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瑑忙退后几步藏在书架旁,他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只能暗暗祈祷这人是救他来的。 来人砍断锁链,进来不见人,拿起油灯四处照看,大声叫着:“少爷?少爷?” 周瑑听到熟悉的声音,终于安心,走出来道:“是……蒋升吗?” “是我。”蒋升作势要踢窗户,“少爷快随我走。” “不行的,那边是悬崖。”周瑑忙拉住他。 蒋升像是才知道那边是悬崖,收脚回来,有意无意展示着自己满身的血迹:“我一个人冲上来的,还烧了他们两片房子,刚刚那个女贼也被我杀了,少爷若不怕,跟我走如何?” 虽情势紧急,周瑑还是不解道:“你若知道我在这里,为何孤身犯险,不请魏统领带兵来救?” 蒋升明显噎了一下:“少爷先随我走吧。” 面对此生唯一的变数,周瑑却没有选择,犹豫着慢慢伸出手。 蒋升一拽一翻,直接把他拉到自己背上,背起他离开佛堂,又回来把那床棉被披在周瑑身上。在二人走出佛堂的一瞬间,有一颗小小的石子打中油灯,屋内的油灯无声倒下,很快地,灯下的书被点燃,而再下面,是杉木柜里满满的书册。 路过石佛时,蒋升心里有愧,迅速看了一眼,善目低垂的佛像无喜无悲,他只能在心中默念:“死了的老和尚,确实是我蒋升对不住你,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冤有头债有主,之前我们把这里照顾得挺好,你地下有灵,就去报应那个栽赃我的主顾吧。” 蒋升背着周瑑在漆黑的山路上不断穿梭,背上的人虽然紧紧抱着他的脖子,却安静地超乎他的想象。 “少爷,你没有晕过去吧?”蒋升这样问道。 周瑑在黑暗中摇摇头,他很快意识到蒋升看不到,轻声回:“我没事,可是,咱们怎么好像不是在往下跑?” 蒋升笑道:“少爷别慌,咱们先到旁边躲一躲,你想,那些贼人肯定以为咱们急着下山,等天亮了,咱们再寻路下山回去。” “好……”这是周瑑的回答。 顺着小路,蒋升毫无停顿,将周瑑背到目的地,一处水沟边才放下。 他俩不约而同看向那边似要吞噬天地的大火,当年重建天陀山,用尽蒋升所有积蓄,如今一把大火,生生烧了个干净。 蒋升面无表情,心里却在滴血。他原是个普通人,生死抉择时固然果决无比,但事后想起来,还是不免心疼。 身旁传来一声叹息,蒋升瞥了眼,看周瑑裹着那床已经被折腾得破破烂烂的被子全身发颤,忙把自己里面的丝绵紧身解下来给太子裹上,自己中衣外只披着那件满是血污的外袍。 虽说阴天无风,这个时节的山上也冷得哈气成冰。 “嚓嚓”两声在这漆黑中显得格外大声,专注于大火的周瑑惊慌回头,看到蒋升把地上的枯枝聚拢在一起,声音不过是他在打火石想点起篝火取暖。 “别看了。”蒋升强忍心疼,“山里冷,少爷烤烤火。” 说着话,他不禁庆幸今日没甚么风,火不会借着风势越烧越大,篝火也不会被吹灭,两人可借火取暖,不至于一起活活冻死在山上。 “你……”周瑑欲言又止,裹紧蒋升的衣裳默默烤火。 蒋升问他想说什么,周瑑只一味摇头不再吭声。 火光在旁,在周瑑眼中,蒋升的脸一半被照亮另一半却陷入黑暗,他心中迷茫不已。 然而周瑑并不是被蒋升烟熏火燎又血痕斑斑的英俊侧脸吸引,方才一路上被背着,他闻到一种香气,这香气除了隐约停留在蒋升衣裳上,还曾久久停留在……贼人装他的那条布袋上。 ----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第8章 08 引火烧身 === 虽然前世记忆零零碎碎,混乱得如天空中深深浅浅的乌云,但周瑑可以肯定,自己上辈子并没有被人绑过,而短短几日唯一的变数就是,再明显不过的——蒋升。 远处火光冲天,而近处就是悬崖,周瑑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再来一次的好运气,不断告诉自己稳住,然而,身体并不听使唤,又颤抖起来。 “有这么冷吗?”蒋升看看自己身上满是血污的外袍,这件连他自己都嫌弃,更不可能披到太子身上。 有篝火在,今夜又无风,蒋升并不觉得很冷,但他去抓周瑑的手,却十分冰凉。 这在蒋升的计划之外,若小太子的身体不好,在这初春的山上冻出个好歹来,自己所有谋算可谓全盘落空。当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失败得很彻底,如今不过是雪上加霜。 周瑑尚在紧张,蒋升却忽然抽去枯枝,几脚踩灭火焰,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一手托背一手托腿,直接把人抱起来。 “你……这要做什么?” “我带你找个好地方。” 这句话落在周瑑耳朵里,简直与“给你找个阴暗地方毁尸灭迹”差不多,尤其蒋升还在一直往未知的黑暗里走,纵然另一侧的山火烧红半边天,前路依然难明。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哦,这边。” 面前是个破烂的茅屋,门像栅栏,仅用几条枯枝绑起来,晃晃悠悠,看着马上就要掉下来的样子。 “我就记得好像有个破屋,咱们在里面避一避,就是怕地方腌臜,少爷您嫌弃。” 蒋升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却没有小心翼翼。他踹开门往里看了看,随口道:“居然不算太脏,这些猎户药农胆子挺大,还敢上山。” 随口的一句话,完全站在山贼的立场上。周瑑下意识小心翼翼窥看蒋升,见他神色轻松,全然没发觉自己的失言。这让周瑑心中五味杂陈,既觉得幸运,又觉得过于离谱。 蒋升放下周瑑去整理那张看起来是门板改的床,其实也就往上铺了些干草,又把那条命途多舛的被子铺上,才道:“少爷,你坐。” 说着话他忍不住笑出来:“少爷,就咱们俩在这里,我是不是应该叫您殿下?” 周瑑很想说,你爱叫什么都行,终究没有说出来。 “人心真就这么难以捉摸吗?” 他抱着腿坐着,实在想不明白,明明蒋升上辈子救了自己两次命,怎么这辈子转身一变,就成了具有威胁的危险人物?想到这里,周瑑思绪翻涌,在记忆中找到那张比现在沧桑不少的脸,忽然想知道,前世蒋升的结局会是什么?想来,自己死后,蒋升有从龙之功,应该会高官厚禄,有个好结局吧? 周瑑这样想着,神色逐渐游离迷茫。忽然,他觉得腿被拽了下,脚暖乎乎的。他吃惊看过去,蒋升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前襟,咧嘴笑着把他腿扣在怀里。 “我方才一直跟殿下说话,殿下都不理我,是没穿鞋被冻僵了吗?” 周瑑不知说什么,在昏暗的月光下,他怀疑地看向蒋升,却发现他也在盯着自己,脸上虽是笑的,眼底却全然没有笑意,他的眼神,似乎也带着一丝狐疑。 随着嗯的一声,周瑑本能伸出颤抖的双手,慢慢攀上对面人的肩膀,气息微弱:“真的很冷。” 蒋升忽觉得自己的脑袋如同山上的大钟,周瑑虚搭上来的双手就像是在上面狠狠敲了一下,敲得他头晕目眩,语无伦次起来: “殿下在……应该知道我……你……这?” 苍天作证,之前那天夜里,蒋升本来想做一些补救的事,却色令智昏,乱七八糟帮太子弄了一回。之后几日他亲自赶车,太子也没说什么,俩人有时闲聊几句,默契地都没提那天晚上。蒋升反省过,但并不深刻,他总觉得那夜也是太子先硬的,也不算都是自己的错。 就像现在,蒋升觉得自己真心想帮一直没穿鞋的太子暖暖,但那顺着敞开的衣襟略微伸进来,轻柔地攀住他脖子的手,实在勾的人心乱。此时,蒋升那还在嗡嗡作响的脑袋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让他赶紧站起来去找个器皿生火,另一个让他帮周瑑彻底“暖和暖和”。 时光凝固在此刻。 春寒陡峭,蒋升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能自作多情,再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干脆转头避开周瑑闪烁的眼神,自起身想去找找有没有陶罐之类的东西。 他没料到周瑑根本没撒手,站起来的时候还在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也被带起来。这下两人先是身体贴在一起,随着没准备的蒋升一个趔趄,双双倒在一处。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蒋升连敬称也不用了,俯在周瑑身上,按着他胳膊故作狠状,“若是对我无意,勾着我做什么?” 蒋升头脑发热撂完狠话,见身下人愣愣的,像是被吓坏,又立刻后悔不迭。论今日之变故,是因为自己那傻不愣登的江湖兄弟绑人,莫名被绑的太子着实飞来横祸,由此想起之前郑慎说的那些,更觉周瑑甚是倒霉。 “他做错了什么呢?他不过是冷了,却被我吓成这个样子,都是我做贼心虚才胡思乱想。” 这么想着的蒋升已经忘记,如今被他困在身下的周瑑不过几个时辰前还在积极自救,在他眼中,太子只能任人鱼肉,实在我见犹怜,而他本人,有意无意做了其中一把刀。 蒋升本想促成白家倾覆后,劝说师父站在太子一方,与严大将军分庭抗礼,如今八字还没一撇,计划就被他自己执行的乱七八糟,这不禁让人懊恼。 周瑑则是尝试着动了动手腕,完全被制得动弹不得,还要被迫被交杂着怜悯和欲望的审视目光盯着。 在纷乱的记忆碎片中,关于情爱的部分全都模糊不清,但再模糊不清,周瑑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他隐隐约约明白蒋升对自己有意。更何况,与横冲直撞的蒋升比起来,记忆中那个圈着自己写字的身影似乎更令人难以忍受。 两人脸对脸凝视对方,蒋升的头越垂越低,气息不稳,但却始终没有落下来。他正自觉没趣,周瑑却忽然微抬脖颈,主动贴上来。蒋升先觉得嘴上软绵绵的,随后巨大的喜悦直接冲垮所有乱七八糟的谋划,他不顾一切地狠亲下去,紧黏着不漏出一丝缝隙。 “唔……”周瑑只觉得自己被重物压得快喘不上气,拼命挣扎捶打,气都快被吸干时,身上人才略略松开。 周瑑眼角泛泪,细细喘了几口气刚想说些什么,蒋升却红着眼迫不及待再贴上来,对着他脖颈处一阵乱啃,手也不老实地胡乱摸索着解起两人衣带,嘴里还含糊嘀咕着:“动起来才能暖和。” 别的不说,蒋升是习武之人,又兼血热,身上确实挺热。周瑑稀里糊涂被剥开衣裳,皮肉相贴让他觉得像是贴上了暖炉。蒋升继续往下舔舐,一把拽开周瑑的衣襟,舌头一转,就将左边红嫩的凸起卷进嘴里,用力吮吸起来。 周瑑后悔了。 如果一件事分时间,地点,人,那此刻他后悔的原因应该是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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