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 阿宁担忧地看着兽皮上睡着,眼睫颤动不停的人。 阿杬哥哥这几天很辛苦,阿爸不让他们去找阿杬哥哥。所以也没看见他最近是什么样子的,哪知道会生病。 兽人很少生病,阿杬哥哥的身体好像很弱。 发热的情况白杬以前给小狐狸们看过,星直接让曜帮他擦一擦身子。随后两个祭司嘀嘀咕咕,梧去找草药。 白杬随手捏的小陶罐子正好被用上煮药。 兽人们站在外面,即便是头顶的太阳将汗水都激发出来了,兽人们依旧一动不动,捏紧了手盯着洞里。 “阿杬怎么会生病?”球道。 黑狼们三言两语说了个清楚: “阿杬在阿爸的肚子里待得时间不够。从小身体就不好。” “阿杬小时候淋了雨、晒久了太阳都会生病。” “成年后,本该好一点的……” “三天没睡觉,阿杬本来就撑不住了,还在强撑。” 兽人们担忧地紧盯着洞里,愧疚地低下头。 “还不是我们自己没有用……” “阿杬才刚刚成年。” “好了好了,别说丧气话了。”梦声音略急地打断了大家的谈话。 他轻巧地跳进洞里,拿了一个干净的盆子去装水。 洞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几个老兽人坐不住,时不时地站起来摸摸白杬的额头和手心。 另一边,树像炖肉一样大火把陶罐里面的水烧开。 他的大勺子不断在里面压着,不消片刻,将梧丢进去的草药煮成了菜汤糊糊的样式。 草药糊糊倒入碗里,树又急吼吼地端进了狐狸洞里。 “药来了。” “让一让。” 梦:“这么烫,阿杬怎么吃。” 树停步:“也是。” 梦指了指自己手里的盆:“放进来。” “哦哦。” 碗里的药不停地用筷子搅拌,冷了后又让白杬吃了下去。 好一阵混乱吼,白杬从松开了拧紧的眉头,抱着曜的胳膊,重新睡得安稳。 兽人们齐齐松了一口气,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以防万一,曜没有将白杬带回自己的山洞,而是抱着他,直接在狐狸洞这边让他睡着。 下午,两个祭司又让白杬吃了一大碗的药糊糊。 摸着白杬身体跟他们差不多热了,才让曜将他带回去好好看着。 * 白杬这一觉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他觉得全身无力,骨头缝里都透着酸。 天幕漆黑,像是早上。 白杬转个身,脑袋就抵在了曜的胸口。他抬起软趴趴的手,哼哼唧唧地往他胸口一放。 “我是不是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 曜大掌贴着他的额头,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杬吸了吸鼻子:“要不我们还是分床睡吧。” 他脑子里像装了秤砣,沉沉的压着他难受。 曜:“不行。” “阿杬是生病才没有睡好。” “我又生病了?” “嗯。”曜坐起来,再圈着白杬的肩膀和腰,将人抱坐靠在自己的身上。 “喝点水。” 白杬看着送到自己嘴边的碗,抿了下干燥的唇。 确实渴了。 他手搭在曜青筋微凸的手腕,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灌水。 喝完了打个饱嗝,脑袋往曜的肩膀上一歪,无精打采:“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晚上。” 白杬将又送到自己嘴边的碗推开:“那我睡了一天啊。” “一天一夜。” “怪不得我全身发软。” 曜将碗放到床边的木桩子上。 他没再说话,而是握着白杬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掌心不热了,只是湿漉漉的。 曜低头,鼻尖在他的额角贴了贴。 头发也湿了。 白杬五根手指收紧,握住曜按在自己掌心的大拇指。“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曜瞳孔里倒影出白杬苍白的脸,暗沉幽深:“没有下次。” “不会的不会的,这次不是情况特殊嘛。”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白杬现在就是风雨后蔫巴了的小草,打不起精神,提不起腰。他就这么一直趴在曜的身上享受着按摩,按得舒服了,时不时哼哼几声。 曜眸中倒映着嘴角微弯的人,低头与他贴着额头。 白杬长睫像小刷子一样掀开,露出底下水润的眸子。 曜看着他,仔细辨认他的脸色。 白杬圆眼咕噜一转,疑惑不已。 怎么了吗? “咕咕——” “饿了?” 白杬捂着肚子,侧身对着曜,将自己半蜷缩起来。 曜起身,架着他的腋窝往身上一抱,托着白杬出去。 这会儿天色不算早,除了零星两个兽人,其余的兽人已经回去睡了。 梦看见白杬,忽然一怔。他站起来,笑得有些疲惫。“阿杬起来了。” 白杬:“阿梦叔,你怎么还不睡?” 梦视线在白杬的脸上扫了一遍,温柔道:“我这就去睡。” 梦拉着自己的伴侣力回去。 “阿杬好了,终于可以睡一个放心觉了。” 夜风将梦说的这话吹来,白杬眼睛忽颤,埋头在曜的颈窝蹭了蹭。 “我让大家担心了。” 曜:“嗯。” 白杬沮丧地耷拉个脑袋。 曜端着锅里还温的食物出来,白杬就坐在他的一条腿上,慢慢吃。 虽说饿,但是生病之后胃口也不怎么好。 白杬吃了一半就吃不动了。 曜也没强求,只看着那已经快要熄灭的篝火,将碗里剩下的放回去。以防他半夜起来饿了。 洗了把脸,又漱了口,曜将他带回了山洞。 白杬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坐在床边也比他高一个脑袋的曜。 这个架势,有点像是秋后算账。 回想起自己熬了的那几个大夜,还有曜温声让他睡一会儿的劝慰,再有这病了的事儿。 白杬不免紧张地盯着曜,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 不管怎么样,先承认错误是对的。 冷脸的曜他不习惯,也怕。 不是恐惧的怕,是被最亲近的人责骂的自愧的怕。 白杬垂着个脑袋,手指不停地揪着兽皮毯子上的毛,就是不敢看一眼曜。 发烧是很严重的事儿,确实是吓到他们了。 过来会儿,床边没什么动静。 白杬试探着抬头。 眼睛圆溜溜的,像从洞里探出脑袋的小猫,迷茫懵懂。 曜呢? 洞里就这么大,一眼看完。刚刚还在的曜没了影儿。 “曜?” “嗯。”山洞外传来的。 白杬正要下床,曜端着大盆上到洞里。 白杬抓紧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曜矮身,将盆子放在床边。他拧干里面的兽皮帕子,轻轻地抓着白杬的手擦拭。 就在白杬以为他不理他的时候,曜轻声: “你吓到我了。” 他抬起头,看着白杬。 深眸里情绪浓如墨。像暴风雨狂卷着乌云,将所有的平静搅得混乱无序。 只看一眼,白杬心脏抽疼。他几乎下意识地捏着曜的手腕。 指腹贴着他手腕的里侧,不安地蹭了蹭。 “我……是我没有考虑到。”白杬跪坐起来,身子前倾地抱住曜的脖颈,像小鸟筑巢,将自己窝在他的怀里。 贴脸蹭蹭,白杬不动了。 曜拉开他的衣摆,细细地擦拭他背上已经干了的汗水。 他唇角一直挨着白杬的额头,也不撤开。给他擦完身体,曜把水端出去倒了。 白杬还呆呆地坐着。见到曜一进来,立马张开手臂。 曜矮身。 白杬抱住他的脖颈。 曜弯腰迁就着他,脱了鞋上床。再将人好好抱着。 “不生我的气好不好?”白杬巴巴地看着他。生了病的人,说话的声音都软乎了。 曜顺着他的头发,只道:“又瘦了。” 白杬勾着他的小拇指,小兽试探般轻轻摇了摇,重复:“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曜轻叹一声,渐渐将胳膊收紧。 很紧很紧,勒得白杬的骨头疼。 就在白杬以为没事儿了的时候,曜猛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 白杬一抽,忍着没叫疼。 抱着他的人隐隐发颤。 “没有生阿杬的气。”曜用极轻的声音道,“生我自己的气。” 白杬鼻尖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嗯……”白杬使劲儿往曜的怀里挤。 这种全心全意的爱护和关心,他以前求都求不来的。 生了病,心思脆弱。白杬不想把自己这会儿的多愁善感暴露出来。直往曜的怀里钻。 可是曜对他的情绪极其敏感,藏是藏不住的。 他松了手,将人从怀里挖出来。 “怎么还哭了。” 曜手探向他的额头。 “没事,我没事。” 白杬仰头,额头上还贴着曜的手。隔着朦胧的眼泪,他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曜手指蜷缩,轻轻收拢怀抱。 “阿杬是家人。” 血脉不相连,但却是最亲密的人,是未来还有陪伴一辈子的伴侣。 阿杬还小,他避开了这个回答。 白杬似乎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发发牢骚。 他们轻言细语,聊到月色渐浓,聊到半夜。 温情在两人之间流转,冥冥之中,好像更是密不可分了一点。 * 又休息了两天,白杬全身的劲儿回来了。 该开窑了。 清晨,朝露坠在叶片上,晶莹剔透像闪亮的小水晶。 兽人走过,水珠落地,或是沾湿了兽人们的腿脚,或是回到了地底。 枝头鸟儿叫,歪着脑袋看着又踏足后山的兽人。 窑门打开。 一股热气儿犹如从鼓风里喷薄而出,扑面而来。 得亏不算太热,没烫到走在跟前的兽人。 兽人们在窑门探头探脑,你挤我我推你,就想看看烧了这么几天的泥会变成个什么东西。 白杬:“要看就搬出来看。” 白杬虽是笑着,但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主地揪住身边曜,扣住他的衣摆。 快一个月的努力,是好是坏只有看了才知道。 今天狩猎队和采集队待在部落,兽人的数量多,陶窑里的青砖搬起来快。 “嗷!”一声惊叫。 “怎么?!”白杬被吓了一跳。他心神全系在里面,手被曜牵着都没察觉。
318 首页 上一页 88 89 90 91 92 9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