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取容垂着的眉眼抖了抖,再抬起时,眼中清明得不像一个高烧的病人。 “没有,我只是……怕耽误了少爷的正事。” 郁星禾冷笑一声,理直气壮。 “我一个方圆三百里闻名的纨绔,能有什么正事?” 管家:? 沉稳恭谨的中年男人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桑取容没有血色的唇张开,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被抿住,拉成一条冷淡的直线,黑眸转深,细密睫毛的投影之下,神情阴郁。 被发现了?难道他真的低估了郁星禾。又或者说,是这位郁家大少爷,扮猪吃老虎…… “桑取容……别以为我不知道。”郁星禾语气淡淡,胸有成竹地点出真相。 “你想等我走了,偷偷开电脑玩游戏,是不是?” 桑取容眉头一跳。 哈? 郁星禾振振有词,用看网瘾少年的表情看着轮椅上的小金丝雀。 “我懂,游戏对小男生来说简直就是勾|引,但你也不能带病打游戏不是?” 桑取容:“我不是……” 郁星禾抬手压下,啧了一声:“哥哥懂,谁还不是从十七八过来的呢?” 桑取容:……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强撑着道:“我跟你……不一样。” 郁星禾点点头:“是啊,你在桑家又没人管,宅在家里,肯定天天打游戏。”他话锋一转,“但是这是不健康的!桑取容,游戏是腐蚀人心灵的精神鸦片!” 顿了顿,郁星禾一摸下巴:“所以这种东西,由成年人我来替你背负就行了。” 桑取容:? “说吧,什么游戏?要做日常是不是,我帮你?”郁星禾拍板了这个设定,探究的眼神跃跃欲试。 桑取容闭眼:“……我想睡觉。” 郁星禾免不了有些失望:“好吧,那你好好休息。” 本来还想借着打游戏,跟虐文主角再拉进一下关系,好让他早日改过来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三观,但桑取容病了,也不急在这一时。 倚在楼梯口,看着两个瘦瘦的佣人轻松扛着轮椅和桑取容往二楼运,郁星禾正出神地思考今天干点什么,兜里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发来消息的是个名叫[帅哥病友交流群]的奇怪群聊。 【妙手回春:@你郁爹@你郁爹@你郁爹】 【妙手回春:不用上班就出来玩!】 【数鸭子:???沈白你他妈有病?大清早在群里叫什么叫。】 【妙手回春:十点了傻逼。人家新人在怀的@你郁爹都起来了,你叫什么叫?昨晚上虚了?给你扎两针?】 【妙手回春:@你郁爹出来玩,我还在你家门口蹲着呢。】 郁星禾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发现这是跟原主关系最好的几个狐朋狗友的群。 原主的群名片太过张狂,他反手改了个昵称。 【开摆了:去哪儿玩?】 【妙手回春:新名字不错。】 【数鸭子:老地方吧,我起床。服了你们这群老六。】 【妙手回春:@今天也好想死@我对象呢】 郁星禾从原主乱七八糟的记忆里搜刮出一个地点——酒吧。 【开摆了:有没有可能,现在才十点。】酒吧不开门的吧? 【数鸭子:……忘了。那去哪儿?你定个地儿。】 【开摆了:我看看啊。】 不难看出,原主在这个小团体里处于一个领袖地位。郁星禾心想这就好办了,打开地图搜了搜。 【开摆了:新城区启明路中段17号】 【今天也好想死:这什么地方啊……】 【开摆了:好玩的地方。】 【我对象呢:有对象吗?】 【开摆了:看你造化。】 - 一小时后,三个穿了一身蹦迪衣服的男青年站在一汪大水塘子边上,目光呆滞。 羽绒服下面胸口开叉开到肚脐眼的红毛抽抽嘴角。 “郁星禾你他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地方!” 郁星禾搬个小马扎坐在塘边,手里钓杆一甩:“钓鱼馆啊。” 他看了看红毛,跟原主记忆里的【数鸭子】对上了号,红毛叫谢东方,名字很土,人很潮,是个没到二十的富二代,家里幼子,平时没人管,跟郁星禾几个混成了纨绔。 “来坐。”他说,“今天你数鱼鱼。” 红毛一哽,有些喘不过气。 郁星禾左手边探出一个微笑的脑袋:“郁大少爷挑的这地方不错,鱼跟你一样好钓。” 红毛:??? “沈白老子撕了你!”红毛气势汹汹,大马金刀地坐到笑面虎旁边,“你他妈堵郁星禾家门口,就堵了个这?” 沈白笑笑:“我那不是刚下班,顺便的事。” “下班?”三个人里面穿着勉强算最文雅的青年袁蔚开口,“郁大少爷病了?” “没。”郁星禾说,“家里小孩病了。” 他也是出门的时候才发现,等在他家门口的【妙手回春】,赫然就是刚给他家桑小朋友看过病的“沈医生”。 他警惕问沈白,说你行医执照真不是偷的吧?沈白说你一个月给我开大五位数工资,你觉得呢。 抠门大学生郁星禾:我觉得我该扣你工资。 当然是开玩笑,攀谈两句,郁星禾就在管家痛心疾首的目光里上了沈白的车。 红毛大惊:“你怎么背着兄弟连小孩都有了?!” 一只安安静静在旁边当蘑菇的阴郁青年幽幽开口。 “是桑家的那个吧……” 郁星禾点头:“有空介绍给你们认识认识……尤其是向寻思。” 被点名的阴郁青年抬头,缓缓:“啊……?” 郁星禾说:“我感觉你俩会合得来。” 红毛:“怎么说?” 郁星禾稍加琢磨:“感觉都挺想死的。” 文雅青年袁蔚找了个空凳子坐下,既来之则安之地扯了根杆,随口说。 “桑家那个情况,这桑少爷能活着已经很厉害了。” 郁星禾眉眼一抬。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他心想。 原主给他留下的记忆零零散散,郁星禾怀疑这可能是原主脑子有病的缘故,今天一见原主这帮朋友,果然有病友交流会内味儿了。 郁星禾不好让管家去查,正好有个朋友聚会,他便想着从狐朋狗友们口中套点消息出来。 至于人设问题,郁星禾没有太担心。他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第六感,毕竟原书是本主受视角的小说,“雷劫”估计只管桑取容,至于自己……角落里玩泥巴都没人管的。 “详细说说。”郁星禾投去好奇的目光。 红毛挠头:“你平时不是对这些八卦没兴趣的吗?” 郁星禾:胡说!我现在可有兴趣了!吃瓜是人类快乐的源泉,原主真不会享受。 沈白笑眯眯:“诶,今时不同往日……咱们郁大少爷对人可上心着呢。” 红毛又抓抓头发:“上心还不知道人家家庭环境?你真渣男吧。” 郁星禾幽幽:“你那头毛是不是痒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给你剃了吧。” 红毛立刻给自己扣了个帽子,装没听见去了。 袁蔚说:“桑家那种小门小户,你不知道也正常。” 在原主为数不多清晰的记忆里,袁蔚是他们这帮人里最有出息的一个,二十五六岁,已经在家里公司有了一席之地。虽然比不上某些别人家的孩子,但人家起码知道上班——偶尔。 否则也不会在现在这个工作日的白天出现在这里。 “桑取容是桑家原配的孩子,但据说没有人见过他妈妈,可能很早就去世了。之后他爸再婚,带了个比他还大两个月的私生子回来,现在倒是人模人样,见人就说自己家庭幸福美满。” 袁蔚说着,不屑地轻笑了一声。 郁星禾问:“那他腿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袁蔚推了推眼镜,“他爸几乎不在外面谈起他,就跟没这个儿子一样。” 郁星禾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卖孩子的时候倒是想起来了呗……”他暗骂。 沈白忽然开口,笑道:“还真不是人家想起来的。郁大少爷,到底是你家那位发烧还是你发烧啊?” 红毛“嚯”了一声,蹦出一句:“怎么给人家搞发烧了你他妈……” 郁星禾:。 “没有搞发烧……不是,不是我搞的!”他咬牙。 沈白把红毛不安分的脑袋按下去:“当时不是你去了一趟桑家的宴会,看到后院的桑小少爷,惊为天人,主动跟他爸提的吗?” 被他这么一提,郁星禾想起来了,这事儿原文有说的,不过只是很简单地一笔带过,说他们在桑家花园初相遇,偏执攻对残疾美人受一见钟情,遂绑回家。 “不过你也是真有钱,也肯花。”袁蔚说,“他爸估计挺开心的,一个残废儿子还能卖一个亿。” 郁星禾:? 他掏掏耳朵:“多少?” 袁蔚镜片反光,重复道:“你给了他爸一个价值一个亿的项目。” 郁星禾沉默,想起今天早上自己还豪横地说要给桑取容开工资,后悔的情绪潮水一样涌上来。 他翻出手机点开桑取容的对话框。 红毛探头一看,嗤笑:“该不会真坠入爱河了吧大少爷?出门都得跟人粘着啊?” “没有。”郁星禾思索片刻,“我算个账。” 他低头打字。 [想起来了,上午你叫我五句少爷。] [跟工资抵消十块,一共罚款四十。] 桑取容大概没在睡觉,几乎秒回。 [学长,我没钱。] 少年隔着网线的语气和平时有点不同,郁星禾竟然从里面读出些“你能怎么办?你把我鲨了吧?”的摆烂情绪。 想了想,郁星禾回他。 [考虑到你未成年可能没钱,可以打个欠条。] [中午在家好好吃饭,让管家拍视频给我,一顿抵十块。] 红毛扒在一边看着,越看眼神越不对,变成一种几乎称得上惊恐的神色。 “我操,郁星禾,你是真变态啊!吃个饭都得看着!” 郁星禾不觉得有问题:“既让他好好干活,又能不给工资。” “什么变不变态的……这叫奸商,懂不懂?” 红毛大受震撼。 突然想起什么,郁星禾又给家里病殃殃的小可怜发了一句。 [网上买了点东西给你,你好好研究一下。] 沈白:“是我之前推荐给你的情|趣玩……” 郁星禾正直打断:“给他买了点书。” 口说无凭,郁星禾直接翻出自己的购物记录,橙黄色软件上,商品名称的黑字越看越红。 【思政大礼包】 众人:? 郁星禾环视一圈,目光定在阴郁青年兴致缺缺的脸上:“要不给你也买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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