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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谈论了一路的血腥与残酷，仿佛一并留在了身后阴暗狭窄的走廊里。身边这个人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向灯火通明，却又在明灯出现的刹那，替他遮去了刺眼的光。 “雄主，我会永远保护您。”君伶站在他身后，一身黑色的修身军服，身材高大，容颜俊美，满目臣服。 萧晏池触及到他的目光，有些微怔，他转过头看向君伶，轻声问道：“即便，当初和你缔结契约的雄虫不是我？” 君伶忽然笑了，这个笑容自然又柔和，他明明是在俯视着雄虫，可是他的目光却更像是在仰望：“我没有与他缔结契约，我的等级压制了他单项的契约，我还是干净的。但是，如今的我想等您愿意和我缔结契约的一天。” 萧晏池惊住，雌虫向雄虫说出这句话，无异于是自荐枕席，他有些震惊的看向君伶。 可君伶却是坦然的，他不再掩饰目光中的渴望，而是看着他，诚挚道：“如果您愿意，我将永远向您臣服。” 萧晏池回过神来，自以为懂得了雌虫的心思。 他道：“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全新的，并不依附于雄虫而生的生活呢？星域广阔，你可以选择更自由的方式去生活，总好过呆在虫星，过这样一眼就看的到头的日子。” 君伶浅浅一笑，却不解释。 一开始他的确是因为被枷环控制了行动难以自救，可如今，他是心甘情愿被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苏醒了。 从第二精神体苏醒的那天起，他想要逃亡的心思就一点一点淡去，到了如今，满腔心思就只剩占据雄虫这一个想法。 他也曾对雌虫对于雄虫膜拜感到不齿，可原来他也只是没遇见想要的雄虫而已。 繁衍是本能，可杀/戮、贪婪和占有却是雌虫的天性，等级越高，天性越强烈。 之前所有的冷漠自持，不过是没有遇见足以唤醒他天性的人罢了。 既然遇见，他又怎会放手。 与其沉默守候，不如先发制人，至少能在他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一昧的进攻只会让雄虫感到不快，他退让一步，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目视前方，轻声道：“雄主，拍卖会开始了。” 萧晏池见他不谈，便也跳过了这个话题，跟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大厅中央升起一个十米见方的高台，随之升起的还有一个三人合抱的全封闭圆筒。主持这一幕的是一个平民雄虫，而他身后站着两个容貌精致的亚雌。 随着雄虫的手势，两个亚雌将盖在圆筒上的幕布猛地揭开，一个尖嘴獠牙，上身赤/裸的小人鱼显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未成年的女性人鱼，它身姿柔软，粉金色的尾巴无力的拍打着缸壁，原本娇美的容貌被那一张大嘴破坏，嘴巴几乎咧到耳根，一嘴尖利的牙齿仿佛连钢铁都能咬断。 看得出她在拼命尖啸，可是全封闭的圆缸完全阻隔了她的声音。 人鱼在水中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可是一旦被捉到岸上，它们只能任人宰割。 底下的雄虫们开始疯狂欢呼，谁也没料到开场竟然就是如此罕见的东西。 萧晏池心下有了些预感，却还是问了一句：“人鱼捉来，有什么用？” 君伶淡淡道：“吃，或者取乐。” 萧晏池心下悲凉：“它还是个幼体。” “没有谁能够捉住海里成年的人鱼，只有贪玩的幼年人鱼才会被抓住。” 他看向萧晏池，轻声问道：“您想救它吗？” 9 人鱼 “它只是一件商品，价高者得。”君伶看着那条粉色尾巴的小美人鱼，大概估价道：“它大概值一亿星际币。” 萧晏池看了眼君伶，眼神复杂。 君伶却像是看懂了般，失笑道：“您不用担心，我的钱足够买下好几个它。” 萧晏池问道：“那你想救它吗？” 君伶温声道：“我有问题要问它，如果您刚好想救，那么我就想讨个巧借花献佛，问完问题就将她放生。” 他看着萧晏池，低低笑道：“您不必担心，这个问题的答案对我来说重逾千金。” 萧晏池干咳一声，道：“那也是你出的钱，是你救了它。” 君伶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因为您，我不会救它。” 萧晏池以为君伶还在打算做他的雌君，所以故意出言讨好。他有心表明自己“志”不在此，却又觉得君伶指不定会想岔到哪里去，索性不再言语。 在他们简短的对话结束时，小美人鱼的竞价已经开始了。 君伶示意萧晏池暂时按捺不动，等到众人竞价间，将价格飙至九千万星际币的时候，君伶替他举起了竞价牌，朗声道：“一亿。” 之前叫价成功，以为自己稳得美人鱼的雄虫皱着眉看了过来。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萧晏池，而后转移视线冷冷的盯着君伶。 本来九千万星际币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可是与其他雄虫的竞争让他一时热血上头，叫出了勉强承受的价格。 如今被人夺了这头筹，他一时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松口气。 这一切萧晏池浑然不知。 君伶附身在他耳边解释道：“首件物品一般都是珍稀玩意儿，谁压了众家竞价成功，自然更加风光。可雄虫这种生物既爱攀比又容易妒恨，您最后出场压了先胜者，其他雄虫只会觉得您为它们出了口气。” 萧晏池为他的周到略感惊讶。 他侧目望去，君伶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光底下格外清晰，俊美又冷漠的脸上蓝眸被灯映的格外亮，他散在身后的银白色长发也宛如批了一层潋滟的流光。 这是一个无论身处何处，都亮眼的难以被忽视的人，他说不清多少次感叹君伶生错了地域。 君伶感觉到他的视线，回过头来冲他笑了笑，道：“他们会将您拍卖的东西替您送过去，您可以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后续还有不少奇珍异宝，更有一只难得的灵兽。 萧晏池问道：“又是捉来吃？” 君伶摇了摇头，道：“入药。” 他又问道：“要救它吗？” 萧晏池见他神色认真，似是真的等他一点头之后就要竞价的模样，不由失笑道：“在你眼里，我莫非是个什么都想救的圣人？” 君伶一怔，愣愣的看了过来，明亮的光将他眼中深色的蓝都映的透亮了几分，混着他面上不解神色，看上去竟有几分天真。 “为君者，救一城；为侠者，救一人。我既非明君，又不是侠士，我只是普通人，救了美人鱼也不过是怜它年幼，那么多可怜人，我只怜悯我看见的，只救我能随手而为的。” 萧晏池淡淡一笑，又道：“之前在书里看到过美人鱼，说它们是海中杀器，纵横海域，鲜有敌手。那我今日救了它，来日丧命它手的生命又该算谁的？” 君伶眨了眨眼睛，浓密而长的睫羽跟着扇动了两下，他道：“总不该是您的。” “你说的对。”萧晏池笑了，他的笑容没什么含义，更像是没什么表情，所以随意扯了个笑容出来。 他又道：“我做了我想做的，它杀了它想杀的，我与它各有因果，也各不相干。” 君伶有些想问他一句，那你怜悯我，也只是因为你刚好看见了我吗？ 可他也只是想了一下，却没有问出口。 无论如何，萧晏池看见的那个人是他，那他便也只会是唯一一个被萧晏池看见的雌虫。 既然他遇见了萧晏池，就绝对不会允许其他雌虫进入萧晏池的视线。 那只灵兽长的有点像金丝猴，不过比金丝猴小的多，全身也只有雄虫的小腿高，蓝脸金毛，人手人脚。 “金丝蓝面兽，生取脑/髓，可以治疗雄虫的精神损伤，也算难得，不过在这种场合一般会竞得高价。”君伶一边向他解释，一边示意他看向那些竞价的雌虫们。 向雄主进献财物是雌虫向雄虫示好的手段之一。 雄虫大多都不劳作，就算是一些为贵族雄虫服务的平民雄虫，也只是为了结识人脉而去工作，并非是为了赚取佣金。 雄虫基本全都靠雌虫供养。 有雌君或者雌侍身份的雌虫，名下所有的财产从与雄虫缔结契约的那一刻起，就全归雄虫所有。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雌君可以保留一半，而雌侍却是全部上缴。 其余那些没有身份的雌虫，就只能靠着不断的示好，来替自己牟取来自雄虫的青睐。 果然，不出君伶所料，为了进献雄主，在场的雌虫们竞价竞的热火朝天，直接比一开始的底价翻了七八倍。 最终由一个贵族雌虫拍得，他当场对场上一名雄虫下跪，并满脸激动的亲吻着对方居高临下伸出的手指。 萧晏池跟君伶呆在角落看着大厅内热火朝天的众人。 直到现在，萧晏池才感受到君伶的博学，每出现一样东西，他都能如数家珍般替萧晏池道明来历和用处。 萧晏池不由感叹出声：“你懂的真多。” 君伶冲他淡淡一笑，道：“以前总在军中，除了打仗没什么旁的事做，就看看这些奇闻怪谈，充作娱乐了。” 跟着君伶说的话，萧晏池几乎可以想象他当时的模样。 之前忘记算君伶获罪被【晏池】折磨的那三年，如今一想，君伶的雌父被捕时，他才二十一岁。依雌虫五百年的寿命而言，二十一岁还是稚嫩极了的少年时期。 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别的雌虫也许还在虫星享受防卫下的和平，而君伶却已经与各族交战数次。说是为了娱乐才去看的奇闻怪谈，可谁都知道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了解敌情，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想要迅速挣得军功，也不知道私下里下了多少功夫，那些奇异志也许就是一个少年难得的闲暇时光了。 明明才接触不过两三日，君伶却已经带给他一层又一层的惊喜。 他对君伶的好感愈重，就越是怜悯他的遭遇。 拍卖会进行之一半，出来个貌美惊人的幼雌。 幼雌在虫星本来是最常见的玩意儿，这个能登上拍卖会，定然有什么出奇之处。 果不其然，雄虫司仪笑得一脸神秘，道：“拍卖会已经进行至一半，罗维殿下怕诸位尊贵的雄虫殿下无聊，于是特意推出这么个专人调/教了好几年的小玩意儿，稍后我们会将他送到楼上房间，替大家解闷。” 幼雌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一张脸美的勾魂摄魄，它抬眸的瞬间，眼眸分明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可眼波流转间却又是勾人的妩媚。 这种不自知的勾/引最是惑人，当下就有几个雄虫按捺不住，紧跟在幼雌的身后就从后厅饶了上去。 萧晏池轻叹一声，看向君伶，道：“现在这么混乱，我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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