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阿诺明摆着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对你现在状态不放心,我不能留他……客人在这和你独处。” ……格兰登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对自己做些什么,他要有那个能力当初就不会被洛娜逼到那种地步。 埃米特将面包片插到汤里,泡软了一点再拿起来咬了一口吃掉:“我以为我还在书店,这和以前没区别,不需要你那样注意。” “我不会去的,在他离开之前。”阿诺抱手,直起身,一副不合作的态度。 这真是大爷。 埃米特心里忍不住嘀咕着,扭头看向格兰登,指望起这位早点离开。 “我不是打击你的自信心,只是格兰登,你的心态似乎不太适合走这条路,除了信仰追随以外,你不是可以和那个人合作吗?”他唤醒对方的沉思,“这是你所擅长的,商人的利益互换思维……只要你能打动他。” 是的,至少得打动自己。 他有在帮忙找去就安多哈尔那些无辜人的办法,对那些生命无法置之不理。但同时,也因为安多哈尔离他实在是太过遥远,从那种语言描述之中,他有些难以想象那大范围的怪病是人为。 这和他曾经的认知有出入,比塞西尔描述的前教主死亡的场景更难让人想象。 这部分姑且算作他的善心,可却不应该成为格兰登的砝码。 格兰登似乎理解过来,他说道:“我知道了……的确,我应该还有可以交易的物品。” “只不过我得见到他才行。” 听到有可以交易的物品时埃米特心里升起些许好奇心,只不过他手里还没那种可以和对方互换的物品,所以他也不好和人主动接触,去询问这些。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道:“抱歉,我知道可能涉及你的隐私,不过我有些好奇,能打动你口中那位……额,难以妥协的神秘人的物品是什么吗?” 格兰登歉意的对他笑了下:“我想你还是不知道更好,有些东西知道太多会容易招致灾祸。” 这样算来自己身上的灾祸可不少。埃米特又咬了口面包片,就着浓汤吞下去后说道:“好吧,这由你来决定。” 反正自己迟早也会知道。 格兰登对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又去后排书架上随意拿了一本书,同时多压了好几张纸币在柜台上,夹着书便先离开了。 他也不是没感受到阿诺对他的排斥,只是对他而言那并不重要,现在既然有了新的思路,他就最好还是赶快去执行自己的计划。 埃米特见人从门口拿了伞走进风雪里,而后转头看向阿诺:“你现在可以去了。” 阿诺微微点头,忽然又开口说道:“奥古斯特最近有些动向。” 先前他让阿诺关注过奥古斯特的事情,却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给了自己回复……或者说就在他昏睡的这几天里就已经做了调查? 但是三天…… 埃米特忽然记起来一件致命的事情,他放下面包问道:“等下……今天周日?” “是。”阿诺答道。 先前奥古斯特威胁费舍尔的时候就说过周六这个时间,埃米特有些懊恼,他确实没想到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可眼下不是后悔的时候,他立刻追问道:“你说的动向是什么?他是不是举办了宴会?还做了什么?” “是举办了宴会。”阿诺点头,“那明面上是一场贵族富豪们之间的普通宴会,但其实也是那群烂人们搞人口买卖的掩饰。提供来源的是邻国伊西斯的人口贩子,年龄则大多数是十岁以下的儿童,他们会用近乎拍卖的方式进行衡量,作为提供场地的奥古斯特可以获得三分之一的收入。” 埃米特无法想象这样一个人要费舍尔过去是做什么。 他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异常迅猛,在对方的几句话里,费舍尔悲惨的遭遇就在他脑海中上演了数次。他手有些不稳地摁着柜台桌面站起来:“我有些事要去确认一下。” 阿诺继续说道:“但是只是宴会,请了几个人去跳舞,没成功进行拍卖,好像是他们的‘货’出了点问题,从港口过来的时间被延误了。” “那跳舞的人呢?”埃米特忍不住追问道。 “那不重要。”阿诺语气平淡地抛出了最大的炸弹,“因为宴会结束之后,那些参加宴会的人多半都出了问题,让整个莫卡的医生和家庭医生都忙得不可开交。” “他们发了疯的自l残,就好像妄图从自己空无一物的身躯上剥离下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周六时气温已经陡然下跌了。 事实上从周五开始, 莫卡就突然进入了寒冬,没有任何过渡。 照往常费舍尔一家会开始忧虑保暖问题和上升的物价,今年家中没了支柱, 比往年更让人忧心一些。 费舍尔的母亲卡丽加夜班做的厚外套靠织工身份以较为实惠的价格买了一件, 给费舍尔拿去保暖, 却不肯再花多余的钱为自己买一件。 但或许是因为见过“奇迹”的缘故, 突如其来的寒冬并未让费舍尔感到寒冷。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精神,这份寒意完全无法给他带来影响。他可以跳舞,可以不间断地去运动, 从未有过的充满活力。 费舍尔婉拒了母亲的关爱后, 也提及了他这几天里一直所忧虑的事情。 一位麻烦的大人物盯上了他。 卡丽几乎是立刻就找到了理由:“天气寒冷,你在乡下的小姨得了重病, 你得回去见她一面。” 这是她随口编出来的理由, 却适合用于各种推辞,甚至卡丽已经准备好带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和费舍尔离开莫卡, 逃得远远的。 费舍尔明白自己母亲这些“小聪明”, 如果放在往常他肯定就答应了。 只是现在不行,他甚至在那之后都没有遇到过教主。 或许……教主也是认为自己有能力解决这些? 他心中有所猜想,但也对教主一直不来见自己这件事感到心慌。 按照往常的经历来说也很正常……可是不能主动去找到对方实在是太痛苦了。无法处于对方的目光之下让他倍感委屈。 分别的时间越久, 费舍尔渴望见到教主的欲l望也就更强。他拒绝了卡丽的提议,并执意决定去面对奥古斯特。 舞蹈,他很擅长。 区区一个奥古斯特怎么可能让他和自己的教主分离? 自己也得更加独立才行……费舍尔也明白,现在的自己和往日已经完全不可比了, 他可以轻松地破开皮肤, 灵巧的手腕如同翻花, 动作优美地达成他想要达成的事情。 到周六时, 费舍尔便谎称母亲因天寒体虚在家修养,独自一人来到了圣巴伯教会。 做完常规的礼拜活动后,从教会离开时,他便在门口见到了奥古斯特家的马车。 和上一次不同,费舍尔面带笑容的上了马车。 也和上一次不同,他在一众垂涎若渴的目光之中伴随着提琴轻缓的音乐随心独舞起来。 这并非献与教主的舞蹈。 但这是将他们献与教主的舞蹈。 一切是等价的。 就如同当初教主为他治好腿伤时一样,教主以自身的皮囊作为交换,为他进行治疗。 而这些“贵族绅士”们欣赏他舞蹈的代价——则是他们需要献祭于教主的皮囊。 舞蹈结束后,费舍尔全身而退,一人离开了奥古斯特的庄园,只留下一群神志疯癫的“大人物”们。 似乎所有人都将这位“舞者”短暂忘却了。 披着来时白斗篷的费舍尔与风雪融为一体,他身上没多少衣服,甚至因为那些人的恶趣味,他穿的比夏日还要少。 但他却心情十分不错,舞蹈带来的悸动似乎从内心深处迸发出一阵热量,落在他发丝上的雪花都很快消融。 出庄园时,他正好碰上了好几辆马车。 领头的是一个带着装有珍珠点缀,十分具有伊西斯特色的帽子的男人。每个马车附近都有一个手里握着马鞭的壮汉,照看着附近的情况。而那个男人则是分别清点着马车内的什么东西。 费舍尔很快联想到了开场前那些人们交谈的话语,明白过来这大概就是他们将要出售的“货物”。 如果是往常,他很可能不会管这种闲事。 可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脸上的笑意无论如何都无法压下去。 这是恩赐,大概就是教主的恩赐,教主所给他的指引—— 蜷缩在马车内瑟瑟发抖的孩子们都低着头,这不止是因为天气寒冷,更多的是因为他们将要到来的命运。 如果能成为男仆或者女仆是最好的结果,倘若是一些“消耗品”或者是“玩物”,那等待他们的日子要可怖得多。 全身都脏兮兮的小女孩只有脸被擦干净了,她捂着嘴,不敢让人发现小声呜咽着,在男人伸头进来时吓得立刻拽住旁边交流另一个缠着头发低着头的男孩的胳膊。 抓得男孩“嘶”了一声,那声声音淹没在小孩的哭声里倒也不怎么明显。 等男人清点完,收回头去时,他立刻抽回自己胳膊,嫌弃地说道:“太放肆了,离我远点!” 小女孩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排斥一半,反而靠过去了一些,她哽咽着问道:“瑞恩,怎么办?我们还能跑吗?” 另一个小男孩也可怜兮兮地抱住男孩的腿:“要不然我们再试一次吧……待会他们肯定要放我们出去的。我们往不同方向跑……” “有病吗?”瑞恩毫不客气地说道,“这么大雪,我们身上这么点衣服,出去再挨一顿抽还能有命跑?” “那怎么办?”小孩子们无助地缩在一块哭着,无形中被围起来的瑞恩脸色也沉了下去。 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上一次他谋划带着人逃跑的计划失败之后,他挨的那顿打就已经让他有些吃不消了。因为秘术他维持着这样儿童的体型本就处处受限,再实施一次他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带着这群弱不禁风的小孩子活着离开。 大雪……如果不是这场大雪给了他们这样的阻碍。 忽然,一声如同金属片轻轻碰撞的声音传入了瑞恩的耳朵。就像他曾经窝在柔软的丝绒座椅上欣赏过的表演那样,细碎又轻柔,随着人们的动作发出一声声和谐的伴奏。 但那样的生活已经离他太远了,他只以为是自己又晃了神。 很快,声音如夕阳倒映在湖面,阵阵波光粼粼之上,好似又舞者踩着水面踏而和歌。 几声哼唱缥缈入耳,不知不觉间,呜咽的哭声都停了下来,甚至最开始的小女孩也跟着低声哼了起来。 这是流传甚广的乐曲,曾经传闻是某种祭祀用的吟唱,但因为音调轻柔宁静,常常被用于母亲哄孩子入睡,成了许多人的摇篮曲。 瑞恩敏锐地察觉到某种异样正在产生,他立刻站起来撩开窗帘向外看去。
160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