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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害他，我只是顺水推舟而已。”蓝影一脸理所当然道，“把他害得魂魄不全的人，是你，不过你应该不知道。璃族人即使将魂魄不全也能活吧？” 这一点，白卿羽是真的不知道。 蓝影抬手，指尖看似擦过白卿羽的发丝，但实际上什么都没碰到，因为他是魂体，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惑：“君墨尘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害他呢？” 说的那么好听，若是旁人早就信了。 但白卿羽清醒得很，蓝影所说的话，没几句是真的。 “你想得如何了？”蓝影道，见白卿羽死活不上钩，他有些不耐烦了。 白卿羽轻轻一笑：“我想好了，你的这些要求，我统统不答应。” 话落，白色的灵力瞬间绽开，生生将幻境撞碎了，淬月穿过幻境的碎片，带着穿云裂石的威力直刺向蓝影，但幻境碎裂，云雾散开之后，白卿羽才发觉他刺向的人是“凌风”。 蓝影竟然将自己、君墨尘的一抹魂魄以及君墨尘的肉身炼化了，如果要杀蓝影，就必须杀了君墨尘。 “师父当真要杀我？”君墨尘那双本就漂亮得如琉璃一般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水汽，眸中的绝望与破碎感将人的心紧紧揪住。 他的周身泛起一道紫色的屏障，却没能挡住淬月，剑尖刺入屏障，屏障一点点碎开，君墨尘却浑然不在意，盯着白卿羽眼眶一点点变红。 白卿羽没有收回剑，但那道屏障停止了碎裂，他的剑停在离君墨尘一寸的距离，君墨尘的紫发被剑风轻轻带起，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二人的目光相撞。 就在这近乎静止的一瞬间，蔓延整个长明的大阵发出一阵血色而刺眼的光芒，血色祭文变成一道道铁链企图将长明弟子困住。 但紧接着，白色的光芒笼罩在阵法的上方，将所有的祭文都压了下去。 白卿羽和蓝影都在拼尽全力压制对方，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白卿羽被血色祭文所束缚，蓝影被淬月剑制衡，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放弃吧，我耗费千年之力才在长明山下绘制了这个阵法，它以世间四苦为引，你绝不是对手，再这么下去，你会七窍流血而死。”蓝影操控着君墨尘，逼他将剑指向白卿羽。 白卿羽却不以为意，冷道：“就算我粉身碎骨，我也会拉你陪葬！” 话落，他调动体内所有的灵力，与乌英一起去粉碎阵法，筋脉因为过度使用灵力而难以支撑，随时都有可能断裂，剧痛充斥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但他从来都是不要命的疯子，要他放弃，绝无可能。 但好在君墨尘是璃族人，魂魄不全也能活下去， 好在共魂只是让魂魄相互感应，而不是命运相连，只要他将自己的一缕魂附在白玉腰牌上，就算他死了，君墨尘也能活下去。 但他的一切计划被横空出现的一剑打乱了。 殿内响起了剑身刺入血肉的声音，因为白卿羽亲身经历过，所以他绝不会听错，但这一次，剑并没有刺入他的身体。 看清眼前的一切后，他的瞳孔骤然放大。
第113章 抉择 一直跟在白卿羽身边的那个君墨尘, 是蓝影炼化的一个傀儡，傀儡体内有君墨尘的一缕魂魄。 这副傀儡虽然逼真，但也只是个装魂魄的容器, 他就像个傻子，不会说话, 难以思考, 还嗜睡。 与白卿羽对抗的那个才是君墨尘的本体, 蓝影这个恶鬼附在其中，操控着君墨尘。 就在白卿羽与蓝影对峙时, 那个看似一无是处的傻傀儡，毅然拿起紫月刺入本体的心口。 若是寻常武器定然无法轻易地伤到君墨尘, 但如今伤他的是紫月，他的本命剑竟然选择听从一个傀儡的命令。 蓝影眼中满是惊愕, 这明明是君墨尘最软弱的一缕魂魄, 连一只蚂蚁都无法捏死, 怎么可能会反抗？ 心口的剑又深了几寸, 在君墨尘的本体倒下去的那一刻，傀儡也跟着一起倒下, 紫月脱手而出, “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剑身上绽放的紫色灵光渐渐暗淡, 直至归于沉寂。 蓝影脱离了君墨尘的本体, 变成了一团黑雾, 历经千年的岁月，君修宇的残魂已经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恶魂, 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人。 阵法启动, 施法者却在中途被杀, 所有的祭文开始反噬施法者，蓝影很快就被自己所布的阵法吞噬，葬身于自己的妄念之中。 “不可以！”白卿羽完全不管蓝影的下场，而是拼尽所有力气想为君墨尘止血，但紫月是他的本命剑，本命剑反噬对剑主造成的伤害是致命的。 无论白卿羽怎么努力，鲜血还是不断地用处，君墨尘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但君墨尘却是一脸释然，轻笑道：“师父，这一次......我们扯平了。” 千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离开，这一次终于是师父看他离开了，但他的心里却泛起了一阵苦涩，苦到眼泪忍不住从眼角滑落，他体会过那种痛苦，不舍得让师父也经历这些。 “师父，紫月......”他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但喉间的灼痛让他再也无法开口，眼睛已经模糊到连眼前的人都看不清了。 还未说完的话，舍不得放下的人，尽数淹没于黑暗之中。 白卿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玉笙院的，他只知道，他醒来时已经是三个月之后了。 他本以为自己也会随着君墨尘一起消失，但木白亦告诉他，君墨尘并没有给他下共魂咒术，而是给他下了一种蛊，他体内的母蛊，君墨尘体内的是子蛊。 母蛊死去，子蛊会跟着灭亡，但若是子蛊先死去，母蛊依然能存活。 他为了破蓝影的阵法，耗尽了灵力，又不要命地给君墨尘疗伤，筋脉尽碎，醒来时，他的体内一丝灵力都没有，彻底变成了一个凡人。 起初，他的四个徒弟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饭还是日夜守着他，不管他怎么劝都不肯走。 夜里，白卿羽正认真地铺床，隔着屋内的帘子看到在外面打地铺的尚辰，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我说了没事，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一天换一个人来守着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伤残到无法自理了。 尚辰挠了挠头，语气有些憨：“是大师兄和三师兄让我守着的，他们说师尊您失去了修为，诸事不便，还是守着比较好。” 他不敢说是因为五师弟出事了，他才守着的。 师尊这几日表现得很正常，除了成天提溜着紫月走来走去以外，没有别的异常举动。 白卿羽无奈地闭了闭眼，撩开帘子走出去，提起尚辰的被子就往外走，“守着我可以，但你不能睡房里，去隔壁房间打地铺。” “啊？”尚辰一脸懵，呆呆地跟着白卿羽去了隔壁房间，里面空荡荡，连桌椅都没有，那平日五师弟住哪儿？ 他心里疑惑了一阵，但很快就想通了，五师弟肯定和师尊住在一起，他照顾师尊的时候，在柜子里看见了五师弟的外袍。 可是如今五师弟不知道去哪儿了，师尊也不去找，到底发生了什么？ 尚辰百思不解，但二师姐警告过他，不能在师尊面前提五师弟，想到这儿，他抿起嘴，用手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后，乖乖躺下休息了。 白卿羽回房后，对着空荡的房间道：“我把尚辰踢出去了，你该同我说话了吧？” 他的目光落在紫月剑上，他本以为君墨尘死了，但醒来后，他在紫月剑上感觉到了君墨尘的存在，他满心都是失而复得的喜悦，拿着紫月剑不肯撒手，去哪儿都拎着，就算被徒弟们认为是失心疯，他也毫不在乎。 但君墨尘似乎不太乐意，从进了紫月剑后就再也没搭理白卿羽，白卿羽只能通过共魂来感知对方的情绪。 没得到回应的白卿羽讪讪地躺回床上，将紫月平平稳稳地放在床的里侧，还贴心地给它盖了被子。 若是他的徒儿在这儿，估计会以为他得了失心疯，把剑放在床榻上，不怕睡着之后不小心抹了脖子。 但事实上，他不仅不怕抹脖子，还敢抱着剑睡觉。 “我知道你气我擅自决定，但你理理我好不好，打也行，骂也行，起码......让我觉得你还活着。”白卿羽生平第一次觉得委屈，还是委屈到想哭那种。 君墨尘依旧没回答他，但紫月亮起一道紫光，虽然转瞬即逝，但也是一种回应。 白卿羽像是得了糖的孩子，抱着紫月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紫月剑内，君墨尘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又伸手捏了一把水嫩的小脸蛋，脸黑如锅底，他可以忍受自己遍体鳞伤，但绝对不能变小！ 要是让师父看见他这副模样，肯定会笑话他。 不过，这一切都是他该承担的后果。 千年前，白卿羽离开后，他被长明山的人打得只剩下一口气，木白亦花了三个月才将他救回来，他恢复后只想替师父报仇，但自己还是孩子的模样，又能干些什么呢？ 他静心研究了璃族传承下来的禁术，生生将自己的一魂剥离出来炼成了紫月，这一魂就像是幼时的他，离体之后，他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但他也因此遭到了禁术的反噬，脸上出现了丑陋的血色符文，身体也冰冷得如尸体一般。 他用紫月刺自己，一是为了救师父，二是自救，他的魂魄因此重新融合了。 这也意味着，他变回了十岁时的模样，脑海里也涌入了很多幼稚的情绪，比如他看见白卿羽时，会委屈得想哭，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持住高冷的形象...... 翌日清晨，尚辰作为白卿羽最乖巧的弟子，天还没亮就起来给白卿羽熬药，还悄悄地端进了房内，打算将药放在床头。 白卿羽失了修为后就变成了凡人，尚辰用灵力隐藏了自己的行踪，所以白卿羽没有察觉，依旧抱着紫月安稳地睡着。 尚辰本想给他盖被子，随意瞥了一眼，竟发现自家师尊抱着一把利剑睡觉，眼看着剑身就要抹脖子了。 他登时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师尊现在是凡人，要是被剑抹了脖子，那可了不得！ 尚辰垫着脚尖，一手撑着床板，另一只手悄悄绕过白卿羽的脖间，用手指夹住紫月的剑柄，企图将剑抽出来，但他用力得脸都憋红了，紫月依旧纹丝不动，像是在跟他较劲儿。 “尚辰，师尊喝药了吗？”忽然，门被推开了，苏轻霓担心尚辰不会熬药，一大早就过来巡视，却看见尚辰在跟师尊抢被子。 她登时恼火，上去就揪住尚辰的耳朵，教训道：“一把年纪了还敢跟师尊抢东西？” “师姐，不是这样的，是师尊他......”尚辰指着床榻上的白卿羽刚想解释，回头就发现白卿羽醒了，抱着紫月剑靠坐在床头看热闹。 二人齐齐止住了动作，端端正正地向白卿羽行礼：“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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