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云端跌下来, 总要一些时候恢复的。”皇后的心腹宫女道。 皇后想想觉得也是这么个理, 到底是自己身边长大的, 又是亲侄女,皇后心里还是有些惦念的。 “太子对太子妃倒是情深义重。”皇后略带讥讽道。 “新婚燕尔,难免的。” 皇后心道,还是苏家这事做得不对, 就不该让音音和太子妃一起入府, 过个一年半载, 太子对太子妃的新鲜劲过了入府不是正好?偏他们想着膈应忠勇侯府, 又对音音的期望过高。 三日后,苏音音才好些, 但入了冬,天寒地冻的,宝言和皇后都免了苏音音的礼,叫她歇到大安再来请安。 太子妃那边还好,她本来就不想去,皇后那边,竟叫她也不去,苏音音心中越发神伤,病情便又反复了。 为此,连宝言也挨了皇后的数落,觉得她没照顾好太子的后院。 宝言心里冤,但也不敢多言,回到东宫便给苏音音身边换了四个宫女,日夜看护。 太子也被皇后单独叫了过去,这件事上,皇后还是觉得太子有错的。他不去音音房中,便是不给音音脸面,也是打自己的脸。 萧祺彦一见皇后的神情便知道她怎么想的了,如今他心里早就对皇后没有期望,只是做做表面。 “音音那边,你怎么想的?她到底是你的良娣,还是表妹。”皇后语重心长道。 萧祺彦略带委屈道:“母后,儿臣本想着次日便去她房中的,谁曾想,她竟病了。” “当真?”皇后没想到太子会这么说。 “当然。”萧祺彦叹道,“该给的体面总归要给的,谁知道她气性这么大。从前倒是乖的,这才几日便摔了一桌子的碗盘,叫人意外。而且,儿臣到底也要顾及太子妃的。” 太子的话挑不出毛病来,皇后也觉得苏音音沉不住气,道:“她一颗心都装着你,如今瞧你和太子妃琴瑟和鸣,自然心痛。你们男子啊,是不会懂的,你也莫要怪她,等她大安,还是要去她房中走动才是。” “母后说的是。”萧祺彦道。 见萧祺彦还算听话,皇后便再多说,又问了一些宝言的事。萧祺彦也没有将宝言夸得多好,只说她做太子妃尚可,贺家教的还不错之类。 皇后也是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萧祺彦话里的维护?不过太子愿意这样拐弯抹角地,表示心里还是敬畏自己,皇后便也没有揭穿他。 “昨儿我和太子妃说的话重了,你把这个带给她。”皇后说着拿起身边的锦盒,叫宫女带给宝言。 萧祺彦道:“儿臣虽不知母后说了她什么,但母后教导她总是为她好的。” 皇后笑笑,自己这儿子对太子妃是真的处处维护,莫非她和皇上这样的人,还真生出个情种来? 皇后又和萧祺彦说了会儿话,便叫太子回去了。 萧祺彦走后,皇后叹道:“太子妃真是好福气,太子这拐弯抹角地维护,我都替他累。他以为当娘的,看不出来呢?” 宫女笑道:“殿下对娘娘也是孝顺,不然也不会这么拐弯抹角。碰到那些忤逆的,还不知怎么着呢!” 皇后笑笑:“这倒也是。” 本来她想进密室瞧瞧里头那个的,听宫女这么一说,便又没进去了,让人把苏敏敏叫了来。 皇后心里觉得苏音音是难堪大任了,还是把苏敏敏培养起来。如今她也知道太子的喜好了,比从前培养苏音音倒是简单些。 萧祺彦回到东宫,将皇后的礼物给了宝言。 宝言打开一看,一副赤金镶红宝石的头面,用料是考究的,只是做工有些过时,也不知皇后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呢。 “不喜欢收起来便是。”萧祺彦道。 宝言玩笑道:“哪有人不喜欢金子的。” 如今她的卧房重新布置过,也有几样金器摆设呢。堂堂太子妃,自然要有与她身份匹配的装饰。 重新布置过的卧房,与她梦里的就完全不一样了。宝言每日与萧祺彦一处,见他处处对自己贴心,吃穿用度,她自己想不到的,萧祺彦都能替自己想到,一时间把杀太子的心思压到了心底。 这日蒋晗雪和沈嫣终于进宫来了。 因着两人身份特殊,蒋晗雪又要嫁给三皇子,便先去见了皇后,才到宝言这来。 宝言虽说先前对蒋晗雪还有芥蒂,见到她们俩的时候,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意来。 沈嫣一见宝言,魂都没了,也不顾太子还在这,便冲到宝言跟前,泪眼汪汪道:“姐姐,你真叫人去请我了!你真好。” “嗯,我像来说话算话。”宝言笑道。 蒋晗雪走上前来,拉过沈嫣,两人一起给太子和太子妃见礼。 太子受了两人的礼,又叫两人在东宫别拘束,便离开了。 太子一走,沈嫣便粘到了宝言身边,姐姐长姐姐短的,问宝言在宫中习惯吗?吃的好吗?住得好吗?活像有人亏待了太子妃似的。还好太子不在这。 宝言笑道:“我可是太子妃,怎么能不好呢。” 沈嫣却皱眉叹气:“别人也说我可是沈家小姐,怎么能不好呢,可好不好的,跟她是什么身份有什么关系呢!” 沈嫣这话一出,宝言和蒋晗雪都愣住了,这傻丫头也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 只听沈嫣又叹道:“像我,又不能到姐姐身边来长长久久地待着,再好也好不到哪去。姐姐呢,没有我……” 蒋晗雪忍不住想翻白眼,打断她道:“莫要胡言乱语,来之前可说好的。” 沈嫣嘿嘿一笑:“我不说了。” 宝言道:“你们见过皇后娘娘了,这次可在宫中住几日?” 蒋晗雪道:“顶多住七日。” 宝言看着蒋晗雪:“是不能长住,毕竟有些人,还得回去绣嫁衣呢。” 蒋晗雪被宝言看的脸一红,想着宝言现在在宫中,肯定已经知道她的事了,便大方承认道:“倒也不用自己绣嫁衣,但定亲后,总归不能再在宫里待着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宝言佯怒道。 “也不算特别早……”蒋晗雪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道。 “桃花宴的时候,知道吗?”宝言又道,声音带着些狠劲。 蒋晗雪觉察到宝言话里的意思,这会儿她有些急了,忙解释道:“事关重大,家中不让说,我可不是故意要瞒着太子妃。但想着,将来……”蒋晗雪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将来要做妯娌,与太子妃熟悉一下,日后好相处,并非有意隐瞒什么……” 宝言还是第一次见稳重的蒋晗雪这样慌乱,一时有些发笑。 蒋晗雪见宝言笑,脸越发有些红,比提起三皇子还要红些,便道:“你可别误会我……” 宝言早就想明白了,哪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便道:“那不成,还是要罚你。” “罚什么?”蒋晗雪道。 “罚你今日给我端茶倒水,捏肩捶背!”宝言笑道。 蒋晗雪听宝言这样说,知她是打趣自己,便笑道:“能伺候太子妃是臣女的福气。” 一旁的沈嫣却道:“这是什么惩罚?这明明是奖赏,这样的惩罚,我也要!” 宝言和蒋晗雪笑作一团。 宝言这边的欢声笑语,传到了苏音音院中。 苏音音披着厚厚的大氅,坐在有光的地方晒着,身子还没大好,她问道:“今日宫中怎么这般吵闹?” 宫女道:“是蒋三小姐和沈七小姐进宫来陪太子妃了。” 苏音音一听是这两人,本来沉静的脸变得越发阴暗起来。她又想起当日的桃花宴…… “把窗户都关关好!”苏音音冷声道。 窗户都好好地关着呢,宫女不敢说,只有应了声是。 当晚,蒋晗雪和沈嫣都歇在了宝言房中,虽不是一张床铺,也把沈嫣欢喜得不行。 沈嫣巴不得和宝言一起睡呢,但总归不和礼数,才睡到了隔间新搭的床上。 沈嫣闹是闹,睡得也早,她睡下后,蒋晗雪批着被子,从隔间过来找宝言。 宝言见蒋晗雪过来,还打趣她:“怎么沈嫣不来找我睡,你来了。” 蒋晗雪裹着被子坐到榻上道:“谁要同你睡了,我来和你说话,难得没沈小七吵。” 宝言见蒋晗雪和自己这样随意的说话,心里反而对她又亲近些,便也到榻上。 宫灯昏黄的光,照在两人的脸上,使得她们愈发柔美几分。 蒋晗雪小声笑道:“太子殿下肯定对我们不满了,占了他的房。临走的时候,背影瞧着都带着气。” 宝言也笑:“谁管他。” “要不是往后进宫不便,真不该在你们新婚燕尔时进来。”蒋晗雪道。 “这有什么,他又不是没处睡。”宝言笑道。 蒋晗雪还以为太子要去苏音音那,笑容微收:“听说苏良娣还未大安,太子过去不好吧?” 宝言道:“不是,他回自己居室。” 蒋晗雪小声问:“那去过没?” 宝言笑:“你当她为什么病了?还不是没去过才病的。” 蒋晗雪也笑:“这才多久,从前真是高看她了。”同时也小看了太子妃。 那边苏音音得知蒋沈两个歇在太子妃房中,太子在自己居室,便动了心思,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第36章 怜惜 “良娣, 天色不早,您该歇下了。”宫女见苏音音一直不睡,上前劝道。宫女也不敢劝的, 可是良娣若是身子再坏了, 到时候还是她们伺候的人遭殃。 “不急。”苏音音就着宫灯, 翻着书。 宫女便也不敢再多言, 只有将苏良娣怀里的手炉又换了热腾的来。 苏音音看似在入神地读书,实则心思完全不在书上。她正想着,今夜该如何见到太子。 如今她身边的宫女才被太子妃换了, 还来不及收买, 她肯定走不出院子。所以, 只有请太子过来。 可是太子定然不肯来的, 除非她有让他非来不可的理由。如果用她偏要使些手段叫他来,即便他过来了,也不是为着见自己,只怕越发厌恶自己。 眼看夜深, 苏音音暗暗叹口气, 合上书, 还是放弃了,不能操之过急,姑姑那边已经对自己失望了,不能再冲动行事。 “安置吧。”苏音音对宫女道。 宫女闻言松口气, 她们就怕苏良娣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她们从小就进宫, 今夜苏良娣的反常, 她们怎么会不明白?不就是见太子今夜没去太子妃那么。 宝言房中, 她正和蒋晗雪秉烛夜谈。 “你与三皇子,从前便识得吗?”宝言问道。 蒋晗雪叹道:“识得他的人多了, 我也只是识得而已。” 宝言觉得蒋晗雪这话听着有些酸酸的,道:“我倒没怎么听太子提起过三皇子,他到底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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