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抹了一把脸, 手掌挡在自己的眉上。四处看了看, 没找到树的影子。 曜拿着兽皮盖在白杬头上。“他去红狐部落的洞里了。” 白杬抓着脑门上的兽皮往曜的肩膀上盖好,嘴角带着笑:“可能是去找草了。” 说话间就到了隔壁。 现在洞里兽人多,除了横着躺在石床上的生病兽人, 来来往往的都是找干燥兽皮的红狐兽人。 白杬拉开头上的兽皮朝洞外面看了看,黑狼们就这么淋着雨瘫在地上。 这怎么行! “阿飞叔, 你们去空着的洞里待着!”白杬站在洞口喊。 阿飞甩了甩头上的毛。“知道了!” 管他现在是黑狼还是红狐,淋了雨都成了落汤鸡,狼狈得不成样子。白杬招呼后,大家慢吞吞地爬起来, 往隔壁的山洞里挪去。 几个呼吸间, 外面兽人们已经没影了,白杬还是放心不下, 要出去。 曜帮他拉了拉头上的兽皮。“不看了?” 草瞧过来, 笑盈盈地亮出兽皮里捂着的东西:“是灰灰鸟的蛋。” 阿杬那么喜欢灰灰鸟,肯定也喜欢灰灰鸟的蛋。 白杬眼睛一亮。 “我马上回来!”他拉着曜快步往外。 落后一步的曜凝着白杬的发旋, 勾了下嘴角。 他反手用力, 拉着人回来。自己先跳下去再举着手臂抱着白杬的腰轻轻一抬, 带着他下了山洞。 白杬无奈, 手心捂着他的脑门。“我又不是下不去。” “下了雨, 滑。”曜道。 “你有理。”手下滑,遮住他那双眸子。 下了洞,白杬就在外面喊:“阿梦叔!球!今天是不是有刺刺草!” 球回他:“是,在外面那个拉车里。” “没有!!!!”树的声音撕心裂肺,一听就是对刺刺草汤有很深的阴影。 远远的,白杬看见那河滩上的白鸟都惊得起飞。他冲树翘了翘嘴角,坚定地朝着边上的拉车去。 扒着洞口的树默默蹲下。 他一头长发成了一缕一缕的,发尾滴着水。凌乱地盘披在肩上,可怜兮兮的。 “那能不能放少一点?一点点?” “不行。”白杬笑得冷漠无情。 他顶着兽皮在拉车里面翻找,抱了一大捆出来。 “阿杬,是不是要烧热水?”亚从一个山洞里探出来,他头上还顶着打呵欠的阿毛。 “亚,帮帮忙啊。”白杬扬起灿笑。 “马上!” 亚双手将头顶上的小狐狸轻抱下来,转个身进洞,将阿毛送进了他伴侣融的手中。 阿毛身子小小的,仅有融的巴掌大。 阿毛:“阿爸……” “乖,阿爸去帮你阿杬哥哥的忙。” 阿毛:“嗷~” 他转而依恋地前爪抱住融的大拇指,圆胖的腮帮子蹭了两下,眼皮子缓缓耷拉下来。 熟睡前,阿毛咕哝:“阿父,阿爸开心了吗?” “嗯,开心了。” 上次红狐部落遭到入侵,亚的阿爸去世了,搬到狼山这边之后一直不见他开心。这几天跟阿杬干活儿,才看他渐渐像以前那样开朗起来。 山洞里很快架起了火,上边儿热水滚着,里面是糅杂在一起的刺刺草根。 正新鲜着的刺刺草根里的汁水多,煮开不久整个山洞里都冒着这股子刺激味道。又呛又辣的,着实有些酸爽。 见煮得差不多了,白杬笑眯眯地将手里的勺子递给树:“慢用,我就先过去了。” 亚在旁边悄悄抿嘴笑。 白杬一走,他干脆地拿过木勺开始盛汤:“所有淋了雨的兽人都要喝。” * 另一边山洞。 “树他们去了后山?”白杬坐在草的身边,看向他腿上铺着的兽皮。 草想都没想就否认道: “没有,应该是以前红狐部落那边找的。” “后山的灰灰鸟巢不好去,碰不到它们的蛋。” 兽皮柔软,还垫了几层。中间的两个拳头大小的灰蛋圆润漂亮。 “灰灰鸟一年四季都会生蛋吗?”白杬拿过一个在手中细看。灰灰鸟这么好吃,不养可惜。 “一般是冬天和春天,这是它们繁殖的季节。” 白杬举着蛋对着火光。 只是下意识学着以前别人看鸡蛋的动作看一看,他忽然眸光一凝。 “草,你看。” 白杬轻轻点了点对着火光显露出来的蛋里的黑点。瞧得仔细一些会发现,自黑点往蛋内的其他地方还有细微的犹如丝线的阴影。 草凑近,双目微眯。 “里面脏了?!” 白杬莞尔:“不是。这是蛋里有小鸟了。” 白杬又拿着另一枚对着火:“这个就没有。” 怎么对着火看了就知道里面有没有灰灰鸟。不是都有灰灰鸟的吗?大家一脸迷糊。 “给我瞧瞧。” “我也要看!” 洞里的兽人传着两个蛋看来看去。 “真的!这个蛋里面好像在动!” “那这个里面为什么没有?” “阿杬是怎么发现的?” 白杬的下巴被狐狸尾巴划过,痒痒的。他略微抬起下巴,垂下眼皮看着吭哧吭哧往他腿上爬的奶狐狸们。 “阿杬哥哥,我看看,我看看!” “我也要看~” 白杬怕他们跌进火堆里,横着手臂环在他们周围。另一只手帮他们举着灰灰鸟的蛋。 “那这个是不是不能吃了?”草一脸遗憾地问。 灰灰鸟好吃,蛋也好吃。不吃可惜了。 “要说吃也能吃。”白杬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毛。小家伙们脑袋挤着脑袋,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蛋。 他弯了弯唇:“不过要是有时间,可以试试孵蛋。要是孵出来养大了,还能吃肉。” 小狐狸:“阿杬哥哥,里面是不是有鸟崽崽?” “有。”他将握着蛋的手往小狐狸堆里送了送,“你们要不要试试?” “要!” “可是阿杬哥哥,要怎么孵?”菇提出疑问。 白杬顺着小狐狸的背,继续逗崽崽。 “看过鸟儿的巢吧。它们孵蛋的时候天天把蛋藏在毛毛里,不让他着凉了。时间久了,它就自己在蛋壳里先长大了,然后从里面出来。” 菇歪头。 他抬起爪子,一下按在白杬翘起的嘴角。 “真的吗?” “真的。”白杬诚恳点头。 菇收回小爪子,又放在白杬的手腕上踩了踩。可是他怎么觉得阿杬哥哥在哄狐狸呢? 白杬笑得温柔:“要不你们也试试?” “一只小狐狸孵一天的蛋?或者半天?” 阿毛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话。 他小耳朵颤颤,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阿父!蛋!” 融牵着自己的伴侣找个地方坐下。“阿毛想?” “想!”奶奶的小狐狸齐齐出声。 白杬笑得身子一歪,等小家伙们仰头立马收敛。“怎么样?想好了吗?” “好!” “好的。”白杬举起蛋,“不过在此之前,需要说一下。” “不是所有的蛋里小鸟都能成功出来,要是到时候孵不出来你们也不能哭鼻子。” “不哭!”阿毛扣着自己的两个小爪子,圆圆的小脑袋扭一扭,“肯定不哭!” “好,那这一颗蛋就交给你们幼崽了。”白杬双手捧着,表情郑重得像交付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感让接蛋的菇坐直了身子。他两只爪爪摊开,稳稳抱住灰扑扑的蛋。 其他成年兽人就慈祥地看着。 阿杬调皮,不过说的话也没有骗幼崽。 至于孵蛋,他们只当是幼崽之间的玩笑。兽人们几乎没想过,这灰灰鸟蛋是能让他们兽人给孵出来的。 安排好了灰灰鸟蛋的归处,大家又开始做下午的饭。 外面下雨,饭就在山洞煮。 这边的山洞小,一个洞里两个锅,湖、树和亚一人负责一个山洞。 * 淅淅沥沥的雨下一夜。 第二天,地还是湿的,兽人们又出发了。 晨间,白杬依旧先去清理他的菜地。 春季气温适宜,草木生长尤其迅速。一两天的样子,菜地里除了那些种下去的菜,又生了不少的草出来。 天空如镜,圆润蓬松的白云在其上酣眠。 白杬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夹杂着清新的草木香。 昨天带回来的刺刺草没吃完,白杬特意选了些根深苗壮的留着今天种。 梦说刺刺草生长的地方与狼山这边差不多,白杬也就放心的种下。 刺刺草种完,他又试着挖了一点沙沙草的根茎埋在土的最后一角,拍了拍手,面带笑容地直起身。 目光扫了一圈方方正正的地。 前几天种下的缺缺菜与胡草被水洗过,叶片坠着水珠,精神地舒展着,颜色绿得发亮。 “挺好养活。”白杬感慨。 雨停了,兽人们又聚集到了河边开始新的忙碌。 看他们身边堆着的小山似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在处理这几天攒下来的兽皮。 白杬匆匆过去。 没走几步被曜拉着,用兽皮仔仔细细将他的手擦干净。 掌心的兽皮软乎,鞣制得已经算是极好。 白杬忍不住捏了捏,笑着道:“这些新的兽皮是要拿到集市上交换吗?” 曜低着头,麦色的大手将白杬的手轻托在掌心,专注地给他擦拭。 “是要拿过去。” “要带多少兽皮过去?” “几百张。” “这么多!” “我去看看。”白杬还没见过兽人们是怎么处理兽皮的,他带着几分好奇靠近。 亚看来,温和笑着道:“阿杬。” “亚,处理兽皮呢?”白杬在亚的旁边蹲下。 亚手上的兽皮是白羊皮,一整张剥下来的,找不到一点缺口。 他正用上厚下薄的石块将兽皮里层的脂肪碎肉刮下来。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兽皮上就出现了一条一条的竖着的痕迹。 肉沫被堆积到石块边缘,亚在水中过了一下又继续刮。 “先像这样把上面的多余的肉去掉,要刮很久,不然很硬很硬。然后洗一洗,晒干后搓一搓就好了。” 白杬杵着下巴,听了亚的话若有所思。 原始时期,兽皮就被作为御寒的重要工具被人们长期使用。所以华夏鞣制兽皮的历史也颇为长久。 刚剥下来的生皮是软的,除去油脂后直接晒干了就是硬的。这种兽皮穿着不舒服,也不好制作成衣。 按理,照着这样做下来是硬邦邦的。 但是白杬摸着自己的衣角,鞣制得挺好的啊。 “要刮多久?” “一天只能处理三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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