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夏嗯了一声,伸出手在他面前比了个二:“这是几?” 艾尔文挥开了他的手, 比划了下他的头顶,微妙的顿住了。 洛克……有点矮啊。 以雌虫的身高来说, 他有点娇小了,看着比一般的雌虫还要弱,是那种婚配上绝对不讨好的雌虫。 艾尔文好像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洛克说结婚的话题他都不开心了。 曲夏奇道:“你叹什么气。” 艾尔文摇头。 医生适时上前,指引道:“阁下, 还请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的很快,艾尔文的视力恢复了八成,但仍有缺陷, 在面对高速移动的目标时容易出现重影,偶尔伴有散光。 医生将报给递给几人, 希尔芙也凑过来看,随着一条条阅读下来, 他们的神情逐渐凝重。 希尔芙道:“还能继续治疗吗?这个结果我们难以接受。” 这个视力不会影响日常的生活, 但艾尔文不是普通的雌虫,他是帝国的上将, 需要操纵星舰击落敌人,模糊重影会导致他的无法命中, 难以担任上将的职责。 希尔芙压低声音:“该死,这下那帮老东西有理由把你从上将的位置上调下来了。” 艾尔文神色淡淡,也看向医生:“可有办法治疗?” 头发花白的专家盯着诊断单,片刻后摇了摇头:“恐怕没有办法。” “上将的并不是眼睛的问题,而是信息素和精神海出了问题,身体积弱,有刚好眼睛受了外伤,这才爆发出来。” 虫族的信息素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但凡是难以解决的疑难杂症都可以往上面套,总之八九不离十。 希尔芙看向艾尔文,眉头紧皱:“你不能再拖了,必须立马开放匹配机制。” 艾尔文道:“不是现在。” 第八次远征刚刚结束,第九次尚未开启,他还有时间。 曲夏站在一旁,问道:“这个信息素问题,对摄取信息素的形式有要求吗?” 医生奇怪的看他一眼:“还能有哪种形式?” 信息素非雄虫自愿难以提取,除了做,还能有方式? 曲夏不在多言。 此时还是上课时间,艾尔文还需留院观察,他问了两句曲夏的功课,便放他出去读书,希尔芙愁眉不展的回到实验室,就看见小弟子没有一点点迟疑,一头扎进了试剂的海洋中。 希尔芙抱怨:“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曲夏呛他:“担心有用吗?” 他将保育箱调到合适的温度,看向希尔芙:“我要做实验了,你不做就走吧,晃得我眼花。” 希尔芙骂了句小没良心的,骂骂咧咧的走了。 曲夏看见他消失在走廊尽头,打开了实验室的通风系统,调到最大,最后取出针管,抽了半管血。 他非常好奇虫族这个信息素的化学组成到底是什么。 虫族的论文中对雄虫信息素的研究极少,第一是珍贵,家里的雌虫自己都不够用,更不用说拿出来做研究了;第二则是不易保存,信息素体外极易失活,除非哄着雄虫在实验室或者冷冻仓里做,不然难以提取有效的成分。 但是曲夏就没这个苦恼了。 他眼疾手快的将新鲜血液装入冷藏室,随后打开电镜,将血液滴在观测台上。 两个小时后,他抽了七八上十管,而后耗尽了刚刚抽出的所有血液,得到了一个极小的瓶子,里头有个不足指甲盖大小的莹白色液滴。 曲夏收起瓶子,返回别墅。 上将在楼上处理公务,曲夏在厨房转了一圈,任命的取出积灰的茶盏,将它们洗干净了。 信息素的味道太浓了,是不能直接端上前的,用些重口味的东西掩盖才行。 曲夏分不轻那些罐子里的茶,反正对他来说普洱和铁观音是一种东西,秉着越重口味越好的理念,他每样抓了一点,一杯水半两茶,混成了一杯难以名状的奇怪东西。 片刻后,曲夏想了想,又往里头撒了一把盐,觉得不够,又加了把糖。 他捧着这杯不明液体闻了闻,薄荷的香气已经完全隐匿在了茶汤背后,这才满意端着茶盘往上走。 曲夏敲了敲艾尔文的门。 艾尔文:“洛克?” “嗯。”曲夏看着脚尖,一副乖巧的样子:“我想找你说说话。” 艾尔文又是一顿。 他再次感觉到了这个幼崽和诺维尔的不一样,他和诺维尔与其说是叔侄,不如说是扶养者和被扶养者,几乎没有教育外的交流,更不用说晚上找他说话。 艾尔文揉了揉眉心:“进来。” 曲夏闪身进入,殷勤的给他端上一杯茶,然后乖乖坐在一边:“上将,我是来赔罪的。” 他方才一直在找理由,绞尽脑子想了一个《叛逆少年迷途知返领悟家长良苦用心》的人设,道:“我之前不该和你发脾气。” 洛克乖巧的样子看得艾尔文直皱眉,理智告诉他孩子懂事是好事,但直觉却让他打了个寒颤,艾尔文沉吟片刻,觉得不能打击孩子的积极性,于是端起茶,一饮而尽。 他猛地咳嗽出声,表情古怪。 ……这是什么茶叶? 艾尔文品茶多年,算得上茶艺高手,他凝眉注视着手中的不明液体,好半天没品出这是个什么东西。 碧螺春?不是。金骏眉?不是。毛峰?也不是…… 他缓缓陷入沉思。 曲夏打了个哈哈,扭头就跑。 艾尔文还在端着茶叶端详。 很奇怪,这么一杯堪称古怪的茶叶,他却并没有喝出不适,反而有股热流沿着食道灌入胃中,让他微微发胀的眼睛都清明了一些。 艾尔文不明所以。 此时已到深夜,窗外夜色溶溶,他微微整理书桌,和衣入睡,却在梦中忽地皱起眉头。 他的身体热的厉害,血液涌动汇集。 梦中似乎有什么人抬起了他的腿,指尖微微拂动,而后他抱住那人,久未经历过的事情骤然重现,却与记忆中的痛苦截然不同,他的四肢痉挛发颤,躯体柔软无力,随后,他拨开粘腻的湿发,看清了那人的脸。 ……洛克? 不,梦里的这张脸比洛克更加成熟,他似乎长大了,五官依旧清俊,但身量拔高,依旧能隐隐看见虎牙。 洛克张开嘴,虎牙在他的腺体上斯磨,而后俯下身子,用担忧的口气缓缓问:“上将,我有弄疼你吗?” 艾尔文猝然惊醒。 他猛地从床头坐起来,不明白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他和洛克都是雌虫,他还是洛克的资助人,资助人怎么能有这样的邪念? 他的表情沉郁,旋即将手放入被子中。 果不其然,摸到了一片水痕。 之前真刀真枪都不曾有,只是一个梦,却有这种效果? 艾尔文深吸一口气,进了浴室。 他打开花洒,凉水直冲而下,冷冰冰的浇在脸上,艾尔文偏头看向镜子,他银灰的长发一缕一缕的贴在脊背上,脸颊上冷白的皮肤透着不自然的薄红,就连锁骨周围的皮肤也带出樱花粉一般的颜色。 艾尔文面无表情的调大的花洒。 第二天,上将住在了军部。 他告诉曲夏军务繁忙,然后一连七八天留宿军部,偶尔回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曲夏倒没发现艾尔文的刻意疏远,他在实验室安安静静的做实验,有关精神波的研究研究已经取得了重大进展,保育仓里的蛋也可以短暂的寄存精神触角,但某些内容并不适合立刻展露,曲夏按下不表,只发了几篇无关痛痒的小论文。 尽管对学霸来说是小论文,但工作量一点都不低,而虫族在精神海方面的研究又长久没有突破,这几篇便是仅有的明珠了,一时间,曲夏名声鹊起,俨然成了该领域炙手可热的明星。 他的学业日益繁忙,而艾尔文又刻意躲避,两人默契的错开,虽然都偶尔在别墅里碰面,但来去匆匆,没有其他交集,就连光脑上的通讯也便少了。 艾尔文还是准时给曲夏打钱。 他从不吝啬生活费,给的资金一笔比一笔大,曲夏略有愧疚,只能在每次重逢的时候,饱含歉意的给艾尔文端上一杯加料浓茶。 时过境迁,没用多久,曲夏便达到了毕业的要求。 希尔芙叹息一声,他实在没什么好教给这个得意弟子的了,于是在他的毕业流程上签字通过后,抬眼看着这个尚且稚嫩的年轻人,问:“你要留校吗,如果你愿意,可以先当我的助理,以你的天赋,不用多久就能转正教了。” 曲夏同学还在担忧毕业,他却已经摸到教授的门槛了。 曲夏摇头:“我有了想去的地方。” 不是他不愿意留在希尔芙旁边,恰恰相反,他很喜欢这个老师,唯一的问题是,他的二次觉醒要到了。 如若不走,这个雄虫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第99章 觉醒 艾尔文第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 他翻身下床, 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让冰凉的水液冲过身体。 时钟刚刚走过凌晨4点, 窗外万籁俱寂,艾尔文缓缓掬了把水,将脸埋了进去。 他的梦最近有些多了。 艾尔文已经很久不见洛克了, 对方快要毕业, 忙得不可开交,他平常住在学校附近, 隔三岔五的回来,但艾尔文刻意的避开了。 可是梦中, 他却却时常造访。 梦境里,漂亮的少年语调绵软,四肢纤细,攻伐的力度却丝毫不慢, 艾尔文梦见被逼出喘息,他注视着少年的眸子,揽着少年的脖子叫少年的名字, 可是他叫的却不是洛克,而是……军师。 时隔许久, 驻扎垃圾星的军队已经撤回,整颗星星沦为荒凉的死地, 那位军师音讯全无, 似乎已经在炮火中化为了灰烬。 但在艾尔文的潜意识中,洛克的身影似乎和那个爱睡懒觉的军师重合了, 他看着洛克清秀的脸,却叫着那只早已死去的军师的名字。 帝国最为循规蹈矩, 克己复礼的将军,在梦中居然这个样子,艾尔文闭了闭眼,面无表情的伸手向下,引水清洗。 他仔仔细细的清洁身体,确定没用残留任何一点味道,这才出了浴室。 时钟指向四点三十,整座城市都在睡梦中,但艾尔文毫无困意,他匆匆系上衣带,迫切的将身体一丝不苟的包裹起来,恢复到平日冷肃严厉的状态,而后抬步向上,进了射击室。 他执起枪械,对准了墙上的移动光斑。 枪管冒出火花,两声巨响过后,均是十环。 艾尔文又试了几枪,枪枪正中靶心。 上将家的光斑靶子速度极快,几乎齐平星舰,有这样的射击成绩,足够他重返战场。 艾尔文在光脑上输入报告:“动态视力恢复约九成,远距离瞄准无碍,可执行战争派遣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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