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为着太子开府之事,越闹越大,终于战火烧到了承恩公头上。这回,盛隆帝没有半点维护承恩公的意思,再朝上冷了脸。 皇后知道此事后,气得砸了一个七宝琉璃盏,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动怒。皇上不给承恩公好脸,就是不给自己脸。想到这,皇后心里又气又怕,心里又动摇了,觉得人还是得捏在自己手上才安全。 皇后刚准备进密室,宫女进来报说太子来了。 萧祺彦知道皇后这会儿在气头上,便前来安抚。知道太子在朝上还是为承恩公说话的,皇后倒没迁怒他。 “太子怎么这会儿来了。”皇后虽然没迁怒,声音也是冷的。 萧祺彦笑道:“儿臣想母后了,来给母后请安。” “算你有孝心,我要被你父皇气死了。”皇后道。 萧祺彦叹道:“儿臣也不知该如何,在朝上也不好驳父皇。” 皇后看看萧祺彦,见他神情懊恼,似乎和自己同仇敌忾,心里稍稍顺了些。 “你不用管他,有母后在呢。”皇后道。 萧祺彦乖巧笑笑:“叫母后为我操心了。” “母后不为你还为谁?”皇后道。 萧祺彦在凤仪宫陪了皇后许久,将皇后哄好了,同时也激得皇后越发要和皇上斗。 萧祺彦回东宫的时候,心里的悲凉的,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但每次做这样的事,心里总还是隐隐不痛快。生在帝王家,这就是命。 外面的萧祺彦觉得不痛快,里头的假太子就更不痛快了,皇后已经许久没进来,他的耐心要耗尽了。
第53章 帝后 “她是不是要放弃我了?这么久, 没有消息进来,她也不来,她肯定要放弃我了!”夜间, 假太子压着卫琴, 胳膊横抵在她的脖子上, 恶狠狠地道。 卫琴被假太子吓坏了, 忙道:“殿下您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再这样下去,我是死还是被送走?”假太子声音颤抖, 有压抑不住的戾气。 卫琴被吓坏了, 她扭过头瞥见一直睡着的内侍竟然已经醒了, 正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们。 卫琴忙推了推假太子, 示意他扭头看。 假太子忙从卫琴身上翻下来,房中昏暗,内侍没有看清他们在做的事,但两人说的话, 他全都听见了。 “你们在做什么?”内侍冷冷地问道。 “你在质问我?”假太子声音带着狠厉,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就是太子殿下的替身, 还真当自己是回事了。”内侍不屑道。 密室里只有少数几人知道假太子的身份,这个内侍以为他只是个替身。 “卫琴,你告诉他,我到底是谁。”假太子道。 卫琴想着, 这个时候, 只有再拉一个人下水, 便道:“小武, 殿下是真的皇子,他和外面的太子殿下是双生子。” 叫小武的内侍闻言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凉了, 早知道他就装睡了,他为什么要看他们。这么大的事,不该是他知道的,知道了,还有命吗? 假太子道:“现在你知道我什么身份了!” 小武愣着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完了,一切都完了。本来被派进密室,他还觉得自己得到了重视,现在看来,自己是死路一条。 见小武不说话,卫琴道:“小武,你也不用怕,有殿下在呢。你现在做了殿下的人,还怕将来没有前途?福公公的位置,将来就是你的。” 小武知道,这会儿他就算出去说出真相,也是一个死,他只能认命,跟着假太子了。 “小武见过殿下。”小武跪下给假太子磕头。 假太子看着小武,心满意足,道:“你们放心,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小武心里却是不信的,但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转眼进了二月,承恩公请了一位当世大儒,写了一篇《论礼》,洋洋洒洒几千字,旁征博引,引经据典,论述太子不应该出宫,应该留在东宫。一时间“东宫派”的气势大涨。 就连皇帝和萧祺彦都没想到,承恩公能请得动那位大儒。 崇华殿内,盛隆帝面色深沉:“你母后这是非要和我一较高下呢。” 萧祺彦叹道:“父皇不该早就了解母后的性子么。” 盛隆帝当然了解皇后,当初他看上的,不就是她这性子么。可这性子,在夺嫡的时候,对付旁人是好的,对付自己,可就不好了。 盛隆帝叹了一声:“晋王的婚事也快了,该跳出来的人,也都表态了,这事也不用再拖。”说着他又叹了一声,“本想给她留体面,她偏要这么闹。” “父皇,您还是顾着些母后吧。”萧祺彦道。 盛隆帝笑笑:“放心吧,也就是砍掉她一些不该伸的爪子,她是皇后,也是你的生母。”盛隆帝拍拍萧祺彦的肩,“夹在我们俩之间,叫你为难了。” 萧祺彦对皇后早就看透了,他之所以劝着父皇,一是表孝心,二来也是怕做得过了,皇后来个鱼死网破。他不为难,在母后心里,她自己和苏家是最重要的,而自己则是随时被舍弃的,他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凤仪宫中,皇后正得意自己扳回一城。她也不是非得和皇上这样对着干,但他总想着削弱苏家,自己怎么能不管。当年没有苏家,他能坐上那个位置么?他们苏家可不是那随便被藏的“良弓。” “娘娘,里头人递话,说想见您。”心腹宫女贴着皇后道。 皇后眉头微蹙:“谁要见?” “那位。”宫女道。 皇后思索半晌道:“暂时不见了。” 太子的事,她已经赢了,没必要换掉太子了。 在大儒的《论礼》问世半个月后,太子出府之事,似乎尘埃落定了,主张太子留在东宫的大获全胜。 宝言去凤仪宫请安时,肉眼可见皇后的得意,还不忘提醒宝言,她一定是要留在东宫的。 宝言面上不显,心里也有些疑惑,莫非真的出不了宫了? 这日萧祺彦回到宝言房中,见宝言闷闷不乐,上前笑道:“谁惹我们太子妃了?” 宝言看向萧祺彦:“殿下,我们还能出府呢?” 萧祺彦坐在宝言身边,搂着她的肩:“宝言怎么就不信我呢,我要伤心了。” 宝言忙道:“不是不信,我今日去凤仪宫,听母后的意思,我们必定出不了宫了。” “你信她还是信我?放心吧,外头太子府都修得差不多了。”萧祺彦笑道。 宝言闻言眼睛都亮了几分:“真的,太子府建在哪里?” “离宫不远,离侯府倒是有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萧祺彦道。 宝言笑道:“总归在京城,远也远不到哪去。” “对了,你去皇后那边时,小心些,我给你身边换个宫女,你再去的时候,带上她。”萧祺彦道。 宝言心一紧,小声道:“要出事了?” “父皇肯定得反击啊。到时候,你就装装病,少去凤仪宫。”萧祺彦道。 “好。”宝言重重点头,一下子感觉心跳都加快了。 萧祺彦见状,握住宝言的手:“不要怕,有我呢。” 隔天,青竹就“犯了点错”,被张嬷嬷“罚”了,宝言身边,顺理成章换了一个人。顶替青竹的宫女叫松月,样貌平平,放在人堆里很不起眼。 宝言带着松月去凤仪宫请安,皇后见一直跟着宝言的宫女被换掉了,果然问了一句。 “太子妃身边怎么换人了?可是那个伺候不周?” 宝言道:“多谢母后关怀,先头那个昨日打碎了一个茶盏,儿媳怕她不稳重,就叫嬷嬷再教教她。” 皇后又看看宝言身后的松月,当时没有再多言。等宝言走了之后,便叫人去打听了。听说松月是东宫的老人,一直很规矩,便没有放在心上。 “家里怎么还没把敏敏送进宫来?”皇后对身边的宫女道。 年前苏八小姐苏敏敏被苏家接回家过年,如今都二月下旬了,还没送进来。皇后催过一次,说是身子不好,拖到现在还没进宫。 “奴婢这就派人去问。” 皇后对苏音音那头是不抱希望了,太子这些日子与太子妃情深义重的,她全都看在眼里。等太子对太子妃厌了的时候,苏音音只怕也熬得只剩皮了,还拿什么争。 皇后觉得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直到三月初一这日,皇上留宿凤仪宫。 对于每月的初一、十五留宿,皇后心里早就没了期盼。如今甚至想着皇上不来才好。 晚膳时分,皇上脸上一直笑盈盈的,皇后便也陪笑。但今日,她觉得皇上笑得有些过,她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敏敏又进宫啦。”皇上突然说道。 “是。咱们这宫里人少,叫她来陪我。”皇后道。 “敏敏像你,要么就封个公主吧。”盛隆帝道,“我俩又没闺女,族中人也少,从你家过继一个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着像好话,像是给苏家体面,但内里什么意思,皇后心里门清。皇后心里不痛快,面上却笑道:“皇上您急什么,这不是才进了两个佳人,您可没少去,相信不久就要有公主了。” 盛隆帝笑笑,话锋一转道:“那音音呢?” 皇后心一沉:“音音不是在东宫好好的,皇上怎么突然提起她了。” 盛隆帝盯着皇后看,面上还是带着笑。皇后最不喜看到他的假笑,感觉心里有些发毛。 “阿冕啊!”盛隆帝拍了拍皇后的肩,还唤她乳名。 “皇上这是怎么了?”皇后心里打鼓,觉得今日只怕不好过。 盛隆帝长叹一声:“太子,祺彦可是你唯一的亲儿子啊!” 皇后明白,东宫那边的事,还是被皇上知晓了,她顿时觉得是太子倒戈了。 “太子怎么了,今日来过,瞧着不是挺好,和太子妃感情也好。”皇后镇定道。 盛隆帝收起笑容,拿起桌案上的酒壶,晃了晃,又放了回去。 皇后将盛隆帝的表现全看在眼里,缓缓地闭上眼。房中一时沉默,过了好几息的功夫,皇后睁眼问道:“皇上,晋王大礼是哪天来着?” “五月十六。”盛隆帝道。 皇后颔首:“是个好日子,祺彦出宫开府也是那日?” 盛隆帝面上又扬起笑,再次拍了拍皇后的肩:“双喜临门,是不是挺好?” 皇后笑道:“嗯,双喜临门,挺好。” 盛隆帝笑着给皇后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皇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晚膳后,皇后扶额道:“皇上,我这头疼又犯了,今夜恐怕不能伺候……” “那皇后就好生歇着吧,朕去杨嫔那。”盛隆帝道,说完便离开了。 一个是装病,另一个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这便是帝后。一顿饭,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这就是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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