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鹤一打了个哆嗦,连口气都不敢喘,梗着脖子喊道:“师尊说要带师公回来,听说师公没吃过糕点,徒儿特地带了灵州的糕点来见师公,希望师公能够喜欢,虽然师公是妖,但师尊喜欢就好,徒儿永远支持师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平静的水面突然咕噜咕噜冒起了泡泡。 此时水底的大蟒蛇瞪大了眼睛,灿金色的蛇瞳里写满了不敢置信,这个所谓的“师公”,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吧。 蔺鹤一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师公在哪里呀?” 泡泡冒的越来越急,蔺月盏紧盯着那一处,眼底的笑意愈浓,故意道:“我想吃鱼了,你师公正在池塘里抓呢。” “哗”的一声,水花四溅,闻逍从水里露出了头,他看看似笑非笑的蔺月盏,又看看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的蔺鹤一,故作镇定地举起手,手心里托着一尾拇指粗细的小银鱼。 “咳,抓到了。” 蔺鹤一看着闻逍手里的小银鱼,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是蔺月盏特地养的五毒鱼,顾名思义,此鱼有剧毒,别说吃了,碰一下都会中毒。 他这师公敢徒手抓五毒鱼,看上去……又傻又强。 “今晚给你炖鱼汤。”想到刚才听见的谈话内容,闻逍咧开嘴,冲蔺月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他觉得他这口软饭稳了。 “好。”蔺月盏笑着应下来,转头看向蔺鹤一,见他一直盯着闻逍,笑意顿消,冷声斥道,“还不走,想留下来分一碗鱼汤吗?” 蔺鹤一想也没想,放下食盒就跑:“师尊师公回见。” 闻逍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人,心跳加快,攥紧了小银鱼:“刚刚那个人是你的徒弟吗?哈哈哈,还挺有趣的。” 蔺月盏脚步一顿:“你觉得他有趣?” 闻逍没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气,点点头:“挺有趣的,怎么了?” “没怎么。”蔺月盏冷笑一声,“他那么有趣,要不我把肚子里的蛋挖出来,塞进他肚子里,让他给你生小蛇?”
第48章 “……” 看吧看吧, 他就说蔺月盏是个坏东西。 怂兮兮的闻逍已经消失不见了,现在的他有恃无恐, 底气被一句“师公”抬到了九霄之上,偷笑道:“大美,你是在吃醋吗?” 好酸哦。 蔺月盏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神色阴鹜:“我恢复记忆了,你忘了我叫什么名字了吗?” “记得,蔺月盏嘛。”闻逍咂咂嘴,点评道, “这名字没有大美好听,要不你改个名吧,就叫蔺大美。” 蔺月盏:“……” 你自己听听这好听吗? ……不对,现在的问题是讨论我的名字吗?! 肚子上突然多了一只手,闻逍温声哄道:“崽啊, 不怕不怕,爹爹吃醋呢,才不会舍得把你挖出来……啧, 咱们都是他爹,崽那么笨,能分出哪个爹是哪个爹吗?” 蔺月盏被气得脑瓜子疼,他发现闻逍有一种魔力,无论什么时候, 都能从某些点上给他添堵。 哄一颗蛋干什么, 不该来哄他吗?! 蔺月盏拿着灵力鞭子将试图和闻逍贴贴的蛇蛋抽到一旁,心里狞笑, 面上一片温柔:“要不我做娘,你做爹, 这样就不会弄混了,你说好吗?” 闻逍眼睛一亮:“好哇好哇。” “好个屁!”蔺月盏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冷笑,“以后你做娘。” 闻逍默不作声,抬起湿漉漉的手,蔺月盏心里一紧,狐疑地打量着他,下一秒,那只手就放到了他的脸上,轻轻地摸了两下。 “好好好,我做娘,男子汉大丈夫做个娘怎么了?”闻逍的额发被水打湿了,眉眼却很明亮,“别说是给崽做娘了,就算是给你做娘都没问题。” 蔺月盏磨牙,他突然发现,闻逍摸他脸哄他的语气和摸着他肚子哄那颗蛋的时候一模一样:“……我不需要娘。” “那你需要夫君吗?”闻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有些紧张,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照顾好你和崽,软饭不软饭的不重……emmm,软饭还挺重要的。” 骨节分明的手掌湿漉漉的,托着一条小银鱼。 闻逍献宝一般举到他面前:“我给你抓小鱼,做鱼汤,你别把我当坐骑,让我吃软饭,简直完美的解决方案。” 坐骑又是怎么回事? 夜里水凉,泡久了难免受不了,蔺月盏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将他从水里拉上来:“进屋再说。” 闻逍迈不动腿,指指门口的食盒:“我能去拿那个吗?” 蔺月盏神色不明:“这食盒也很有趣?” 酸死了酸死了,闻逍有些好奇,蔺月盏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高冷威严的脸,说出这种阴阳怪气的话,他忍着笑意,连连点头:“听说灵州的糕点很出名,我没有尝过。” 他眼里写满了两个字——想吃。 蔺月盏一阵无语,抬手一召,食盒自动飞过来,闻逍连忙伸手去接,却见那食盒拐了个弯,在半空中抖落开,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往池塘里掉。 闻逍:“……” “此等劣质糕点,只配喂鱼。”蔺月盏大手一挥,空了的食盒被一掌击碎,灵火呼啦一下烧了起来,连片木屑都没剩下。 蔺月盏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眼尾上挑,浑身散发出胜利的气息。 闻逍好笑地睨了他一眼,吃糕点的醋就罢了,怎么连食盒的醋都吃:“我看着那糕点可比咱们在大爷大娘家讨来的窝窝头精致多了。” 当时你啃窝窝头啃的可香了,也没觉得低劣。 蔺月盏脸上有些挂不住,失忆时候做的事他都记得,当时不觉得尴尬,现在想起来浑身都不自在,他从屋子里找出一个金光闪闪的锅,指指露台:“做鱼汤去吧,娘亲。” 闻逍接过来,走了两步,愣住:“你叫我什么?” “娘亲。”蔺月盏躺在藤椅上,理直气壮,“你不是要做我的娘亲嘛,那以后我和这颗蛋就是兄弟了,娘亲,我饿了,要喝鱼汤。” 闻逍:“……” 他就没见过比蔺月盏更记仇的人。 闻逍不会做饭,对鱼汤的理解在于加水加鱼煮开,他用妖力生起了火,蹲在火堆前,看着躺在藤椅上的人,纳闷地想,这真的是小说中的主角吗? 以前的编排有很多都是他添油加醋的,蔺月盏身为男主,虽然心思不是完全伟光正的,但也不会张口闭嘴都是挖蛋。 闻逍忍不住皱眉,蔺月盏该不会被他养歪了吧? 金锅的水烧开了,小银鱼在里面翻起了白肚皮,煮着煮着,清澈的水渐渐变了颜色,变成了靛青色的,像童话故事里老巫婆煮的毒蘑菇汤。 一转眼的工夫,鱼汤就大变样了,闻逍震惊得眼睛都直了,连忙招呼道:“大美大美,你快过来看!” 蔺月盏探头看了一眼:“有什么好大呼小叫的,五毒鱼体内含有剧毒,碰一下都会中毒,加热后毒素会析出来,是靛青色的……你堂堂一山之王,该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闻逍不想露怯,吼完后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一片银色,吓得他一下子就蹿到了藤椅旁边,声音发颤,“大美,你看我手怎么了,是不是中毒了?” 闻逍哭丧着脸,他刚拿了碗,这软饭还没吃上一口,现在就被毒死也太亏了。 “毒是有等级的,五毒鱼只能算是高等的毒,在此之上还有更高等级的毒,一些天上的妖族老毒物。”蔺月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微妙,“老毒物不会中毒的,放心,你死不了,这只是鱼掉色了。” “掉色?” “没错,五毒鱼原本就是靛青色的,我嫌太丑,染了个银色,你手上的是染料。” “……” 闻逍哽住,心也梗了,冲他呲了呲牙:“那你不早说?!” 蔺月盏微笑:“一个小惊喜,我以为你会觉得很有趣,毕竟你最喜欢有趣的人和事了。” 人字听起来莫名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闻逍无语至极,忽然瞥见一点殷红的血色,他皱了皱眉头,将侧躺在藤椅上的蔺月盏拉起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刚黑不久,算一算,蔺月盏出去了将近两个时辰。 闻逍皱眉,不等蔺月盏回答,就掀开他的衣袖:“你出去干什么了?” 白皙的手臂上鼓起来一大块,是青紫色的,闻逍想起以前看过的电影,被铁棍等重物砸过后会呈现出这样的痕迹,在肿起来的部位有一点撕裂,连成串的锯齿状血点,血一点点渗出来,洇透了布料。 本以为是磕着碰着的小伤,亲眼所见之后,闻逍瞳孔紧缩,倒吸一口凉气。 蔺月盏垂着眼帘,将手臂抽出:“无碍,上点药就好了。” 他不久前刚继位宗主,宗门里有些弟子不服气,趁着他失踪的这几个月勾结外人,致使宗门内大乱,他回来后先去收拾了烂摊子,该杀的杀该关的关,只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还有妖邪偷溜进来,他一时不察被伤到了。 赶着回来见闻逍,就没有处理伤口,本来是打算偷偷处理一下,谁知被蔺鹤一一搅和,忘了这茬。 蔺月盏揉了揉眉心,故作轻松:“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心疼了?” “对。” 蔺月盏愣了下,闻逍站起身,捏了捏他的耳朵:“伤药在哪里?” “房间里第三个柜子第五格。” 闻逍去拿药,蔺月盏抱着双腿蜷缩在藤椅上,被捏过的耳朵一点点泛了红,像一颗饱满多汁的石榴籽。 “这药膏……” 蔺月盏怔了下,突然想起什么,他仓皇站起身,闻逍已经拿着一盒药膏出来了,药盒赫然是他曾经拿出来过的伤药,就连药膏散发出来的花香气都如出一辙。 蔺月盏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药膏自然也是,有价无市是对外人的,再珍贵的药,他想囤也能囤到,第五格里放着满满十几盒相同的药膏。 闻逍打开药盒,淡声道:“坐下。” 蔺月盏有些紧张,在藤椅上坐下,闻逍面无表情,拉过他的胳膊,挖着药膏一点点往上涂,动作很轻,将青紫的边缘也涂上了。 涂到冒着血珠的伤口时,要先将伤口清理干净,蔺月盏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闻逍,放软了声音:“嘶,夫君,轻点,好疼啊。” 闻逍头也不抬,冷漠道:“忍着。” 擦拭的力气变轻了,轻重和喷洒在手臂上的呼吸差不多。 蔺月盏不动声色地弯了弯眸子,嘴硬心软,还不是放轻了动作。 涂完药之后,闻逍起身往外走,蔺月盏皱紧眉头:“你要去哪里?” “去找鱼,给你煮鱼汤。”闻逍微微侧了下身,语气不明,“还是说你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不让我出去,让我像个犯人一样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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