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醒来的时候,陶窑里的火已经熄灭了。 白杬猛地惊醒,要不是曜勾着他的腰,他差点从床上直接摔下去。 “陶窑那边!” “按照你之前说的,已经熄火了。”曜声音低闷,藏着困顿。 昨天白杬睡了,他一直抱着人守着。等熄灭了火,才将人抱回来。 他还没睡多久,小白狼就醒了。 “我去看看!” “里面还很烫。”曜手臂使劲儿,将他压在兽皮毯子上,“这几天你都没有休息好,再睡一会儿。” “我……” 曜半阖眼,鼻尖戳着他的脸颊:“明天该出去巡逻了,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你跟着去。” 白杬立马住嘴,巴掌盖在肚脐眼上睡得板正。 “我睡,睡还不行吗?” * 再睡了一个回笼觉起来,已经是晚上。 彩霞漫天,如梦似幻。 踏着最后一丝光亮,兽人们齐心协力,将陶窑上的泥盖揭开。 一股热气铺面而来,即便是晾了这么久,里面的温度依旧灼人。 “阿杬!好了!” 白杬艰难地从兽人身侧挤进去。 陶窑中,几口大锅安静地立在里面。肚儿圆,口径大,说是锅,其实可以直接当水缸了。 白杬伸出食指去摸,还没摸到呢立马被侧边的七八个手握住胳膊。 白杬慢慢回头。 一溜烟儿的兽人站在他身后。身子前倾,目光炯炯,就差跳进这窑里了。 上一次见这个眼神,还是在兽人们好久没吃够肉的时候。 曜:“阿杬,你别挡着了。” 其他的兽人松手,曜掐着他的腋窝拎小鸡仔似的直接将人提出来。 他一动,所有的兽人都回过神。 “真的可以!” “看起来好薄啊,会不会行上次的石锅一样……” “呸呸呸!”球拧了一把飞的腰,“不要瞎说。” 阿杬跟他们一起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出来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坏。 兽人们蹲下,犹豫又欣然地伸出爪子。学着白杬刚刚的样子想摸一摸。 “啪啪啪……” 一连十几声拍巴掌的手印响起。 兽人们低“呜”一声,收回被拍红了的手。 “树!” 树瞪着他们:“磨叽什么,快点。锅搬出来,力道小一点。” “要是碎了我跟你们急!” 树身边围着的湖、河以及亚纷纷点头附和。 作为部落里的厨子,最在乎的东西莫过于与做饭相关的一切的东西。 这锅,尤为的重要。 石锅用久了,他们早发现了石锅的弊端。 重且不好挪动这个问题暂且不说,费柴火,煮很久还不容易熟。 阿杬做出来的这么薄薄的一口锅要是能用,树几个简直能笑得飞上天。 “小心点!” 好几个兽人同时捏着一个,如狼似虎的目光看着像是要抢一样。 白杬站在外围,只能垫着脚巴巴地望着。 长得矮小的山猫兽人也跟着白杬一起踮脚。 “到底长什么样?” “是不是很好看?” “做得那么滑滑的,肯定好看。” 白杬看兽人们围着陶窑不动,急得跺脚。“出来没有啊!到底几个坏的?!” 齐刷刷的,前面的、周围的兽人都凶巴巴地看着白杬。 白杬心一虚,嘀咕:“这个坏,是存在的。” “肯定没有!”众兽人强调。 兽人们迫切地想看坏了没有,手上的速度终于舍得加快一点。 于是,白杬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第一个锅起来的时候,兽人们“嗷呜嗷呜”地像见了肉,情不自禁地盯着。 抬着锅的兽人去哪儿,他们就跟着去哪儿。 乌压压的,像跟着头羊迁徙一样。 白杬无奈摇头:“还有呢!” 兽人那么多,但是他们偏偏就要一群人抬起来一个再去抬另一个。 每一次换一批人,但是不论是谁,都得跟着出来的锅走一趟。 出来七个,白杬等他们去抬第八个的时候过去细细检查。 前期工作准备得好,出来的成品就是相当的完美。白杬弯眼。 陶锅莹润,形状对称。轻轻一弹—— “咔嚓!” “嗷呜——”兽人们惊恐地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白杬手一抖。 不会吧!他用的劲儿很小的! “碎了!” “嗷呜呜呜……碎了!!!” 白杬匆匆而上:“我看看。” 窑床内,还剩下最后三口锅。 刚刚一声响,中间那个陶锅碎了一半。 现在只剩了下面半个是完整的,上面的已经碎成了七八片。 更严重的是,边上两个。它们刚刚看着还完好,但现在犹如土堆碎了,完全成了陶片。 白杬跳进去,拉着还伸手愣在原地,已经委屈得眼眶都红了的谷和麦两兄弟往边上让了让。 “坏是很正常的事儿,说明我们还有改进的空间。” 八个能保全五个就已经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了。 白杬蹲下,捏着碎裂的陶片儿细看。 上面的断纹边缘干裂,烧制的过程中没有经得住高温变形碎了的。 有可能是他火候没掌握好,也可能是阴干问题。干了易碎,湿了不易塑性…… 白杬抬头。 其余的兽人都小心翼翼地看来。 “阿杬,你、你不要怪谷跟麦,他们不是故意的。” “对对对,我亲眼看着他们刚摸上去,它就碎了。” “就是,阿杬,我们再做就是了。” 黑狼看着碎裂的三个陶器,默默擦了下眼。 其他的时候没见过他们流泪,现在倒是见着了。 白杬失笑:“不是,是之前就坏了的。我怪什么,这些不都是咱们一起做出来的吗?” 他将手上的陶片举起:“你们看看边缘。” 手上的陶片被他们拿过去,白杬拿出另一片敲碎。 “阿杬!” 白杬笑笑:“都碎了。” 他递出去自己敲碎的这一片:“你们对比一下,看看哪儿不一样?” 才下来一会儿,捂出一身汗。 白杬抹了下额头,弯腰正要把剩下的那一半抱起来。随后自己就像刚刚一样,被拎着带了出去。 “诶!里面碎了的也要!” 兽人们顿时打起精神:“有用?!” 白杬被曜拎着,双脚悬空。 他默默点头。 “有用,我们之前做的是不是都是掺了细砂的。” 加入细砂、贝壳碎、陶片碎等这类的羼和料,能防止泥坯在烧制的过程中破裂或者变形,提高其耐热急变性能。(注一) “陶片的用途跟细砂的用途是一样的。只不过要弄碎了用而已。” 一听有用,兽人们争先恐后地将里面的东西搜罗得干干净净。 哭也不哭了,回去总结经验,吸取教训。 在这边守了三四天,兽人们带着收获,欢欢喜喜地回到前边。 “阿杬,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白杬诧异。 这么积极? 见兽人们眼里的血丝,白杬道:“休息一会儿吧,五个锅配合着石锅用,怎么着都够了。” 熬夜伤身,大家为了守着陶窑费了不少的精力。 兽人们现在还围着陶锅小心翼翼地时不时摸一下。正兴奋着呢,怎么着都睡不着。 白杬也不管他们,回到山洞里准备去巡逻要带的东西。 曜说,这次巡逻的地方暂时是南边。 走得远,还要在外面过几天的时间。等后面有空的时候,再去北边的那一片。 正好,依附于黑狼部落的食草部落大都住在南边这一片。 上次跟各位食草部落的族长、祭司都见过面了,这次巡逻的时候要是遇到了,白杬决定问问植物的事儿。最好换点种子什么的。 他给自己弄了一个兽皮挎包挂在身上,立马放着燧石、石刀…… 至于夜晚气温降低,需要用到的兽皮什么的则放在大部队的拉车上。 * 第二天早上。 一大早,暗跟曜带着大部队二十多个兽人一起,踏上了巡逻的路。 此次巡逻,不仅是黑狼兽人,红狐跟山猫都有兽人参与。 既然是一个部落了,那么做事儿就不分什么种族。 族里有树、飞他们看着。 有威胁的黑爪部落已经没了,大家也算安心。 他们从部落的西边出发,走到西边边界,然后打着圈儿往南边绕向东边,再回来。 一路往西边走,从树林过度到草地,最后直接变成了荒漠。 荒漠他们没有过去,而是远远地站在草地上,打了野兔边烤着吃边看着。 这边可能是更深于内陆,降水稀少,连空气都弥漫着干燥的泥土味道。 “那边再远一点,是不是就是沙漠了?” 曜眺望,只能远远看得到一个矮小的山。 山光秃秃的,碎石多植物少。单是看着,就不利于兽人生存。 “不知道。但是再过去很远很远,那边是西荒。” 白杬不止一次听到过西荒的这个词儿。“那边跟我们这边是一样的吗?” 暗咬了一口手里的兔子,目光黝黑: “听以前的老族长说过,西大荒那边很多山也很多草。” “我们都没去过。” 曜撕了一点兔子肉塞进白杬的嘴里,他低声:“但是我们的祖先去过。” “去那边干什么?” 青手往白杬的肩膀上一搭,怀念道:“因为黑狼也是从那边迁徙过来的。” “什么?” 白杬下意识看向曜。 曜点点头:“黑狼部落原本就生于大荒的西边。但是已经有好多年了。” “每一任族长都会从上一任的族长那里了解到黑狼部落以前的事儿。” “狼有很多个族群,不过起先都是小族群一起生活。黑狼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候的部落与部落的关系不像现在这样,相处得很友好。但是随着繁衍出来的兽人越来越多,那一片争抢得厉害,所以我们的先祖就迁徙过来了。” 暗补了一句:“更确切地说,是被赶了过来。” “为什么?” 这么久的相处,白杬知道黑狼部落是个你不惹我,我也不会收拾你的部落。 他们武力值不算低,怎么会被赶出来? 曜:“快吃。” 白杬:“我自己会吃。” 曜见他一脸期待,叹息一声,道:“因为狼部落后来合在一起,足够厉害。其他的兽人部落惧怕我们,所以……” “所以他们达成了合作,想灭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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