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还算亮堂。 里面没其他东西,只有石头与兽毛做成的巨型鸟窝。 绒毛柔软,像云团一样被盛在圆碗似的鸟巢里,多得快要溢出来,一看就很暖和。 鸟窝外是些碎石碎骨,还有吃剩下的动物皮毛。 看新鲜程度,已经是半个多月前的了。 “雪鹰呢?”呼回过神来,脸上已经被山顶的风吹得僵硬。 “族长,没准藏起来,在逗我们玩儿呢。”有白鸟兽人小心翼翼道。 雪鹰兽人看不起他们,他们越惨,雪鹰就越高兴。在白鸟兽人这儿,雪鹰有时候甚至比黑鹰兽人更恶劣。 呼眼冒火光,恨声道:“找!不出来我们就直接搬走了!” 他翅膀一拍,直冲下山。留着山上的几个白鸟兽人面面相觑。 “族长气狠了。” “我们去找吧,也小心一点儿。” 鸟兽人在天空中盘旋,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山洞。最后大家在半空中一碰头,纷纷快速落下。 “族长!没有……是真的没有雪鹰兽人!” 呼朝着地上呸了一口。 “直接搬,不用管他们。” “是!” 拦着门的围栏拉开,吱吱呀呀,露出空空荡荡的屋子。 “族长,没有盐!” 哐当一下。 围住门的围栏倒在地上。 边上不小心松了手,一脸迷茫的白鸟兽人还条件反射地跳了一下。 白鸟兽人们一惊,对视一眼,纷纷往其他石头房子跑去。咯吱咯吱拉开围栏地响声不断。 “族长,这边也没有!” “这边也没有。” “都没有……族长,盐都没有!” 兽人焦急的声音如浪潮,一层叠着一层传过来。 风声掠过耳畔,呼后知后觉地仰头,望着寂静得有些过分的地方。 寒风像透过兽皮,进入身躯。 他眼皮一跳,心中发凉。 怕是,出问题了。 呼哑声道:“去湖边看看,奴隶兽人在不在?” 跟在他身边的白鸟兽人从四面八方散去,呼也飞上天空。 整个山顶转完,没有见到一个雪鹰兽人。 越看,他心中越慌。 若是为了收拾他们,大可不必所有的雪鹰都联合起来跟他们躲着玩儿。 可不是这样,那就是出事儿了。 雪山高寒,除了鸟兽人,没有哪个部落能上来。 只能是奴隶兽人反抗了。 他落下,仔细看着地面。 山洞外的碎石滩里,见不到一丝干涸的血迹。 鸟窝齐整,并不凌乱,顶上也没有发生争斗的痕迹。 沿着山洞往下,山壁上偶尔有落下的雪鹰羽毛、鸟粪,只是时间有些久了,其他一切如常。 盐没了,雪鹰兽人多半也没了。 所有的破事儿都落到了白鸟兽人的身上,他们要怎么回去交差。 呼的脸色沉下来,更显阴郁。 兽王城的黑鹰说,兽王要将所有大荒的盐统一收集起来,放进兽王城里统一分配。 每每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合黑鹰恶心。 呸他的兽王,明明是他们自己下的命令。 本来雪山的盐就多,要想搬空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也只有那些没有来过雪原的蠢笨黑鹰兽人才会这么说。 但他们想进入兽王城的兽人也只能配合。 这边雪鹰拿出诚意,还将自己部落里的奴隶兽人带过来了挖盐。 加上还有原本雪原部落里那些奴隶兽人。 上万个奴隶兽人,还包括白熊、雪豹。就雪鹰那两千个兽人,人家真要拼命,他们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何况人家还是一直住在这里,熟悉地势的兽人。 栽了也是应该。 呼找了个暖和的山洞住下来,一边等消息,一边盘算着怎么回去交差。 等到晚上,自家部落里的白鸟兽人全部回来了。 一个个急匆匆的,细看,脸上都有点得意。 熟悉自家兽人的呼瞬间明白,雪鹰是真的栽了。 “说说。” “族长,没看见一个兽人。”从四面八方回来的白鸟兽人全部进山洞,将呼围住。 “我去得最远,那边盐湖只能看见挖过盐的痕迹,看不见一个兽人。” “我们那边也是。” “没有尸体?” “没有。” 呼舌尖顶住自己的腮帮子,眼中透出几分得意笑意。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之前为了搬运盐,这些雪鹰兽人强迫让会打洞的某个兽人种族打了许多的穿山洞。他们的尸体没准儿就在这里面。 但那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呼笑容微敛,问:“是真的没有看见一个雪鹰兽人?” “没有。” “奴隶兽人也一个不见?” “是的。” 呼狠狠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嘴角的笑,道:“你们还想不想去兽王城?” 白鸟兽人们一愣,疑惑地看向自家族长。 族长为什么这样说? 不是大荒每一个兽人活着,都是为了进兽王城里过好日子的吗? 呼盯着他们的眼睛,问:“想,还是不想?” 呼耐心地等着,终于有一个年轻的白鸟兽人悄悄地道:“族长,我、我不想回去。” 兽王城的生活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以前他们有奴隶,什么活儿都不用自己干。 这次趁着兽王的生日,他们舔着脸跑到了兽王城。 与之前送完东西就被送出来不同,这次被接纳了。 本以为后面就是好日子,但谁知道他们居然变成了奴隶。 做的还都是苦累的活儿。 黑鹰口口声声说他们只是伙伴,可任谁看他们干的事儿,不都是奴隶干的吗? 都是鸟兽人,凭什么这些活儿都让他们干。 他们部落好歹是个几千兽人的大部落。 黑鹰也就罢了,那新来的雪鹰兽人为什么也不让他们干!而且白鸟还处处受他们挤兑。 有一个兽人开头,兽人堆里陆陆续续有话响起。 有八分是不想回去的,二分想回去的。 呼:“不想回去的为什么不想回去,想回去的为什么又想回去。” “兽王城不就是比我们的山头多几个城墙吗,我们山头的作用跟城墙不也一样。在这边还要干活儿受欺负,不如回去。” 另一些赞同回去的兽人又说:“兽王城里面有足够多的可以供我们选择的食物,就是飞来飞去干点活儿而已。等去南边的兽人队伍回来了,我们就轻松了。” 呼摇了摇头。 “族长!真的不回去吗?” “回。” “族长!我们不想回去!” 呼眸光微暗,笑道:“得回去,这边才消失了这么一点的雪鹰,不可惜吗?” “族长,什么意思?” “回去你们就知道了。” 他要让更多欺负过他们的雪鹰,埋葬在这个地方。 且,既然黑鹰能成为兽王城的大部落,驱使兽王城其他的小部落,为什么他们白鸟不可以? * 茫茫积雪里,不断前行的兽人队伍并不知道白鸟族长如何想的。 他们只想快速赶回部落,早早休息。 白雪皑皑,如山一般将回去的路盖了个严实。 往前移动的时候,狼兽人开路,其余的兽人紧跟在后面。 在暗整个身子再次陷入积雪之中后,后面的白熊族长一把将他拉起来。放在一边。 他甩了甩头,道:“你不行,让我们来。” 比起常年生活在极寒地带的雪原部落的兽人们,黑狼兽人确实比不得他们在雪地里自如。 只见白熊兽人用他们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肥膘往雪堆里一撞。 暗看着直接被压塌的雪,哼笑一声。 白熊族长趴在雪堆里划了划爪子,歪头向前点了一下,道:“走吧。” 暗嫌弃地往边上挪动一步。 “跟上。” 接下来,队伍的队形就变了。 前面淌雪的变成了白熊兽人,后面紧跟着其他雪原兽人,而狼部落的兽人们直接走到了最后。 走路走的是被雪原兽人们踏平了的地方,没了冷冰冰的雪沫子往毛毛里钻,这滋味儿只有那么好了。 不是他们不心疼弱者,是在雪堆里,他们自己才是弱者。 夜幕降临,兽人们停了下来。 照旧是在雪堆里直接打洞建造雪屋,兽人们住进去先轮流睡一觉。 然后再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捕猎。 冬天外面能找到的食物有限,一个是地里的草根,一个是野兔子跟鼠类。 兽人们胃口大,都紧着大的肉抓。 狼兽人们带出来的食物早已经消耗完,锅碗瓢盆儿空出来。 以前大锅大锅炖肉,现在也就一锅能放一只兔子,数把草根,直接炖。 吃肉不行,喝汤还是能填饱肚子的。 雪蓬松如绒羽,白茫茫一片。 窝在雪屋子里,没有灯光也依旧明亮。 狼兽人们窝在雪窝窝里,猛往自己肚子里灌汤。眨巴着又辛又咸的味道,还算满意地擦了嘴巴。 用过的碗用干净的雪沫子搓搓,就已经是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轮班的兽人们睁着眼睛,望着外面的白。 看久了,眼睛花得很,又收回来落在整个雪屋里。见着身边放着的兽皮袋,狼兽人嘴角咧开。 “这些蛇兽人倒是睡得好,我们都带着他们走了一路了。” “曜,他们是个祸害,要不弄死算了。” 纹蛇兽人,用白杬的话说,就是脑子不正常。一天想让这个死,想让那个亡。 手上还能管理着那么大一群的堕兽,要是跑一个,随时等着被报复。 曜却道:“还有用。” “有什么用?”兽人用石头隔着兽皮戳了戳那硬邦邦的蛇身。 “要不是他们,咱们部落也不会遇到这么多的堕兽人。” 曜看着那兽皮中露出来的蛇形,道:“大荒的蛇兽人不少,但是大多生活在沼泽地。” 要是有他们的帮助,狼部落不用过迷障之地,也不用渡海,就能与弯月交流。 留着他们,疑惑或许用得着。毕竟蛇兽人在东荒不好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堕兽的事儿还没有解决。 这些蛇兽人是怎么带着堕兽移动的,那石头上的东西是什么?怎么来的? 一系列的事儿,都需要回到部落,好好问出来。 * 另一边,呼带着自己的族人仓皇地赶到了兽王城。 他们丧着一张脸,穿好了戏服就等着上台了,结果在兽王城里看了一圈儿,也没找见一个雪鹰兽人。 不得以,在黑鹰兽人们眼皮子底下演了这么久,得将戏演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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