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充血心狂跳,被逼急的他再度爆发出呼喊。 “不要啊啊!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 “大哥、不是,大仙大神大大大佬、总之求放过啊!” 今日没兴趣逗弄大呼小叫的钱恒,陆柳鎏索性食指一勾,让人半个头泡进水里,留着耳朵还能听清他讲话。 “最近嘛,是我的特殊日子,每次都定期的那种啦,所以我心情不太好哦,你说话要说重点。” “就算快一点的那种,我也不介意的~就是记得人家是朵娇花,要怜惜我哟。” 听到这的钱恒诧异得自己呛了一大口湖水。 定期的特殊日子? 生理期吗?! 还娇弱?! 这要是娇弱,那他不就是直接瘫痪了。 发觉代表水位的线已有往上升的趋势,即将没过鼻腔,钱恒终于没忍住蹬腿挣扎道。 “我就是、就是之前偶然看到跟你有同名人物的故事而已、嗯对,他、那个主人公也叫陆景玉。” 岸上的人懒洋洋问。 “噢~~什么样的故事。” “不是什么很出名有趣的故事,现在找不到了、我也记不太清了。那个作者还坑文,其实内容也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我就记得我看完很生气,今天突然想到就在骂啊、真的呃啊呜噜噗噜——” 水中腾起无数从他口中冒出的泡泡,他的整个头都浸在水下,生不如死。 林间闪过数道手电灯光,它们密集并往前移动。这是园中组织的巡逻队。 虽是夜间,但巡逻队离这石栏仅有十几步距离,却愣是看不见两个大活人,仿佛也听不到钱恒的垂死挣扎,直接绕过这段路打道回府。 透过水花看见亮光远去,钱恒简直心如死灰。 石栏上,陆柳鎏心里计算着时间,掐在对方即将窒息身亡的节点,指尖一挑使其脱离湖水,轻飘飘落回草地上。 人游走在生死界线之时,亦是他最易窥探命数气运的时候,若幸运的话,他甚至还可知晓其人生的点滴过往,详细到一根发丝的生长掉落。 夜里,陆柳鎏那双猫眼莹莹发亮,他蹲在昏迷中的人身边,却犯愁得直挠头发。 “奇怪,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过去,未来,当下,目光所及心念所感,皆是空白。 可钱恒这人,早先他就看透彻过。 不过他对不感兴趣的家伙向来不关注其生死命数,何况对方就是一眼能看到底的类型,枯燥又乏味。谁料今日再偶遇,情形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正眯眼思索着,陆柳鎏倏然起身转头。 身后空无一人更无其他活物,唯有那株古柳的枝条因风飘荡,彼此轻碰相撞着,发出好似人声呢喃的动静。 被誉为神木的柳树主干极其粗壮,大约要十几个成年手拉手才可勉强抱住。而绕树踱步一圈,陆柳鎏皱眉得出结论。 这棵树,果然很让他厌恶。 不仅如此,踏入刑图镇的那刻起,某种微妙的拉扯感就在不断影响着他。 能够做到这般程度,必然是能与他势均力敌的存在。或是道行万年千年的大妖天灵,再者修炼至极境的人类。但除去那只受命大河天灵的水鬼,他从始至终都不曾捕捉到其他对手的气息。 转身再看地上湿漉漉的人,陆柳鎏摩挲着下巴沉思。 古怪的命数空白外加冷饮店前那一番醉酒发言,这个钱恒已然他是兴味顿起后的‘重点关注对象’。 于是晚上九点,特地来巡逻查岗的董梓玥在1096号房里见到了跪地战战兢兢,低头大气不敢喘的钱恒。 以及懒散靠在躺椅里,享受钱恒腿部按摩的陆柳鎏。 “左边左边,用力一点,哎——对就是这里,嗯~舒服。你有这手艺,怎么还去学开挖掘机啊?”惬意哼哼着,他抬手轻拍钱恒的头顶,予以褒奖。 钱恒小脸惨白,低声回答,“其实我还会推土机和水泥搅拌机,之前也修过洗衣机的。” 陆柳鎏听起来颇为满意,又抬手指点道,“以后再去学一个压路机吧,我告诉你,这绝对有妙用的哦。” 董梓玥:“······” 董梓玥手搭在门上,她往后退半步重新合起,自己在走廊里独自消化汹涌怒气。 片刻后再推门,她已经接受陆柳鎏新收了一个小弟的事实了。 这小弟还不偏不倚是那钱恒。 而趁着钱恒被陆柳鎏使唤下楼买夜宵的空档,她又将交代过陆景玉的事复述一遍。即先前钱恒对陆景玉表现出的别样‘关心’。 但将刚才畏缩胆怯的钱恒与过去的对比,她最后倚着墙不禁感慨。 “你这是用了什么迷人眼的法术,把他教训得这么服服帖帖。” 上一回见钱恒时,她还被对方嘴臭的损好几次,拿她开玩笑恶俗到她都不屑理会。 这回跑前跑后毫无怨言,卑微瑟缩得像只被猫逮住的老鼠。 陆柳鎏不做声,他放着宽敞床铺不躺,反而在沙发椅上伸长脚一勾,将薄毯掀起扯到自己身上,裹得严严实实。 等他好一会儿却没回话,董梓玥不解转头看来。 那可谓是,相当矛盾的场景。 分明困倦得上下眼皮打架,身体软弱无骨头无力耷拉着,可目光却是相反的炯炯有神。 董梓玥突然为自己脑中闪过‘临死之相’的想法而惶恐不安,开口转移话题。 “如果······如果陆景玉他真的回不来了,你会怎么样。我记得他有说过,他愿意之类的话。”她终于问出自己一直介怀的事。 毛毯下的人半阖着眼笑眯眯,端详人的神态莫名令她脊背发凉。仿佛深藏于心的秘密被看透揭穿,无处遁形。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将得不到回答或照样被搪塞敷衍时,对方却开口了。 “这个嘛,当然我成为了他喽。毕竟,哪有让送到嘴边的烤鱼飞走的道理。” 没有迟疑,更不存在玩笑调侃成分。即使料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可亲耳听到后董梓玥却难掩惊骇,一时回不过神,木然地望着对方。 “不要这么哭丧着脸啊,你的好表哥可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能找到他,劝他回来,那我要是再不接受他,岂不是浪费了一番好意?” 想到什么,陆柳鎏又了然点头,“要是怕我会吃了你们一家灭口,那大可不必。好歹我这小媳妇是帮我做了不少好事积功德,陪我那么久,给我带来不少乐趣。” 边说边回忆着往昔点滴,包括已逐渐褪色的久远过去。他笑得肩膀抖动。 “我确实蛮中意他的嘞,如果他没出这事,我或许会等到他寿终正寝才正式享用。现在嘛——我也至少会以他的身份等你们全家死光。” 理所应当的口吻,仿佛是个目空一切的傲慢财主,自诩宽宏大量的同时,施舍穷苦人以微不足道的恩惠。 对董梓玥而言,这一切荒诞得超出想象。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选他。难道就不能是别的什么人——” 她最后只能这么不理智的追问。 答案又是令她深觉不可理喻的。 “这个嘛,不为什么吧,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所有物,与其放着给别人,还不如自己物尽其用喽?” 董梓玥深深吸气,缓步走到躺椅边。 扬手狠狠一巴掌下来,青年并未躲开或对她怎样,只顶着这泛红的脸颊看向她,笑意叵测。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干脆离开,随便去你想去的地方。就是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眼前。”她仿佛忘了眼前的是只随时随地可拿捏她的妖怪,声音寒冷如冰。 “因为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的陆景玉已经死了。” 然而话音刚落,她又为所见景象而惊诧失神。 敛去嘴角微笑,眼神沉静淡漠,对方的神态气质无一不是与她所熟悉的‘陆景玉’相符。 可转眼间,这人又破功笑了。 “你看,你辨别得出来吗?” 陆柳鎏不留情地讥笑,“只要我认真,装得够像,相似到和他一模一样,甚至都不必我用你说的‘小法术’,你就会满心欢喜的以为是他回来了。然后我随时间再逐一改变习惯,你或许都察觉不到我到底是真还是假。” 确实如此。 董梓玥无话可说,也不得不赞同。 但她却仍固执地坚持着什么,一双明眸之中,愠怒不甘逐渐转为深沉哀恸。她最后别过脸,紧绷着的双唇微微颤动。 “不······还是不一样的。” 房门在这时打开,钱恒两手提着六盒馄饨出现,他被从里面冲出的人擦到手臂,踉跄着勉强靠住门板站稳。 后怕担忧的他探出脑袋后,发现董梓玥早已跑远,身影消失在楼道口。 “啊、她怎么哭了?” 对此,陆柳鎏扬起手无所谓地解释,“青春期的少女心蠢蠢欲动多愁善感而已,没大问题。睡一觉就好了。” 钱恒:“呵、呵呵是这样吗。” 尴尬的笑着,他不敢怠慢,连忙将说好的‘最贵馄炖’上供给惹不起的凶煞恶神。自己则弱小无助缩在角落里,看着对方大快朵颐。 恶神在他这有着两层解读。 第一自然是他正承受种种来自对方的凶残对待。 第二则是他所知晓的,货真价实的‘恶神诞生录’。 即,致使人世覆灭的罪魁祸首,魔神陆景玉的究极变态化历程。 届时界限割裂,天地动荡,各界各域都会受到波及,人鬼神灵皆逃不出陆景玉的魔爪。 而就像每个从小幼苗长成歪脖子树的道路上,那必有的无数无良坏蛋,‘钱恒’以前霸凌欺侮对方,后来又入邪|教,受命于一个老巫婆谋划着如何害人命。 可钱恒并非他,是他如今所接替的人物。他所获得的,就只有‘钱恒’原本必经之途的记录。 目前已知,那老巫婆觊觎陆景玉特殊的体质与魂体,所以想方设法蛊惑了一位即将消失的神灵,与其联手打算夺取陆景玉的肉|身作为器皿,抓住魂体则炼化成妙药,以助自己往长生不老,青春永驻的目标更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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