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喜娘为他盖上喜帕。 林闫的视野里只剩下了一片红色。 他可从来没有穿过嫁衣! 他帮祁镇到这个份上,将来祁镇要是不好好谢谢他,他跟祁镇没完! 宫人搀着小皇帝上轿。 轿子压低,林闫弯腰坐进去。轿身一摇,他便由人抬着往宫门,往摄政王府去。花轿后头跟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和一眼看不到头的嫁妆。 那些都是林闫亲自备的。宫里好的,值钱的,他都塞进去了。 接亲的队伍终于在摄政王府门前停下来。 外面人声嘈杂喧闹,还有礼乐,鞭炮声,十分热闹。 礼官高喊,“落轿——!” 轿子落下,轿帘被人掀开。 林闫本以为是喜娘来接他下轿,却不想出现在喜帕之下的那只手,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如玉。 林闫见过许多次, 见过这只手执筷,握笔,挽弓,持剑。 这是祁镇的手。 林闫将自己的手搭上,感觉到祁镇的手有点僵硬,几乎是在他搭上的瞬间,就将他的手握住,牵着他出了轿子。 林闫心情复杂地和祁镇走完了全流程,和他一起进了屋子,坐在床沿。 下人们在撒帐。 吉祥话一句接着一句。 撒完了,祁镇被人请出去喝酒。房间里只剩下林闫。因为怕露馅,喜帕也不敢拿下来,就那么干坐着。 大脑开始规划回家以后的美好生活。 先接两部古装戏, 再接两部正剧。 工作够了, 再找个男朋友。 关于男朋友这一点他有点苦恼。 脸和硬件不对版的太多。 林闫现在对男朋友的标准又被祁镇拉高,从前觉得还过得去的,现在要么觉得不够好看,要么觉得不够大,要么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大肉虫。 林闫的性向在圈内不是秘密,有不少追求者,或是意图攀附的人爬他的床,还自信满满得脱下了自己的裤子展示。 现在有了祁镇这个对照组,他深觉,当时把人踹下床实在是太轻了! 如果可以的话,让系统给他捏一个。他真的很喜欢祁镇的身体条件,也喜欢他明明沉沦于欲海,眼神却还是带着不妥协的煞气。 一边粗鲁,一边克制挣扎。 太性感迷人。 林闫正天马行空得想着,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林闫立马紧张起来! 可千万不要是祁镇的对头!不要发现坐在这里的人是他! 不要!不要!不要! 视线里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 能在今天穿大红色的喜鞋,除了祁镇不会有旁人。 林闫松了口气。 幸好。 刺啦。 大脑闪过一道微弱的电流声。 系统突然窜出大叫。 【林闫!快跑!宋铭是被祁镇藏起来的!】 林闫愕然抬头。 眼前蒙着的喜帕恰好在此时被祁镇掀开。 祁镇一身红衣,站在他的面前,眸如点星,居高临下。 “明幼,说要为我找的生|子|丸,可找到了?”
第039章对不起,别喜欢我了 “明幼”两个字威力堪比原子弹。 林闫心脏骤停。 系统当场宕机。 林闫声音发颤,“你是怎么知道的?” 祁镇将一样东西抛给他。 林闫下意识地接住,发现是一块木牌,他翻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字以后,面上血色尽失。 这是他挂在潜山寺的那一块。 第一次用了他自己的笔迹写得那一块。 祁镇给翻出来了? 那棵树上那么多木牌子,他居然给翻出来了?! 上面的墨有些掉了,木牌的边缘棱角也没有那么清晰,想来是被人时时把玩的缘故。 林闫闭了闭眼,感觉自己一脚踏空,跌进深不见底的深渊。 【跑啊!】 系统大叫。 【你他妈是以前被祁镇干傻了吗?他都认出你了,不跑等死吗?!】 林闫立马反应过来,迈开腿就要跑。却被洞察先机的祁镇,一把攥住了胳膊,将他往回一拽,摔进了红色的大床,摔得他眼冒金星。 “装傻的时候,想过会有这一天吗?” 没有。 当然没有。 不然也不会那么为所欲为,把平常不敢浪的全都给浪出去了! 林闫对上祁镇的视线。 一边想,完了,完了,完了, 一边往后退。 那双深邃的眼睛,曾经有掩饰不住的锋芒和漠然的冷意,如今都收敛了许多,就像是一把锐利的剑,收入了刀鞘,只泻出一分,让人窥见,却又窥不透,更觉危险。 祁镇望着他。 林闫施了粉黛,一双眼睛惊惧是惊惧的,但眼波流转,我见犹怜。他身侧是朦胧的烛光,身后是红得似火的红帐。 祁镇解开腰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闫寒毛直竖,本能地求饶,道歉,“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的有太多。 从林闫意识到自己玩脱的那一刻开始,心肝折磨。 为了能快点回家,他快刀斩乱麻得完成任务,怎么猛,怎么能踩到祁镇的底线,就怎么来。 林闫将祁镇当成了求生的浮木,回家的踏板,可祁镇竟然喜欢上了他。 又无辜,又傻乎乎。 祁镇面无表情,他生来就是天皇贵胄,贵气逼人,深邃的眉眼透出一股疏傲,冷淡,让人胆寒。 恐惧驱使着林闫说话跟倒豆子一样。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我其实不是个傻子,我从前那些都是调戏你的,逗你玩的。我让你和宋铭成亲,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你看宋铭长得也不差,脾气也还行。你大人有大量,长得这么帅,心眼又那么好,请您原谅我,别往心里去,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没有以后了!” 祁镇轻笑一声,深深地,破碎地看着他。 “调戏,逗我玩……玩弄真心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 “我给你磕头认错。” 林闫满脑子都是祁镇那天在大牢里,审问犯人的场景。他清楚这个男人,一朝翻脸无情,会有多狠辣。 他害怕,怕得微微发抖。 他后悔,后悔地要命。 怎么办呢? 祁镇曾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被他招惹了,从天上生拽了下来, 祁镇多可怜, 他从头到尾都无辜。 祁镇握住他的肩膀,“你可知我有多喜欢你?想方设法保全你!可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自答,“冷眼旁观,看我为你放弃大好前景,你是不是心里很得意?” “我没有。” 祁镇不信。 他现在说的每一个字,祁镇都不信! “你可知,我知晓你回来心里有多欢喜?旁人都道我是疯子。可我知道自己不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唯有三次!一次是你中毒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回来的时候,一次是知道你对我全是谎言与欺瞒的时候!” “我当真觉得我要疯了。” 林闫张了张嘴,任何的辩驳在此刻都苍白无力。他没有办法给自己找到辩解之词。 错了,就是错了。 祁镇的手直接掐住了林闫的脸。 “你说让我和宋铭成亲是为我好?” 祁镇觉得好笑,眼梢洇红,声音发颤,“那你可问过,这好,我想要吗?!” “祁镇,对不起……” 他太自私了,自私地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 既想要回家,又想要和这个大帅哥露水情缘一场。 所以到头来,什么都搞砸了。 林闫自以为的弥补,实际上,又做错了。 他能感觉到祁镇身上的悲伤和绝望,仿佛具象了,如海浪般地将人拍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越想挣扎,沉得越快,沉得越快,就越是冰冷刺骨。 “对不起,你别喜欢我了。” 这句话比他所有的,千万句,加起来,都更伤祁镇的心。 祁镇望着林闫眼里流露出的恐惧,望着他被吓红的眼睛。 眼神淡漠。 别喜欢, 说得多么轻巧。 祁镇记得,以前,哪怕只是从窗前走过,明幼都会定定得看着他,目光追随着他,眼睛里流露出奇异的温柔和溺爱。祁镇本没有多想,可他听到了,听到嬷嬷问明幼,问他在看什么。 明幼说:“看哥哥,哥哥走过去了。” 祁镇心口直跳,只因他一句普通的话,不受控地嘴角扬起,心脏举了白旗对他投降。祁镇让徐福全拿了纸笔给明幼,由着他去拟年宴的菜,想吃什么拟什么,想拟多少拟多少。 明幼字丑,不会写,字就写得大,故而拟的单子,没多少菜,但还是长长一张,从桌子滚到门口,还有不少错字。 祁镇啼笑皆非。 明幼就蹲在地上,指着,说这个是他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爱吃的,这个是哥哥的阿娘爱吃的。 祁镇当场愣住。 周围的人如临大敌,一声都不敢吭。 明幼还是蹲在地上,丝毫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个好好吃的,能喜欢吃这个的人一定很有品位。阿娘又漂亮,又厉害。还能把哥哥生得这么好看,我们就挑一个给阿娘嘛。谢谢她,谢谢她把这么好,这么讨人喜欢的哥哥生出来。好不好?” 他回头,眼神干净温柔的快要融进月色里。 祁镇心防失守,柔软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就寝的时候,还觉得心脏撞击着胸膛,不正常的热烧得他自制力全无,一声招呼都不打地将人压了,越弄越觉得不够,越觉得难以自控。弄得过了头,明幼软在床铺里可怜兮兮得哭。 祁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同他道歉。明幼似是没有听见,搂着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说喜欢。 祁镇心脏跳得快得要命,“把你弄成这样,也喜欢?” “哥哥这么好,怎么会不喜欢呢?” 当时,祁镇此生见过的最盛大的烟花全都炸在了他的胸腔里,炸得他整个人都麻酥酥的。 可惜,太子殿下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尚在蹒跚学步的阶段,就遇上了一个演技纯良的老骗子,捏着他的七寸,掐着他的命门。 那些话,都是谎言,只有他一个人当真。 多会花言巧语,多会对症下药,多会惺惺作态。 他笑, 笑得发抖,笑得癫狂。 笑得林闫都想伸手接住他。 “那么聪明,能瞒我那么久,怎么不继续瞒下去?” 祁镇的鼻息拂过林闫的脸颊,堆积在林闫眼里的泪,终是随着他的眨动,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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