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烛殷轻嗤一声,抬头看向天帝,“这样卑劣的幻术也能将陛下给骗过去,看来陛下对这女儿没有几分关心”。 天帝沉默不语,半晌,摆摆手,“收拾了吧”,刚刚在清瑶变成灵芝后被吓的不轻的两个侍女收拾了慌乱,忙道,“是”,便蹲下身,将地上的肉芝和衣裳收拾了,转身离开。 卓然看着她们二人远去,紧皱眉头,看了眼却烛殷,“妖君早就知道?”。 却烛殷看他一眼,举起双手,笑道,“我也是猜测”。 “恐怕妖君是知道了什么,绝非猜测这般简单吧”,天帝沉然开口,一双眼静静地望着却烛殷,“有话不妨直说”。 却烛殷收敛了玩笑神色,回望过去,“没什么,只是觉得陛下的女儿,当真是聪明”,言毕,转身离开了。 灵华殿内一时气氛沉冷,底下众人皆不敢言语,天帝沉默着看着大开的大门,半晌,出声道,“卓然,传令下去,找出清瑶来”。 亥时三刻,却烛殷才到了小院前,推门进去后,发觉院中多了些木头,木头不多,但是小院太小,因而便显得拥挤。 屋中黑魍魍,他只抬头瞧了一眼,没进去,在外头石凳上坐下来。 外头天色黑沉,圈里的鸡耳灵,听见来人,叽叽咕咕发出几声鸣叫。 却烛殷想着今日君承手中那块儿琉璃片似的东西,难得疑惑。 那东西看着脆弱,一打就破的样子,可既然是清瑶想要的,那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栾青之前探到的消息是清瑶的母亲是个凡人,也有不少上界的神、仙与凡人相爱的事例,但对于上界人来说,算是触犯天规,一经发现,是要受刑的。 可这刑罚并不重,最多是降了神阶、仙阶,对于凡人来说,也不过是不得再与另一半相见,大多会被妥善安置。 可清瑶的母亲却不同,早早便丢了性命,这实在不应该。 清瑶和那个被称作兄长的君承看来都对天帝没有好感,尤其是君承,言谈间皆是不满,更何况……却烛殷眉头皱起,他并未听说过天帝有一个叫君承的儿子。 难不成是同清瑶一样的私生子? 他垂下眼睫,脑中回想起九阴那张惨白至极的脸。 过去他未曾料到,有朝一日,九阴竟然会与上界的混在一起。 脑中思绪万千,还未能全然解开这些纠缠在一起的‘结’,屋内便传来一声打碎了什么物什的声音,却烛殷神色一变,顾不上多想,三两步迈上台阶,推门而入。 屋内光线暗暗,他一进门,就看见倒在地上的鹿邀,他微微躬身,在低声摸索着什么,声音干涩,“水……”。 却烛殷忙冲上前一把把人揽在怀中,低头一看,地上全是打碎后杯子的碎片,还沾了点血迹,他收回视线,眉头紧皱,轻轻抓着鹿邀的手,上面果然划破了一道,口子很长,却不是很深,一点一点渗出血来。 他微微低头,把伤口上的血迹舔去,再抬起头时手指上恢复光洁,伤口消失不见。 鹿邀抓住他的手,眼睛紧闭着,嘴巴微微张开,“小黑”,他轻声唤着,“水”。 却烛殷轻轻扶着他起身,为他倒了杯水小心喂下去,继而抱着人起身放在床上,挥挥手,外头水壶便随后进来,稳稳落在床头的小木桌上。 喝了水,鹿邀紧皱的眉头才缓和开来,手却还抓着他的不放,哪怕是没开灯,也看得出脸色十足苍白,嘴唇更是干的厉害,起了一层皮。 他的手很凉,像是被冷水浸透一样,却烛殷倾身,摸摸他的额头,再抬起时手上沾染了一手冷汗,他眉头紧锁,伸手按在鹿邀胸膛,眉手中微光渐显,流入鹿邀体内。 时间越久,却烛殷的脸色就越难看,到了最后他抽了手,眉眼已经冷成了冰。 之前他为鹿邀探查过,他体内确实有东西,但经过那一次已经全部取出来,应该不会再出什么事才对,可他刚刚再看,他体内却还是有什么东西在伺机而动,侵蚀着鹿邀的身体。 鹿邀闭着眼,极不安分地动了动,不出一会儿,嘴里又开始念叨着要喝水,却烛殷端起水杯,刚要扶起他为他喂水,就又看见他转了身,整个人缩成一团,大口喘气,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嘴里喊热,冷汗直流。 却烛殷心疼地厉害,上了床,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盖上被子,一点一点地用妖力在他体内轻缓流窜,试图逼出那个不知名的东西,鹿邀眼睛依旧紧紧闭着,却下意识地往他身上贴地更近了些,贴着他的胸口,脸色苍白。 他有些后悔偏偏自己是今日出去,若是之前在,他也不会如此难受。 鹿邀仿佛在做梦似的,梦里黑黑一片,要下雨似的,后头有个黑乎乎的影子一直在追,他尽力跑了,身体却越来越软,最后连呼吸都开始不畅。 恍惚间觉得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把他围起来,身后冷冰冰的寒意渐渐消退,身体虽还软绵绵没有力气,却不再继续冒冷汗。 察觉到鹿邀呼吸平稳下来,却烛殷松了口气,微微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亲,双目沉沉,辨不清神色。 第二日醒来时,鹿邀觉得身上沉的很,一睁眼,就瞧见却烛殷闭着眼在他身旁睡着,几乎将他半个身体都拥入怀中。 他试探着抬了抬手,刚一动作,便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被大石头碾过一般,疼的眉头都皱起来。 这一动,却烛殷也醒了,声音带着晨起时的哑,脸上带了点儿疲态,见鹿邀醒了,清醒几分,轻声道,“感觉如何?”。 鹿邀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皱了皱眉,“感觉有点疼……”,等回了他话,接着问他,“你昨天是受伤了吗?”。 却烛殷一愣,无奈道,“为何这么说?”,他听鹿邀说痛,手臂一撑便起了身,双手暗暗他肩膀,看他痛的眉头都皱起来,出声道,“转过身,我给你按按”。 酸痛他是无法一下子消除的,唯一的好办法也只能是多按按,松松身上肌肉。 鹿邀没听他的话,一骨碌爬起来,坐起来时一张脸都挤成一团,他伸展了几下手臂,“没事的,我一会儿多活动一下就好”,他还注意着却烛殷苍白的脸色,虽说这人说没有受伤,但也至少是没有睡好,“你再睡会儿吧,脸色很差”。 却烛殷弯起眼睛,笑道,“亲一个才睡得着”。 他使坏似的故意点点自己额头,眼波流转,盯着鹿邀看。 鹿邀只看了他一会儿,就倾身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后不容置喙地把人按倒在床上,“好好休息”。 却烛殷愣了愣,过了一会儿眼睛都笑得眯起来,得寸进尺地点着自己的嘴唇,“那还要这里”。 “……快睡吧”,鹿邀翻身就要下床,被人一把抓住手腕,他扭头看过去,问,“怎么了?”。 却烛殷脸上笑意淡了淡,“我以后会早回家的”。 “你有事要做,多久回来都可以”,听了这话,鹿邀心中觉得暖洋洋,可还是觉得不必做到如此,笑了笑,“不过我昨晚是想等你回来的”,他皱起眉想了想,继续道,“可是后面莫名其妙头晕,就睡了”。 说到这里,鹿邀脑中闪过一点模糊画面,眉头皱的愈发紧,他望着却烛殷,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问道,“我昨晚好像做了梦,梦里有人一直在追我,很难受”,他笑了一下,继续道,“不过后面你好像回来了,就不难受了”。 却烛殷静静看着他,脸上笑意浅浅,他捏捏鹿邀的手,轻声道,“那是不是得感谢我一下?中午要吃好吃的”。 鹿邀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站起身来,“我得出门了”,他弯腰替却烛殷掖了掖被角,严肃道,“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起来”。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走到门边又想起什么,转身跑回来,低头很快在却烛殷唇上亲了一下,再起身时神色认真,“我有认真学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合上。 却烛殷怔愣好久,才反应过来鹿邀说认真学的是什么。 之前他说的妖界习俗。 “真是……”,他抬手挡住眼睛,耳朵尖儿慢慢红了。
第66章 在县里租的店铺无需过多修整,原本的模样便是很好,鹿邀这几日趁着有时间,与张成给铺子进了几个柜子放下,届时也好分类。 他和张成收拾好了店铺,便一起将做好的包带过去,摆在一块儿,多余的版块划分出来,留下一块儿给蛋糕,剩下的鹿邀这几日想清楚了,等到橘子成熟后便卖橘子,剩下的便卖些小东西,他做些木簪和小荷包,摆在店里也是不错。 橘树种下约莫已经有了半月时间,原本还担忧橘树长不好,好在昨日鹿邀去看了后,发觉橘树长势很好,枝叶繁茂,一派欣欣形容的样子,就放下心来。 他撑着剩下的闲暇日子做了许多的木簪,每一支上头都是不同的花样,小巧俏皮的小狐狸、圆润光滑的果子,形状各式各样,虽说材质普通,但胜在质量很好,且外表可爱漂亮,光是看着就很吸引人。 鹿邀之前专门向谢绢学习了更加细致的绣法,绣每个荷包的时候都会在上面仔仔细细绣上一朵不同色彩的小花,荷包的形状也各式各样,摆在一处,看着十分有趣。 因为还不知道这些到时候能不能卖不出去,他只做了一些,剩下的打算等到时候看看售卖的情况再增加数量。 这几日日子过的充实,一切准备就绪后,便静静等着橘树长成。 到底不是淮南那边,气候有差异,目前来看橘树是长得不错,鹿邀虽说不及最开始时紧张忧心,但还是害怕橘树半路再出什么事端,时不时就去看看,好在目前一切正常,并无什么异状。 这几日他倒是隐隐约约想起来,前些日子却烛殷出去的那一天自己好像做的那个梦好像并不是虚构的,现在再想起来,倒是觉得十分真实,梦里的感受现在再回想起来,恍惚间还能感受到得到。 他记得却烛殷是夜里回来的,虽说他夜里糊里糊涂,记忆模糊,但还是能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口渴出去倒水,恍惚间却烛殷就从外头进来了。 当时情况他也并不十分清楚,只觉得自己十分难受,到了后半夜却慢慢地舒服起来,这都是发生在却烛殷回来之后,那他第二日看见却烛殷一脸色疲惫,难道是整夜都在帮自己? 彼时鹿邀刚从橘树园里出来,手里带着个锄头,是为松土,刚刚下了刘氏家所在的那个土坡,想到这里,心尖一颤,忙加快脚步往家里赶,走到一半儿便跑起来。 气喘吁吁到了小院子前的时候,却烛殷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低眉喝茶,他松口气,忙推门进去,两三步走到人跟前,也没有半点儿铺垫,一屁股坐下来,抓着对方的手,就问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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