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上召见丞相没什么,可最近丞相一直带着陶澜,再加上前两次陶澜在稷学宫的亮眼表现,他很难不怀疑,皇上召见丞相是问他陶澜的情况。 他再了解江怀黎不过,江怀黎是送母亲离开后,都会按时来稷学宫的人。今日迟到,还迟到挺久,必然是有什么大事。 这种时候,大事是什么? 难道是尚源大师回来了?他们偷偷去见了?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去见尚源大师了。 江鸿也在心里问系统:【他们迟到一定是去做什么急事了吧?】 系统:【宿主现在表面上和陶澜是合作关系了,下学后可以直接去问他。】 江鸿按照系统的提议,脚踏两只船,在澜王这里是澜王在明王身边的间谍,在明王这里,又见机行事,能帮就帮助他,一直很顺利。 江鸿:【对,等下学我就去问他。】 孟秋庭也很好奇他们为什么迟到了。他和其他人不一样,纯粹是关心。 他没想那么多,两人在门口时就问了,“王爷和王妃为何迟到了?” 江怀黎说不出话,在他心中的圣地稷学宫,在他爱戴敬重的外祖面前,真话不能说,谎话说不出口。 陶澜说:“对不住孟老,我生病起晚了。” 孟秋庭打量着他,面色红润有光泽,问:“病了?” 陶澜面不改色,咳嗽了两声,“发烧了。” 孟秋庭道:“既如此,王爷可在王府休息两日。” 陶澜摇头,“本王一心向学。” “……” 孟秋庭又看了江怀黎一眼,让他们回座位坐着了。 两人回去后果然一心读书,半个时辰没从书中移开视线过。 休息时间,明王跟身边的江鸿说:“他们今天早上可能做了什么大事。” 江鸿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说:“王爷,我替你去试探试探,关心关心堂兄。” 江鸿过来时,孟秋庭把江怀黎叫了出去。 他刚才看出外孙的不对劲,关心地问他:“怀黎,今早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怀黎已经恢复正常,他一点也不愧疚地把责任推到陶澜身上,“外公,没什么,就是澜王赖床了。” 孟秋庭还是不放心,问得直白了点,“澜王没欺负你吧?” 听到“欺负”两个字,江怀黎有点僵硬,他说没有,可还是被孟秋庭捕捉到了。 他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两人进稷学宫时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一个猜测。 他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江怀黎:“……” 另一边,江鸿问陶澜:“王爷,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吗?” 陶澜心不在焉地点头。 江鸿立即问:“什么大事?” 陶澜即答:“要命的大事。” 江鸿跟着紧张了起来,这时候要命的大事不就是夺嫡相关的大事吗,而且是其中非常关键的事。 江鸿小心地问:“什么要命的大事?王爷方便现在说吗?” 陶澜向外看了一眼,“不方便。” 江鸿被噎了一下,确实,这种要命的大事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说。 他还想问什么,江怀黎怀回来了,陶澜见他脸有些冷,用力踢了江鸿一脚,“滚,快滚!快点!” 江鸿咬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明王迫不及待地问他:“问出什么事了吗?” 江鸿摇头,“澜王只说是要命的大事。” 明王神色严肃:“等下学就让人去查。” 江怀黎回来后脸色冷了不少,陶澜更不敢跟他说话了。 直到下午回王府,他从乐康那里打听到,江怀黎今日回来,连寝室都没回,直接去了书房。 他站在江怀黎书房窗口骂了一句:“乐康竟然又没给本王收拾书房。” 于是顺理成章地进了江怀黎的书房。 在书房坐了一会儿,他身上开始冒黑气了,“王妃一整天都不和本王说话,是在恶心吗?” 江怀黎转身看向他,一点也不相让,“王爷一整天都不和我说话,是在心虚吗?” 陶澜脑海里立即想起早上昏暗的光线中,自己不由向江怀黎越靠越近,碰到他鼻尖才堪堪停下的一幕,猛地站起来,声音大了很多,“本王心虚什么?本王有什么好心虚的?” 他嘴上的话不能停下,“本王帮了你,本王说你也可以帮本王的,你没答应,你没答应也行的。” 江怀黎脸上更冷,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掀衣袍又坐了回去。 陶澜:“……” 他看到冷脸的王妃耳朵是红的,一时间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觉得刚才自己又说错话了。 书房里安静了片刻,陶澜拿着一张纸走到江怀黎身边,说不出道歉的话,只把那张纸放在江怀黎手边,“本王自己把本王今日的话全写下来了,不用怀黎亲自记了。” 今早好多话,他应该也无法下笔,陶澜就自己写下来了。 江怀黎:“……” 他抿了下唇,“今日不需要记录。” 陶澜一下就不满了,“今日怎么就不需要记录了?今日才最需要记录啊,今天很有纪念意义。” 江怀黎脸色更冷了,“那王爷自己留着纪念吧。” 他难得补了句刻薄的话,“连自己的话都记不全,也只能自己留着了。” 陶澜:“……” “怎么不全了?”陶澜低头认真地看了一遍,“没漏吧,你不想要就不要,别污蔑本王,本王记忆正是好的时候。” 江怀黎:“谁污蔑王爷了?” 陶澜:“那你说漏了哪句?” 江怀黎一个深呼吸,明明白白让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怀黎,本王心脏了,本王再也没法做一个纯洁的爸爸了。” 陶澜:“……”
第29章 陶澜顿时想起说这句话时的情形。 就是当他不由自主靠近江怀黎,鼻尖蹭到他的鼻尖猛然清醒,转开眼时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句话气到了,话落,江怀黎就在他胳膊上抓出了三道红痕,帮助结束。 那三道红痕是他在温泉室里看到的,倒是不疼,只是痒。 现在听到江怀黎说这句话,又痒了起来。 陶澜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怀黎叫了一声乐康,乐康立即跑过来,问:“王妃有什么吩咐?” 江怀黎说:“找人去给王爷收拾一下书房。” “……” 乐康看了王爷一眼,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立即点头去了。 陶澜坐在一边冒着黑气,“王妃真是用完就扔。” 江怀黎不搭理他,只看自己的书。 陶澜身上的黑气越来越重。 不知过了多久,他趴到了书案上,幽幽地说:“怀黎,我真的做不了一个纯洁的爸爸了。” 江怀黎:“王爷最好连爸爸都不要做。” 陶澜:“我不做爸爸做什么,做你的夫君吗?” 江怀黎顿了片刻,“名义上的夫君。” 陶澜也不说话了。 沉默的有些久,江怀黎回头看时,发现他已经不在书房了。 他探出窗口向外看,正好看到陶澜抱着自己的薄被从寝室出来,后面跟着乐康等人,他不顾他们的劝阻,抱着自己的被子去书房了。 又来抱了一次枕头。 接着,又是一个靠枕。 江怀黎:“……” 当天晚上,除了太庙那几天,江怀黎和陶澜第一次分床睡。 江怀黎一个人躺在宽大的床上,床品已经焕然一新,干净整洁带着阳光的味道,即便如此,他也没能如时入睡。 今天早上,他怎么就让陶澜帮自己了? 此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越想越烦躁,越烦躁越睡不着觉。 陶澜不在床上,他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怀黎,你快乐吗?” 江怀黎又翻了个身,开始默诵圣贤文章,背了十几篇后,他终于睡过去了。 陶澜还没睡,他躺在书房那张小床上,问乐康:“王妃睡着了吗?” 乐康哪里知道,他又不能进去看,只说:“这个点,王妃应该睡了吧。” 陶澜更睡不着了,他在那张小床上翻来覆去,最后放弃般地瘫在那里,“我完了。” 第二日,两人都准时起床了,吃早餐时谁都没提分床的事,看着一切正常。 吃完饭,陶澜对江怀黎伸出手,紧盯着他。 江怀黎看着那只手,一下想到昨天早上他们双手交握的情景,下意识想躲开,思索许久,最后还是把手放到他的手里,立即被握得紧紧的。 这次牵手和以往好像有些不同了,究竟是哪里不同又说不出来。 不管怎么样,江怀黎心中轻松了些,或许,本也不是多大的事。 陶澜压住唇边的笑,牵着他的手边向马车走,边问:“怀黎,你是心甘情愿被我拉手的吗?被我拉手觉得难受吗?” 原本江怀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第一个问题,听到第二个问题立即答:“不难受。” 上了马车后,陶澜继续问:“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难受吗?” 江怀黎看他一眼,道:“不难受。” 陶澜顺杆爬,“那我搬回去?” 江怀黎道:“整个澜王府都是王爷的,王爷想去哪里睡就去哪里睡。” “也是你的。”见江怀黎看过来,他立即说:“夫夫共同财产。” 江怀黎没做声。 陶澜继续问:“那,昨天早上的事,怀黎觉得恶心吗?” 江怀黎脸寒了一下,抿了下唇,刚要说话又被陶澜打断,陶澜好像很怕听到肯定的话,继续铺垫说:“怀黎,那是非常正常的事,过度对身体不好,憋着对身体也不好。” 江怀黎道:“我知。” 陶澜:“啊?” 江怀黎撇开脸,“我本来就是要温泉室的。” 陶澜:“……” 陶澜本以为他是要忍下来的,不是……是谁教他的? 陶澜一个眼神看过来,江怀黎莫名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人之本性。” 确实,有些事是无师自通的,是他自以为是地给江怀黎加滤镜了。 他当时怎么就以为他是要忍下来的? 陶澜还是很执着于那个问题,“怀黎觉得恶心吗?” 江怀黎说:“为何会恶心?” 陶澜蹬鼻子上脸,“那快乐吗?” 江怀黎神情微崩,“王爷问够了吗?” 陶澜见他耳边又泛起了一层薄红,一时没移开眼,他没意识到自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江怀黎冷眼看过来,他才转过身咳了一声,掀开车帘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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