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咎一样一样地看过去,阎云舟便跟在他的身后: “三年的时间,青羊那老家伙总算是还有点儿用处。” 听到他对青羊道人的称呼宁咎回头笑了一下,这人倒是还挺记仇: “说起来我回来这么长时间倒是还没有见过他。” “他一个糟老头子,见他做什么?” 宁咎凑到他身边,撞了他一下: “以后啊,还真是不能得罪你,太记仇了吧,这一屋子的东西都是青羊做的?” 阎云舟依靠在门口,看着这一屋子的东西,眼底不乏感慨: “没有,还有些是军中将士改造的,有了这些大梁便算是有了底气。” 宁咎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眼底一阵森寒,骤然开口: “不,武器的进化没有终点,一时半刻的领先不会永远领先,裹足不前,故步自封,最后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曾几何时,他们的国家也一样在世界上是先进的国家,也曾是屹立东方的泱泱大国,也曾万国来朝,但是一招失失全盘,闭关锁国,不与世界接触的结果便是孩童抱金砖,终究难免被骤然发展起来的列强欺压。 后来他们终于站起来了,奋起直追,但是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他不知道这个时代和他们所在的时代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是他认知之外的另一个时间线?还是平行宇宙的另一个纬度? 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这里重蹈悲剧。 阎云舟听出了他的言为之意,走上前去: “别紧张,优势不会永远存在的道理我懂的。” 宁咎也放松下来,笑了一下,翻过了这一页: “走,比起这些,我还是挺喜欢外面那些的,我想看看我们王爷横刀跨马的英姿。”
第150章 教宁主任射箭 靶场之上,里里外外愣是围了一圈的人,宁咎出来的时候看着那外面一颗摞一颗的人头,哪冒出这么多人的啊? 却不等他问出声,李寒便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了: “王爷可是许久都没有出手了,这群小子是才来军营没两月,平时都没见到过王爷,今儿这不是有个机会吗?给他们涨涨眼福。” 阎云舟在这边也待了几个月的时间了,李寒这等总在身边的人也知道他身子是真的好了不少,不然今日也绝不会由着这帮新兵小子凑热闹似的过来。 阎云舟在军中一贯是没什么架子的,寒性一般的双眸扫了一眼周边那些瞧着还十分年轻的面容,抬起手臂招了招手: “别躲着了,都进来,今日正好得闲,倒是也让本王瞧瞧这刚来军中的儿郎都有些什么本事。” 阎云舟惜才,用人不拘一格,在北境军中没有寻常军中那种资历之说,哪怕是一个刚入伍的新兵,若是能力出众也一样能出头,这也就造就了北境将领普遍年纪小的局面,不过这样的军队在战斗力能提升的同时,也有弊端,那就是年轻气盛的刺头多。 也是因此这样的部队对统帅的能力有极高的要求,所以这法子倒不适合在所有的部队都推广,现在阎云舟已经甚少过问军中之事,北境军中的事宜直接奏报李彦,但是李彦从小便在阎云舟的军中混,就连这带兵的方式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北境军直面北部诸敌,理应是最硬的骨头,所以这三年来,北境军和阎云舟从前的方式差不多,依旧是大梁年轻将校最多的军队。 宁咎笑着倚在一边旗杆的围栏上,瞧着这出来的大小伙子们,抱着手臂在胸前,笑着冲一旁的李寒开口: “这一群电灯泡,本来还准备让你们王爷今日教我射箭呢。” 李寒不知道电灯泡是什么意思,但是瞧着宁咎的样子他也大概猜的出来,这是,打扰王爷夫夫二人交流感情了? “侯爷,不耽误,正好让这些小崽子看看王爷射箭的风采。” 宁咎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 “嗯,看你们家王爷出彩,看我出丑?” 李寒识时务的闭嘴。 一上午的时间倒是这校场颇为热闹,今日只比箭术,宁咎叫人上了点儿茶,坐在了演武台边上,看着那一队一队骑马射箭的年轻小伙子,但是更多的还是将目光落在了那个一身藏青色束腰箭袖的人身上。 阳光倾泻而下,日光笼罩在那人的身上甚至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能清晰瞧见那个笔挺的身姿,宽肩细腰实在是养眼。 阎云舟也下场和那几个得胜的小子比试了一次,他的手中拿了一把乌金色的长弓,靶子被调到了最远的距离,宁咎握着茶盏欠起身,微微眯眼。 挽弓,拉箭,这样的动作阎云舟从小到大做过了无数次,熟悉到肌肉记忆便可以将弓和箭调整到最优的角度,微风吹起了些他的长发,黑眸专注,薄唇轻抿,动作自始至终都极其稳健。 在他的身上早就已经看不到了紧张还有那对结果未知的忐忑,只有那被无数次血流如河的战役洗礼过的泰然如山,这样的阎云舟,宁咎从前都从未见过。 箭簇离弦而出,夹在这风声呼啸而过,宁咎都忍不住微微屏住了呼吸,直到极目远眺,眯眼瞧着那箭簇正中远处的靶心,毫无意外。 阎云舟却在此刻回过头,看向了看台方的人,面上明明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双黑眸依旧沉静,但是宁咎却偏偏在那目光中看出了那些许得意,他轻轻抬手,遥遥一敬,便喝干了杯中的茶,心中有些好笑也有些窝心,这人偶尔幼稚一下还挺可爱的。 一个上午靶场都是那些新兵的舞台,直到下午阎云舟才叫李寒将人都带了出去,李寒看了看宁咎又看了看他们王爷,瞟了两圈之后才赶紧带着人扯了,再留下去就要吃瓜烙了。 阎云舟擦了擦额角的汗这才走到了宁咎的身边: “中午的野菜面可吃的习惯?” 这校场靠进村子,中午本没有准备那么多人的吃食,便临时和农户换了些野菜,阎云舟一贯不吃小灶,自然也是跟着吃的野菜面,就是怕宁咎吃不习惯。 宁咎笑着出声: “你这一天日理万机的,你当我是第一次吃呢?这野菜现在都有些老了,前半月才是鲜嫩的时候,我去工地的时候早就吃过了,挺好吃的,就是中午这面谁煮的?也太咸了些。” 说完他又连着灌了两口茶,还塞给了阎云舟一杯。 “现在人都走了,侯爷不必嫌丢人,我们还是从头学起。” 阎云舟干了杯中的茶,便上前一把握住了宁咎的手,拉着他只到校场上那一堆的弓前: “这是我叫人带过来的,都是我的弓,这把小的是我七岁开始学射箭的时候用的,你就先用这个吧。” 宁咎看着眼前那个比阎云舟上午用的整整小了一大圈的弓有些无语: “你这是瞧不起谁呢?我就算是没学过射箭也不至于用你七岁的弓来糊弄我啊?去,把你十四岁用的拿来。” 阎云舟侧头忍不住的笑: “侯爷好志向,试试这个,我十四岁用的你现在用刚好合适。” 宁咎接过了阎云舟递过来的弓,这把弓和阎云舟上午用的颜色很相近,弓到手上他一个不妨手腕一坠: “这么重?” 阎云舟轻轻摸了摸弓: “嗯,这把弓是我父亲亲自打造的,有意让我锻炼臂力,所以重量上比一般的弓都要重一些。” 站在靶前,宁咎试着拉满弓,开始他还以为阎云舟十四岁用的弓箭他用着绝对没压力,但是事实教他做人,拉满这张弓的时候他脸都快涨成猪肝色了,这一次换做阎云舟在他身后悠闲了。 “好在是为我们侯爷清了场,不然,我们侯爷不是威名扫地了。” 宁咎正憋着一口气地拉弓,甚至腾不出空来瞪身后的人一眼,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闭嘴。” 阎云舟勾了一下唇角,上前手扶住了他的手臂: “肩膀下沉一些,这只手臂曲起来点,眼睛看前方,射一箭试试。” 在宁咎胸口的氧气耗尽之前,终于射出了第一箭,他立刻抬头去看,简支擦着靶子过去了,脱靶,面上有些挂不住。 阎云舟倒是不在意,到身后环住了宁咎的身子,手握着他的手再一次拿起了弓,宁咎能感觉到那人轻吐在他耳边微微灼热的气息,后背正好贴合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手臂的肌肉完全用上了力道,箭簇离弦而去。 毫无意外,正中靶心。 恐怕没有什么男人能够真的拒绝的了射箭,这一下午宁咎泡在了靶场,一箭接着一箭,阎云舟都看着他这劲头都觉得有些吓人: “这东西不是一蹴而就的,快歇歇,手臂该拉伤了。” 宁咎还真就较上劲了,卷王体质上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方面的天赋不太行,一下午了,最近的一个靶子,最好的成绩才五环,还只有一次。 结果就是真的顺着阎云舟的话来了,宁咎在兴头上射箭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一放下弓这酸痛的手臂就是举起来都费劲,这样子连扣住缰绳都难,回营房的时候阎云舟将追风牵了过来。 “侯爷,请上马吧。” 宁咎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费力抬起手抓了一下缰绳才上去,随后阎云舟也翻身上马,坐到了他的身后,宁咎实在是累,人向后一靠便直接靠在了阎云舟的身上,缰绳也不握了,闭上了眼睛,当下就要眯一会儿的样子。 感受着胸膛上沉甸甸的重量阎云舟眉眼间的笑意更深,一只手握着缰绳,一只手搂住了身前的人,也没有策马跑的太快,便是这样迎着夕阳,摇摇晃晃地往家走。 宁咎开始的时候就想着靠一靠,但是今天真是体力耗尽,追风闲庭信步,一晃一晃的,跟坐在摇摇车上一样,没一会儿的时间他还真的睡了过去,若不是有阎云舟搂着他,恐怕人就从马上栽下去了。 下午逞能,晚上遭殃。 营房中宁咎的阎云舟相对而坐,桌子上四个小菜,但是两人四只眼睛都在盯着宁咎的手,因为那只手抖得厉害,夹的三根豆芽生生抖掉了两个,宁咎还不服输地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但是结果就是两只手一起抖… 阎云舟侧过了头去,费力地忍着笑,宁咎却“啪”的一声将筷子撂下了: “想笑就笑吧。” 阎云舟起身坐到了他身边,端起了宁咎面前的碗,捡着他喜欢的菜夹了一些,这才端着碗,执着筷子递到了他面前: “来,可不能饿着我们侯爷了。” 宁咎一口吃干净了筷子上的菜,阎云舟低头看了看他的手臂: “今日这是力气用的狠了,一会儿我给你用药油揉揉,这几天可不能再这样用蛮力了,真伤了经络可不好。” 营房外面传来了邹小虎的声音: “王爷和侯爷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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