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没有试过碗,白杬盘腿坐下来,自己拿着泥搓条。 树得意:“阿杬,你做那么小的锅干嘛?” 白杬:“非也,这是碗。” 草:“可是我们有碗了。” 白杬叹气:“哎呀,我就试试。” 做碗快,比那一口锅来得迅速。白杬做了碗、喝水的杯子还捏了个小巧的狼出来。 兽人们盘着手里的泥条,渐渐地被白杬手里成型的小狼吸引了过去。 “阿杬,那是我吗?”树指着那迷你可爱的泥狼。 白杬眯眼看着手心:“我难道做得不像吗?是曜啊。” “我也要!” “我也要!” “阿杬,我们也要!你不能偏心!” 白杬木木地看了一眼半阖眼,颇有神韵的狼。早知道,他就不说是曜了。 自家的兽人头一次问他要东西,白杬自然是不忍心拒绝。 白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一个有,其余的都得有。这叫公平。 可是一碗水端平,可就苦了自己。 部落里六十几个兽人啊,他怎么给自己添了这么大的一个任务! 白杬稳住声线,尽量轻松扯着脸皮笑:“好,不偏心。一人一个,没有多的。” “阿杬自己说的!” “当然!” 白杬给自己找了事儿,只能陪着黑狼们一起玩儿泥巴。 做手工这东西,他以前读书的时候在陶艺店兼职了几年。加上有那么一点的天赋,所以做这些是得心应手。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的面前就摆出来一排。 半个巴掌大的小狼,拢共五个。每一个都精致无比,活灵活现的。 * 洞外早已经笼罩着月色。 白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兽人们黑着一双手,那么大的块头挤在一起,像小鸡仔似的望着那小泥狼和泥狐狸。 “好看。” “阿杬,这个……这个是,好像桦爷爷。” “有没有我?有没有!” “嗷!这个我知道了,是丘爷爷。剩下的两个是狐狸,是星祭司跟安族长。” 兽人们不约而同地看着白杬,异口同声:“阿杬,怎么没有我们!” 白杬笑着道:“按照年龄来。” 树嚎:“那我岂不是最后一个!” “那不会,你忘了还有阿宁和小狐狸们了?”白杬笑着调侃。 “怎么会忘,阿杬别累着了,快回窝里睡觉。”草揪着树的耳朵出去。 这个多嘴的,万一说得阿杬不做了怎么办,蠢狼! “嗷呜,嗷呜,阿草你轻点,轻一点点……” 关于让白杬做泥塑,大家不像以前那么推脱。 兽人们娱乐有限,现在能得这么一个能捧在手心里还跟自己一样的小东西,如何也要! 就连在梦里,兽人们都抱着小狼傻乐呵。 * 回来一路疲惫,白杬变成小白狼坐在盆子里搓了个澡,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滚就睡了。 曜刚刚听说了他做泥狼的消息,眸色温情,轻轻摸摸他的额头。 火堆熄灭,山洞里只剩下两个浅弱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白杬又继续去山洞里做泥狼。 他过去的时候,兽人们都在了。 阴干了一晚上,泥坯表面已经干了。其余兽人做的锅好好的,就树的那个,才过了一晚上却已经塌软了下来。 白杬见着树伤心的眼神,好心情地耸耸肩。 转头见其余的兽人围在一起,白杬悄悄凑上去。 “在做什么?” “嗷?” “嗷!是阿杬啊。” “阿杬不是说陶锅破了是因为加的细砂的量不对吗?我们在说这一次应该放多少。”说这话的是红狐兽人金。 之前黑狼部落遭到袭击,金也是去帮忙的兽人之一。 金如其名,他的眉心有一戳毛毛是金色的。 若是狐狸形态的时候,则是像在眉心画了一团火焰。但是现在兽人模样,就是红发中有一缕头发是淡淡的金色。 他的气质很阳光,像一个小太阳。 白杬抱膝蹲在他们身边,见几双眼睛还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笑呵呵道:“你们说呀?” “阿杬,我的小狼还没有做。” “对,我的小、小狐狸也没做。” 白杬干笑:“好好好,我做就是了,你们慢慢研究。” 白杬起身:“对了,每一次的加多少,做出来的对应哪个陶锅是哪个要记录下来,免得忘记了。” “对啊!” “上次我们放了多少?” “一把?” “不对,好像是三把。” “不对。”金笃定道,“是四把。” 白杬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 “看看,大家都记不住。” “还有啊,这一把是黑狼兽人的一把还是猫兽人的一把?分量可是不一样的。” “再者,这羼和料放了一把,那黏土对应的又是放的多少,这可都要记清楚的。” “那……”兽人们就这么蹲在地上,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白杬。 白杬哼笑,抱臂:“等着。” 他跳出山洞,去把记录的东西拿过来。 兽人们在试验,白杬就在一旁记,也时不时地提出些意见。 大家说到吃饭的点儿,才意犹未尽地出去。 临了,树可怜兮兮地道:“阿杬,小狼啊。” “阿杬,小山猫。” “阿杬……” 白杬无奈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还有小狐狸是吧。” 红狐兽人:“嗯嗯!” 打发了兽人们,白杬回山洞将记录下的东西收好。 洗了手之后,开始享受今天早上的美食。 “怎么还是火锅?” “好吃啊。” “好吃就指着天天吃,要是吃腻了怎么办?” “不可能会吃腻的。”兽人们信誓旦旦。 白杬耸肩。就这么喜欢? * 饭后,大家继续忙。 狩猎和采集的兽人们早已经出去,白杬恍惚间还感觉部落里是热热闹闹的。这难道就是人多的好处? “阿杬哥哥!你来看啊!” 山洞里,奶娃娃们撑着山洞上新做的门。 门? 他就出去几天,怎么还把门做出来了。 再看过其他的山洞…… 但凡是有兽人住的,都做了门。独独就他跟曜的那个山洞没有。 昨天回来的时候就是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原来是都安了门了。 他笑着靠近奶娃娃们:“叫我做什么?” “阿杬哥哥,你看!” 小家伙们散开,露出身后兽皮做的大窝。 黑色兽皮窝里,灰色的鸟长出了浅浅的一层绒毛,也是灰色的,像是一个个发霉的芝麻团儿。 “灰灰鸟?” “对啊,它们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丑了。” “我可没说过他丑哦,也不知道是哪几只小狐狸说的。” “嘿嘿……”奶娃娃们包子脸上立马红了。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菇走到洞口边缘,在白杬的身前蹲下。 “阿杬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小家伙伸手,藕节似的手臂抱住白杬的脖子。 白杬弯眼,下巴抵着毛乎乎的头发。 菇是在撒娇吗? 他将小家伙抱起来:“是不是想我了?” “是!”其余的小狐狸也学着菇,泪眼汪汪的跑过来将他抱住。 白杬怕他们掉下来,只能稳住自己不动。尽量张开手将他们全部揽住。 “我才走了几天就想我。” “好多好多天……”阿毛带着哭腔。 白杬一惊:“哭什么?” “呜呜呜……哇……”一个哭,其他几个跟着哭。 “我们以为,以为你像阿宁哥哥上次那样。” 算起来,这次是遇到小狐狸们之后头一次他抛开他们行动。 白杬心中泛起波澜。 原来小家伙们已经这么黏着他了。 “怪我,走的时候没有跟你们说一声。”他挨个揉着软发,心中愈发柔和。 那时走得那么早,小家伙们起来的时候自己就不见了。想想忽然有些愧疚。 “好了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吗?” “不哭了,哭多了眼睛疼。” “阿杬哥哥,你、你会不要我们吗?”阿毛抱着他的胳膊,肉乎乎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要你们。” 无论是走之前,还是回来的那天,他一直在忙。好像都没有跟小家伙们玩儿。是不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有这样的想法? 他轻叹。 经历了事儿的小狐狸,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其实哪个的心里不敏感。 “阿杬哥哥带你们去玩儿?去不去。” 乐打了个哭嗝,忙道:“去!” 玩儿什么不用说,自然是那山洞里的泥。白杬做泥塑,顺便带着小家伙们也一起。 耳边叽叽喳喳,欢声笑语。 这时候白杬才似有所觉。 不管他们是做什么,只要跟着自己的时候,总会开开心心的。 “哎哟,阿杬一回来小崽崽们就黏上了。” 白嫩胖乎的小手已经脏兮兮的。小狐狸们背着手,往白杬的背后藏。 阿毛露出半张脸,冲着其他成年兽人傻笑道:“阿杬哥哥回来了。” * 一个上午的时间眨眼就过,白杬面前的石板上已经摆放了两排的小动物。 狐狸、黑狼、山猫都有。 在山洞里呆的时间不算短,白杬伸了个懒腰,后面跟着一串儿小不点出去走走。 “阿杬哥哥,去哪儿?” “割草,喂牛。” 白杬不在的这几天,牵牛放牛的工作是交给树的。 大荒牛的体型大,又凶,交给黑狼兽人他才放心。 早上的一顿树已经喂了,白杬看着身边的满是活力的小萝卜点,弯唇。 小孩子,就该这样开开心心的才对。 “阿杬哥哥,给!”菇举着石镰给他。 “哪儿来的?” “那里!”与套着牛的地方隔了两三棵树,草地上放着他的藤筐。 白杬快步过去拿上,举着石镰吆喝一声:“走,咱们去草多的地方。” 后崖这边,兽人们又在清理陶窑。少几个兽人在林子里穿梭,是在捡柴火。 兽人们在这边,他才敢带着小不点们过来。 “阿杬哥哥!” “嗯。”白杬直接往溪边走。 溪边的草丰茂,白杬动手,奶娃娃们立马吭哧吭哧帮忙。 劲儿使得大了,草一断,奶娃娃像麻团儿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杬伸手去牵,头上翘着根呆毛儿的奶娃娃还傻傻的,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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