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阔看着面前这个一瞬好似变得无比沧桑的老人,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我的爱人,与青囊国的前国主和前国主夫人一同赴的承曦之约。” 几乎是在他这句话刚说出口的瞬间,契阔的耳畔便回响起了尹管家的那日的话语:“参加那场大会的人都死了”。 契阔有些慌乱地看着面前的人。 可面前的人却是一脸平静地继续说着,只有那黯淡下去的眸色能从那平静的情绪之下捕捉到一些别样的东西。 可等面前的人正视起契阔之时,契阔才发现,不是恨意,不是痛意,而是汹涌的思念。 “所以希望你们二人可以理解,李芜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反应。他从小便没了父母,可他却不知他到底该恨谁,所以他选择了与大众人一般去恨子成。” 语毕,契阔微微一愣,“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林老先生有些诧异地看着对方:“你不知?” 契阔微微皱起了眉:“可以请您告诉我吗?” 林老先生迟钝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几乎是每个国家的领导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当年承曦国为了保护这个名副其实的国家,选择先将这一切都归于一个初学者错误的领导下,来将这件事情掩埋下去,向真正的黑手服软。” “而也正是如此,在那之后,大众都好像默认了有了无法释怀的情绪,就会怪罪于~” 只闻身前人说话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几个字时声音完全消失,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在是子成的无能,可他才是那一代承受最多的人。” “其实大家的心底都知道不是他的错,可又找不到真正的黑手,如果无法安抚这些恨意,恐怕连现在这样虚假的和平都维持不下去,所以只能来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承担这一切。” 语毕,契阔彻底愣在了原地。 他有想过无数让汀子成变成现在这样一边要保护自己一边又止不住会漏出恐惧与害怕模样的无数缘由—— 可他单单没有想到,是因恨。 第44章 可以把你骗回家了! 契阔端着刚熬好的一碗清汤走向了床边。 床上的人还在睡着,并且是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睡着。 只见汀子成好似跪在了被子下一般,头也不知何时从床头滚到了床尾,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在床上练瑜伽呢。 契阔无奈地笑了笑,将手中的碗放到床旁的柜子上之后,走到了床尾,站定在了整张脸都埋到了被子中,只露出来了一个毛茸茸发顶的汀子成面前。 伸手拍了几下—— 没动静。 改为揉了揉,手都被搓热了—— 还是没动静。 契阔轻轻叹了一口气,打算放弃准备起身之时—— 划拉。 只见床上的人就跟起尸一般突然地直直地坐起了身子,正好与刚刚要站起的契阔打了个照面。 二人的鼻尖相抵,谁都没反应过来,急促温热的呼吸不断地交汇纠缠在了一起。 汀子成还未彻底睡醒,眼睛没有完全睁开,视线有些朦胧地注视着面前被放大的熟悉五官。 而在他对面的契阔则是十分清晰地看着汀子成涣散迷离的瞳孔不断地聚焦再放大,直到最后睡意彻底散了而去,只剩下了惊恐。 下一秒——嘭! 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的契阔被对方迎头来了一锤,再加上他本就是半蹲,身形不稳,这一下直接把他给锤到了地上。 契阔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些发黑,捂着额头缓缓地爬了起来,看着床上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呆呆地注视着他的罪魁祸首。 契阔算是明白了,他这辈子都打不破叫汀子成起床就会被汀子成重击的魔咒了······ 床上的人显然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情,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契阔起身,走到床旁,俯身在他的面前。 下一秒,温热的手心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额头。 “疼吗?” 汀子成本能地点了点头,有点疼,此时他也终于彻底清醒过来了,自己给了契阔一头。 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的汀子成有些心虚地瞟了一眼身前的人。 只见对方额前的碎发因刚刚的撞击变凌乱了起来,而在这些碎发下,一个有点红的鼓包此时正十分违和地出现在了契阔这张五官十分锋利流畅的脸上。 汀子成咽了口口水,道歉的话刚要出口,面前的人却又突然再次靠近了些他。 视线中的五官猝不及防地被放大,汀子成忍住了再来一头的冲动静静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只见契阔微皱着眉,向着汀子成的方向不断地靠近,直到最后汀子成感觉一股温热的气流轻轻抚过了他的额角,勾起了他心中的痒意—— 契阔在吹他的额角。 二人不知就着这样的姿势保持了多久,等汀子成再次缓过神之时,契阔已经将在床头柜上放着的汤拿了过来,伸手递给了他。 契阔看着面前人呆愣的模样:“嗯?撞傻了?” 闻言,汀子成刚想回复,然而话还未说出口,面前的人便又自言自语道:“嗯,傻了也好,傻了就好骗了。” 汀子成拿碗的手微微一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满地说道:“你才傻了!” 契阔笑了笑:“你怎么不问我,我想骗你什么啊?” 汀子成转念一想,自己好像还真没有啥东西值得被骗的:“想骗我什么?” 只见契阔莞尔一笑,微微俯身单膝跪在了床前,手顺势牵上了汀子成那只自然垂落在腿边的手腕。 不知何时,汀子成好像已经完全习惯了对方的触碰,就像此时,他看着契阔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捏着自己的指腹,一下一下的,力度很轻很轻,可这微弱的刺激却在不断地挑拨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契阔的眸中染上了些不明的情绪,汀子成看着这样的他,心脏的跳动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只见契阔看着自己那只不知何时被铁片划下了大大小小淡痕的手:“想把你骗走。” 契阔的声音很轻,轻到他差点没能捕捉到这声极轻的低语,轻到他甚至以为这句话只是自己的幻听罢了。 可身前人重新抬起的头,与那双突然直视起了他的双眸,都在告诉他,那句话是真是地存在的。 “没关系,你不傻,但我傻也好骗,”契阔眸光微微一动:“所以,你什么时候想把我骗走了,我都会跟你走。” 契阔有些好笑地看着身旁的汀子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然而这厚重的衣服却还是没能遮去脸上那浓重的红晕。 汀子成就好似偷喝了大人酒的小孩,不小心红了脸,却又害怕因此被发现试图将自己的罪行掩盖在层层衣服下。 “这么冷吗?”契阔跟在他的身后。 汀子成一边默不作声地向前走着,一边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没有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二人走到门前,汀子成刚准备伸手去拉开门,面前的门却先一步被外面的人推开了。 “嗯?子成这是怎么了?感冒了?”迎面撞上的林老先生看着身前脸上还泛着些红晕的汀子成,微微皱了皱眉,担忧地问道。 汀子成的皮肤十分得白,是那种一看便知营养不良的白,可偏偏他又极其容易脸红,每一次害羞,一抹红晕点上,在那白净的脸上便十分的明显,活像发烧了一般。 汀子成顿了顿,一时之间既不知该怎么回答,有些心虚地瞥了身旁人一眼,随即又凌乱地摇了摇头:“没啥,热的。” 闻言,林老先生若有所思地侧身看了一眼外面暗沉的天。 只见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强硬地涂抹掉了天空原本的蔚蓝,高悬于空中的烈日也一并给挡了而去,只留下了刺骨的寒风肆虐于空中。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奇怪。”林爷爷笑了笑,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微微侧身让出了身前的路。 “走吧,我要带你们去个地方。” 契阔与汀子成缓缓地跟在林老先生的身后。 林爷爷说带他们去的地方并不远,可脚下的路却不知为何十分的绕。 契阔只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同一段路中反反复复地行走,脚下的路与四周的景象好像一直未变过一般。 可身前的林老先生却没有一点迟疑,十分从容地走着,渐渐地,眼前的景色终于开始了变幻,只见路边的花草开始变得越来越少,脚下的路也不知何时从石路彻底变成了土路。 再然后,视线之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看起来不大不小的山洞。 林老先生轻轻地拂去了额上冒出的冷汗:“就是这里了。” 契阔与汀子成同时看向了面前的山洞,又不解地看向了正准备继续向里走的林爷爷。 林老先生没有多解释什么,而是继续向着前方走去,一边轻轻地拨开了洞口前隐隐盖着的花草一边缓缓说道:“走,进去你们就知道了。” 契阔与汀子成相视一眼,没有多言,再次抬脚跟上了身前的人。 在进去的那一刻,视线中的光亮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给全部吞噬了而去,契阔在朦胧的黑暗中轻轻地牵起了汀子成垂落在身旁的手。 林老先生好像对此处十分的熟悉,即使是在这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他依旧镇定地向前走去。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束又一束温和的光束在黑暗中穿梭了起来,刹那间便覆盖了空间中的每一个角落。 契阔有些不适地拿手挡了一下,等眼睛再次适应光亮之后,他缓缓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景象,愣在了原地。 山洞里面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般小,反而十分的宽绰。只见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现在所的空间,这个空间只有一间平常房屋的大小,四周放着些零零散散的座椅。 紧接着,吸引视线的便是以此空间为一点向着四方又重新开拓下的房间,而这些却都不是让契阔所震惊的,真正让他出神的是那些在四周石壁上刻下的画。 “这里是青囊国在灾难时紧急造出用来存放书籍的地方。”林老先生的声音在身旁缓缓响起。 契阔收回了自己飘远的思绪,看向了身前的人。 只见林老先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看向了四周:“这些都是一代又一代拼了命才保护下的东西,如果这些都被真正地毁了的话,那我们的青囊也将不复存在。” 契阔随着他的话语,再次看向了四周延伸出去的房间,房间里的灯还未开启,他能看得见的只有一片漆黑。 可身前的人却看着那一片虚无的黑舒心地笑了笑:“可我们保下来了,只要这些在,青囊就永远不会完。” 契阔随着对方的话语缓缓点了点头:“嗯,只要一个国家的文化在,它的存在就永远不会被泯没。”
55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