。 谁知这模样反倒惹得陆柳鎏更生闷气了,嫌弃自语着。 “嘁,无趣。” 垂眸算了下时间,他头也不回朝身后等着的长队挥手。 “今天的知心哥哥疗愈室服务到此结束了,至于下次嘛——看我心情再来。照样先到先得哟。”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这是种变相的宽慰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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