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旁已经换了一盆菜的食草兽人们瑟瑟发抖。 吃肉……好可怕…… “阿杬,为什么会比以前的香那么多?” “这就是调料的作用。” 教会了兽人们烤肉,接着又是烤灰灰鸟。本来灰灰鸟直接烤着就好吃,更何况还加了味道的。 做这东西熟,兽人们用不着白杬来帮忙。 “阿杬,过来!” 白杬直起身,看见不远处的曜向着他走来:“干什么?” 曜牵着他的手就往红狐山洞里带:“星祭司还有山猫部落祭司在。” “不会是要上课吧。” “不是。” 曜带着白杬一进去,白杬就被两个祭司围了起来。 “星祭司。” 见洞里的另一个兽人居然是阿宁的阿爸梧,白杬险些没有反应过来。 白杬笑道:“您原来是祭司。” 梧温和冲他招手:“快来,耽搁了时间就不好了。” 白杬还没明白他的话呢,就被两个祭司开始往身上挂东西。 骨头、牙齿、石头串儿,还有插着各色羽毛的藤条帽子往头上戴。 最后再披上一件白色的裁剪过的羊兽皮,白杬已经是两眼蒙圈。 这是要做什么? 星祭司见此,欣慰地点点头,随后收敛神色,话里透着认真:“今天阿杬就要成年了,之后阿杬还想和曜住在一个石洞吗?” “住。”白杬想都不想就点头。 他都住习惯了,干嘛还要搬出去? 星祭司摸摸胡子。“阿杬想好了。” 白杬:“当然。” 这个根本不需要想。 “那好。” 两个祭司视线一转,开始照着刚刚的流程给曜身上开始挂东西。不过他搭的兽皮不是白色,而是黑色。 白杬心里嘀咕:怎么有点结婚那味道? 不过片刻,两个兽人都收拾好了。 祭司们理一理自己的衣服,然后将石洞墙壁上靠着的权杖拿起来。 “走吧。” 白杬侧头,见曜一身花里胡哨像雄孔雀一样的装扮,笑着点点头。 曜眉眼柔和,轻轻握住他的手往外。 “呀!出来了!” “怎么这么快!” “曜今天也要一起?” “他们什么时候不是一起的,快点快点,别走神,东西端过去。” 白杬发现他们走的方向是大山洞那边。 虽然知道是要举行成年仪式,但是他理了理身上长短错落的各色羽毛,还是觉得不要太难的好。 希望不要像他以前见过的那种成年礼一样,去徒手爬悬崖。要是这样,他指定没成年就挂了。 “曜,咱们的成年礼难吗?” 曜侧头,目光在已经长成俊秀青年模样的白杬脸上。温柔如水,尽数包裹住他。 “不难。阿杬等会儿听祭司们的安排就好。” 白杬绷紧面皮儿,点点头。 藏在兽皮底下的手却是紧张地捏住曜的手。有曜在,他就安心。肯定摔不死的。 他们在前面走,后面其他兽人们浩浩荡荡地跟过来。 有他们自己部落的全部黑狼,还有红狐部落、山猫部落以及其他的食草部落的兽人。 * 本以为是去山后的悬崖,结果两个祭司却停在了他们以前的大山洞前面。 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兽人们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当初那一场战斗的血腥味早已经消散,泥土也被浅草覆盖,生机盎然。 山洞原来的石台上,放着羊头、牛头、猪头、灰灰鸟以及他们找到的能吃的所有植物。 就连他当调料的虾粉,都被放了一点在碗里,放了上去。 有点像是供奉祖先的样子。 白杬仰头,在石台上方的洞口石壁上,见到了一个巨大的狼图腾。 白狼与黑狼并立,肃穆而悲悯地看着前方。 蓦然的,忽然就感觉气氛严肃了起来。 白杬抿唇,依旧看着那石壁上的画像。 之所以说是白狼,因为他是用石头在上面摩擦出来的,而黑狼就是用他们烧过的木炭画的。 一丝一毫一,连狼脖子上的毛都显得细致极了。栩栩如生,比黑狼部落的那个图腾好看多了。 曜见他看得久了,在他耳边低语:“这是我们部落的信仰,是先祖。” “也是兽神。”树将煮好的东西端上去石台。 不消一会儿,石台上就放了个满满当当。 两个祭司站在前方,他们虔诚地将手放在心口,矮身弯腰。“兽神。” “大荒上的兽人是狼吗?还不止一个?” “回去跟你说。” 两个祭司弯腰在前面叨叨咕咕好一会儿,接着捏着拐杖直起身转过来。 白杬视线忽然一顿。 不对,他们手上的东西不是拐杖,而是一根天然的藤条做成的权杖。 应该说,是祭司的权杖。因为藤条上面刻画着星曾教过他的那些兽世的符号,以及红狐的头像。 一看便能联想到神秘的远古部落。 白杬屏息,抛却杂念看着前面的两个祭司。 星跟梧对视一眼,随后梧往旁边一让,自己走到白杬他们后头的兽人堆里。 “白狼杬,今年是你出生的第二十个大荒年。”星握住自己的权杖,高高地举起来。 “兽人成年,各个部落成年仪式皆由祭司仪式。从今天起,我们红狐部落决定与你们黑狼部落融合。我现作为代理祭司,给你举行成年仪式。” 不是说好仪式举行之后嘛,这不是还没开始呢。 星祭司说出这话,除了白杬,兽人们都是意料之中。 不管祭司怎么说,黑狼早就认为红狐部落跟他们部落融合到一起了。 星捏着权杖的手一转,身上的各式各样的兽牙、头上的两根羽毛也颤动起来。 白杬认真地看着。 接着,星的开始围着他转圈圈。 他起初还不安,目光下意识要看曜。 曜握住了他的手,低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白杬听着轻缓的念叨更是困得不行。 他遵从本心的驱动,慢慢闭眼。 风声寂静,白杬仿佛听到了一股古老的音律。从草原深处而来,又穿行在辽阔的深林各处。 一股战栗从心中而出。 “不能退缩。”低语自虚空中呢喃。 白杬睁眼,发现自己在一处旷野之上。 白云浮彩,流光成虹。旷野的深处,芳草萋萋。他看到了无数的黑狼白狼。 他们面容和蔼,缓缓向着他靠近。 为首的白狼黑狼并行,是一道虚影,看得并不清晰。 白杬直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和蔼。 可白杬在依旧起伏的音律之中,却是心中一痛,目光直直地越过虚影,看到了他们的后头。 只一瞬间,身前蹲坐了两头狼。 近了,白杬忽然发现他们很大。 白杬自己只有他们一只爪子大小。 他忽然心上疼得厉害。几乎下一瞬,眼泪夺眶而出。他控制不住地往两头狼的身上跌撞而去。 “阿爸,阿父。”呼声骤出,充满了依恋。 “阿杬来了。” 白杬仰头,安静地趴在大黑狼的身上,看着他们。 他的阿爸和阿父,原来是这个样子的。白杬红着眼眶傻笑,他头一次体会到血脉相连的机会。 在旷野上,歌声悠远。 白杬面前的光景变换,他像一个小孩一样坐在大黑狼的头上。 从出生开始,经历四季。看见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所有经历,包括他不记事之前的。 白杬怔然。阿父阿爸只在梦里陪伴过他,他的出生后所有生活轨迹中,几乎处处是曜。 至此,他也看到了曜是如何从一只小小的黑狼成长为一族之长。 “咚——” 铃铛脆响,白杬倏地睁眼。 眉心微凉,白杬涣散的眼聚焦,落在了星祭司略微苍白的脸上。 “好了。”他慈爱笑了笑。 老了,祝词唱不动,祝舞也跳不动了。 祭司话落,白杬紧握住曜的手,眼睫微垂。 成年仪式,原来是这样的吗? 星杵着他的权杖,疲惫地站在原地招了招手,球跟亚立马上前,将他扶着离开。 白杬看了曜一眼。 曜拉着他的手轻轻笑了笑:“还有。” 梧弯眼,走上前来:“星祭司累了,接下来由我来。” 他看着曜的眼睛,道:“山猫部落祭司梧,希望如红狐部落一样,成为黑狼部落的一份。” 言罢,他闭眼。 白杬仰头,从他平静的脸上掠过,落在那墙壁上的画像上。 黑狼、白狼……兽神。 他刚刚,看见了。 旷野之中,萤火重重。 “白杬。” 白杬睁眼。 毫不意外,又到了刚刚的地方。天上银河围绕,蓝紫色的星辰交织闪烁。 白杬低头看了看自己。 是他以前的模样,在还没到大荒那一晚的模样。 他睫毛微颤,缓缓抬眼。 “小阿杬。”白狼虚影低头,“辛苦了。”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白杬手指抓握,迷茫极了。 “你出生的时候,三千世界变幻。我们的世界也受到波及。” “你的灵魂落到了人类世界。” 草草两句,带过了白杬不该知道的事情,回到正题。 “你是白狼祭司,是黑狼百年来资质最高的祭司。阿杬……”黑狼的身前光影微动,萤火从地中深处汇聚,像星光奔来。 “噗嗤”一声,白杬面前冒出小苗。 苗飞长,进而成藤,最后交织成权杖。 白杬见过的,祭司的权杖。 上面刻着的纹路繁复而又神秘,像蕴含着某种道意的符号。 黑狼兽神沉缓的声音如钟。 “祭司之职,是为维护部落,延续兽人生机。阿杬,我以兽神之名将狼族祭司之权交由你。” “希望你,尽祭司之责,护兽人绵延。” 白狼兽神琥珀色的眼睛望着白杬。 一股风好像飘过头顶,白杬感受到了像是被曜时摸头的感觉。 …… 轻灵一声,白杬睁开眼。 “阿杬。”曜撤下盖在白杬头上的手。 白杬轻轻握住身前的权杖,紫蓝色的星光微闪。 他眼中微茫。 好神奇,难道是像他们在部落集市看到的那种树一样,可以发光? 白杬仰头看向石壁。 刚刚他好像睡着了来着。还做了一个梦,不过内容他记不清了。 他目光定定地落在手里的木杖上。 只此以后,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的愿望。他要让兽人们过上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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