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没说话。 黑石头草吃起来跟平常吃的菜叶有些区别,口感比沙沙草还要好一些。 兽人们吃完,有些新奇地看着白杬。 白杬没忍住,又给兽人们分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她打算留给几个小幼崽们。 另一边,炸土豆的锅已经开了三个。 白杬:“弄这么多的锅,到时候洗都难洗,” 树:“没事,今天下午的汤可以炖上了。” “阿杬有没有其他好吃的?那个叫菜谱的东西可以拿出来我们试试。”树巴巴的看着白杬,指着前面的锅,“刚好将就这个油。 “没有。”白杬无情拒绝。 “你肯定有!” 兽人们碍于曜在,不敢像对待其他兽人一样直接扑上来抢。 只能偃旗息鼓,专注自己手上。 在这边磨磨蹭蹭地做零食,最后差不多五六个兽人分到一碗。 兽人们正吃着正热闹,门边忽然响起嫩生生的声音:“吃什么呀?” 白杬转头。 小幼崽醒了。 他冲着他们招招手。 小狐狸们扒拉兽人们的大腿,在他们之中穿行,艰难地来到白杬的身边。 “阿杬哥哥,想、想吃。”小狐狸们握着两个爪爪,渴望地看着白杬。 “你们问都不问是什么,就想吃了。”白杬笑着端起给他们专门留着的炸小土豆。 这一份儿调料就简简单单的调了一下味道,调料不重。 白杬给他们放在木桩子上。 外面寒气呼啸,屋子里面暖洋洋的吃着小土豆。 白杬尝了个味道,就拉着曜出去。 空间给兽人们。 天幕上,白雪飘落,纷纷扬扬,没入下面的白色巨毯之上。 靠近林子的一侧。 白杬呼出一口热气,整个人缩在毛茸茸的围脖里。 他走在曜的身侧,手上拿着一个小铲子。 为了吃上新鲜的菜,白杬让兽人们在大山洞这边挖了一个土窖。 新鲜的菜叶,沙沙草根,次次草根……都放在里面。 下去的第一铲子,就有祭司喊:“回来了,上课了。” 白杬笑笑,直起身:“你不去?” “不去。”曜说话算话。 兽人们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巴,在温水里洗了下手,擦干之后回到了屋子里。 闹哄哄的厨房一下子安静起来。 小幼崽们围着木桩子一圈,看着中间放着的土豆,你一个我一个。 白杬抬着菜回去的时候,他们的碗里还剩下一大半。 白杬疑惑:“不喜欢吃?” “阿杬哥哥给你吃。” “我吃了的。”心上一暖笑,白杬笑着摸摸他们的头。 “厨房里灰尘大,你们去屋子里面玩。” “好。”小狐狸们端着碗离开。 * 树他们等着上课,傻兮兮地看着上面的木板子干瞪眼。 “曜呢?” “陪伴侣。” “那不上课了?!” “好耶!” 球从外面探头:“你们复习得怎么样,需要我帮忙吗?” 梦眼睛一亮:“来来来!” 树:“诶?球你怎么有空。” 球摸摸鼻子,笑道:“我学完了。” “什么!!!”兽人惊了,兽人受到了强烈的打击。 树拍大腿:“呜呜呜……不活了!” 球:“快点快点,我开始了啊。” 现在还没到中午,也不是吃饭的时候。 树一收,游魂一样看着兽皮。听,认真听!他就不信了! 雪像是倒不干净似的,成天在下,雪堆积得越来越高。 渐渐的,兽人们都喜欢缩在屋里。除了必要的扫雪外,便不再出去。 之前熬了几天清理好的长毛线,此刻拿到屋子里面来。大家一边用纺锤捻线,一边聊着天。 河湾彻底冻上,兽人们开始蠢蠢欲动。 “阿杬,你拿出来放在厨房的渔网是想捕鱼吗?” 白杬:“河冻上了,你们愿意去就去,不过注意安全。” “阿杬哥哥我们也要去。”小狐狸们团团围住白圆。 白杬看了一眼木门以及厚实的兽皮帘子,坚定摇头。 外面温度极低,很容易冻伤了。以前曜就不让他冬天出去。 狐狸崽崽们失望的耷拉着耳朵。 但成年兽人们乐乐呵呵,半点体会不到幼崽们的伤心。 树几个扛着渔网,走出了大门,转头见主要的捕鱼的人没跟上来,对着屋子里吼了一声:“山,磨叽什么,走啊!” “我也去?”只剩一只眼睛里,藏着不可思议。 树皱眉:“你不去谁去?我们里面就你最熟悉河里的鱼。” “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天在他后面推着他,杵着拐杖也要跟上去。 山挠了挠头,脸上笑意绽放。憨厚的脸上彻底明朗。 “行!我跟你们一起去!” 白杬见状,翘起嘴角。他凑在钥匙的耳边低声道:“阿山叔现在跟以前一样了吧?” 曜:“黑狼没有那么容易被打倒。” 捕鱼的捕鱼,凑热闹的凑热闹。不一会儿就走了大半的兽人。 亚兽人们体质稍微弱一点点,也不用大冬天为着生计火急火燎的,也没去凑那个热闹。 他们在认真讨论着如何一次性捻更多长毛草的事儿。 今年的冬季比去年的冬季过得快些。兽人们门冰钓捕鱼,搓长毛草,一边痛苦地(大概只有一部分黑狼)学着汉字。 不知不觉,这天气就暖和了起来。 * “滴答——” 雪水化开,沿着屋檐而下,在地上砸了一排细小的水坑。 水坑里倒映着兽人匆匆的脚步。 他们现在准备的是开春的第一件大事——祭祀。 这一次,是真正意义上的有祭司的开春祭祀。 厨房里,烟气袅绕,锅里翻炒出热闹。 掌勺的兽人上身光裸,麦色的手膀子上肌肉绷紧成块。汗水流过额头,又被搭在脖子上的兽皮帕子尽数擦去。 外面端菜的兽人大着嗓门喊:“菜好了没有!!” “催什么催!”树将勺子往锅里一放,红着一双眼睛回身吼道。 “哎呀,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烟雾缭绕之中,亚立马过来将锅里的菜倒出来,“快点来端,这是最后一样了!” 厨房的柴火熄灭。 刚才的热闹顷刻散了个干净。 兽人们排成长队,白杬、曜领头,梧、星随后,后面黑狼、红狐、山猫兽人两两抬着木板,面色肃穆。 木板上,整头的大荒牛、白羊、大牙猪以及尖齿兔、笨笨鸡、灰灰鸟,各一只。 他们从狼山山底往上,路过半山腰上的山洞。 一路上,兽人们都没有说话。他们嘴角翘着,眼睛隐隐含着激动。 山洞过后,便没有了明显的小路。 所幸被雪压塌后的草木匍匐在地,要比草木茂盛时薅走一点。 越往上,时不时能瞧见散落的碎石,上面攀附着藤蔓草根。乍一看不显眼,像随手抛下的豆子。 越往上,出现的碎石堆越多。 有坟堆似的形状;有圆盘形;也有长条的,宛如小径。 碎石的个头都相差不大,像特意找来的。但细看,有些上面还残留着凿痕。 山顶的风大,冬日的寒意残留在败草之上,少许雪紧紧簇拥着,还没有完全消融。 兽人们行走在草丛中,窸窣声徘徊,更显得这山顶空寂不已。 “阿杬。”很小的一声。 白杬偏头,望见灰眸里穿得花里胡哨的自己,扬眉。又故作不知地别开头。 都这会儿了,还想着抱他。 荒芜的植被被踩在脚下,所见的碎石从凌乱变得有序。 直到山顶,一路所见的碎石仿佛有了生命。 它们犹如拖着尾巴的流星,自山腰而上,从星点成线,汇聚到山顶。最后形成了一个硕大的环形。 环形为内外环,兽人脑袋大小的石头与拳头大小的石头一圈叠着一圈,犹如涟漪一般向着四周推进。 上千平米,数万石块,皆是藏在高大的乔木之下。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黑狼部落祭祀与埋葬先祖的地方。 常年没有上来,但兽人们依旧分得清楚祭坛的核心。 在环形中间,插着一根腐朽的圆木,上面仅挂着块残缺的兽皮。 兽皮毛发脱落,只留下几撮,随风荡啊荡。 白杬仰头。 额前的长发被吹动,他望着已经走到正头顶的太阳,轻轻阖眼。 “时间到了。”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动,兽人们快速将牲畜并列放在圆环的中央那经历过风吹雨打,屹立不倒的木桩子下。 “阿杬,好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树此时看起来有些难过。 白杬点点头。 开春祭祀,是兽人部落最重要的祭祀活动。 祭祀的地点就在祭坛。也就是兽人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于兽人们而言,祭坛是神圣的,这里不仅仅是最先来到东荒的老祭司领着大家建出来的,也存放着整个黑狼部落已经去世的兽人骨灰。 自从上一任老祭司去世,黑狼们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兽人们的成年礼,没有祭司操持,也恍惚地过了。 白杬的那一次成年礼,可以说是老祭司去世之后,黑狼部落办的第一个成年礼。 之所以没有上来,因红狐祭司星跟山猫祭司梧都不是黑狼部落的祭司,且山猫、红狐在当时还得不到黑狼的全然信任。 现在有了白杬,黑狼部落也融合了一年,这个仪式自然需要继续下去。 阳光落在白杬饱满的额头。 青年面孔成熟俊朗,琥珀色的眸子温柔坚定,嘴角轻抬溢出来的笑柔和而松弛。 白杬握着手上的拐杖走到了人前。 手腕一动,身上的骨链碰撞,轻灵的声音传入兽人们的耳朵。
第72章 贝壳、骨饰碰撞, 声如水波轻漾。 一束金色的阳光正好穿过树缝,落在了笔直竖立的木桩上。 白杬看了兽人们一眼,拿着藤蔓权杖的手微抬。 光着的脚轻轻往地上一点, 青年动了。 阳光下,颜色斑斓的配饰闪烁, 青年白皙的脸半仰。 浓密的长睫在眼底留下细长的阴影,沾染了一层洒金似的光。 身上的兽皮衣摆掀动, 像乘风而飞的蝴蝶。 叮叮当当的脆响缭绕在空寂的林子里, 赤足而立在石头上的青年脚下微红。白色的石头脚链敲击着脚踝,也让其染上了粉。 兽人们屏住呼吸,怕惊扰了宛若林间精灵一样的干净青年。 曜眼光微动, 盯着青年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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